第3章 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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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懷端看著碗里的魚一臉詫然。

      “哪來的?”

      盧圣玲笑笑,“我下午去河里捕回來的?!?/p>

      張懷端根本不信,這個女人雖然四肢健全,可懶得跟癱了一樣。

      平常讓她下地干活,怎么叫都叫不動,就愛癱在床上使喚兒子。

      他也并不覺得,盧圣玲會因為自己腿腳受傷,而良心發(fā)現(xiàn)。

      說到底,還是在打那筆錢的主意。

      他放下碗。

      這湯,他還真是受之不起。

      不管這女人使用什么招數(shù),修繕房子的錢無論如何都不能動。

      他答應過小寶,等錢攢夠,就給屋頂修繕一下,以后不用擔心刮風下雨了。

      盧圣玲猜到張懷端會這么想她,防她跟防賊似的。

      也怪,誰叫她以前混賬呢。

      “放心,我沒想要你的錢,以后家里的錢,我來掙?!?/p>

      盧圣玲表完態(tài),掀開門簾出去,站在堂屋門口,看著小寶趴在桌上喝湯的背影,又紅了眼眶。

      孩子身上的棉衣,還是四歲時候買的,捆得整個人都小了一圈,腳上一雙破布鞋,也是撿鄰居家不要的穿。

      這些年,但凡家里有點錢,都被她拿走揮霍。

      凡是緊著自己快活,或是接濟那個白月光,根本不管丈夫和兒子的死活。

      瞧瞧,自己干的這叫什么事!難怪老來遭到報應!

      盧圣玲低著頭進了東邊那間臥室。

      自打結婚以來,她跟張懷端都是分房睡的。

      張懷端睡西邊,兩人平常打照面就跟陌生人似的。

      小寶的出生,純屬意外。

      誰叫她那天喝醉了酒,把張懷端當成了楊顯明,霸王硬上弓。

      當然,張懷端能束手就范,也是想早點有個孩子,或許有了孩子后她能踏實過日子。

      哪知,真有孩子,對方只會變本加厲。

      盧圣玲在房間翻箱倒柜找了一捆粗棉布出來。

      然后去廚房把鍋里剩下的魚湯盛到一個紅色帶喜字的搪瓷盆里,架在爐灶上煨著,刷干凈鍋,準備弄點漿糊來納鞋底。

      剛才特意留了點面粉,添些水,起火慢慢攪拌熬成黏稠的糊狀。

      熄了火,用火鉗把灶膛里的炭火一塊塊夾到烘籠里,提著烘籠和漿糊回房。

      “小寶,吃完把碗放廚房,一會媽來洗?!?/p>

      叮囑完小寶,盧圣玲關上房門,她要連夜給兒子做一雙布鞋出來。

      粗棉布層層粘貼,比照小寶腳的大小切底,包邊粘合,再用麻繩縫制鞋底。

      一道道工序下來,眼睛都花了。

      好在盧圣玲雙手靈巧,制鞋經驗豐富,一個晚上不合眼,鞋子總算是做出來了。

      天一亮,她便輕手輕腳地走到父子倆房門口,把新布鞋擺在門口的地上,然后提著木桶就又出去。

      她得趕緊搞錢,給父子倆換身棉衣,還得修繕房子。

      這殘破的土泥坯房,早就岌岌可危,要是一場大雪下來,指定要塌。

      想到前世父子倆被壓死在這磚泥下,盧圣玲就感到心臟一陣窒息。

      要說農村,搞錢確實不容易,靠幾畝田地發(fā)家致富,比登天還難。

      但是西頭村有個好處就是,山水資源豐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把這天然的資源利用起來才是。

      盧圣玲又去了河邊。

      折騰一個早上,河床上的冰層都被她鑿爛了,當然,收獲也不少,滿滿一桶野生小鯽魚,估摸著有三十來斤。

      拿到鎮(zhèn)上去賣,指定能賣個好價錢。

      說來運氣不錯,回去的路上,發(fā)現(xiàn)一只狗獾趴在冰面上喝水。

      盧圣玲抱起一塊石頭砸向冰面,冰層斷裂,撲通一聲,狗獾后腿掉進了冰窟窿里。

      她趕緊找了根竹竿,一頭栓上繩子,伸過去套住狗獾的脖子拉到岸邊,捆住四肢,綁在扁擔的一頭,另一頭擔著裝滿魚的水桶,挑著去了鎮(zhèn)上。

      年關將至,集市上人來人往,街頭巷尾堵得水泄不通。

      前世的盧圣玲喜歡趕集,但凡手里有點錢或者票證,就馬上跑到集市揮霍。

      有了經驗,她自然知道哪條街適合賣什么,于是目標明確地挑著東西去了農貿市場。

      找了個面相好說話的大姐,用兩條魚作為報酬,蹭她的攤位。

      蹲了半個小時,無人問津。

      盧圣玲倒也不著急,背著手去肉鋪轉了一圈,順便找肉鋪的伙計借了把刀,將狗獾皮肉分離。

      利索的動作,讓賣肉的伙計咂舌。

      瞧著盧圣玲穿得體體面面的,皮膚也白白凈凈,不像是農村人,更不像是屠宰場工作的同志,就好奇道:

      “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盧圣玲笑笑,兩邊梨渦格外動人,“我就一農村婦女。”

      肉鋪伙計咋看都不覺得像,這女人氣質出眾,身上沒有一點農村婦女的土渣子味。就連扎個頭發(fā),都跟人不同。

      旁人不是齊耳短發(fā)就是麻花辮,盧圣玲則是將頭發(fā)高高挽起,扎成一個丸子,本來就個子小巧,這么一看更顯年輕。

      關鍵,穿得也很時髦。

      黑色的高領毛衣,搭配一件紅色格子大衣,看上去端莊大氣。

      也是,盧圣玲嫁給張懷端的頭幾年,張懷端那時還是生產隊的大隊長,又在研發(fā)育苗技術,每個月都有工資拿,日子過得一點不差。

      她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皮膚保養(yǎng)得白嫩水靈,身材纖細玲瓏。

      加上又喜歡買時興衣服,穿著打扮跟城里姑娘無異。

      用西頭村村民的話說,張懷端這是娶了個姑奶奶。

      肉鋪伙計性情直爽,平常就愛喝兩盅,他早就看中盧圣玲手里的狗獾。

      “姑娘,你這獾子肉準備怎么賣?”

      “你要買嗎?”

      盧圣玲瞅著他一攤子豬肉沒賣多少,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要。

      肉攤伙計笑道,“獾子肉好哇,我買回去打打牙祭?!?/p>

      盧圣玲立即開了個合適的價格,將狗獾肉出手了。

      又找老板定了兩斤筒子骨和豬板油,準備賣完魚后回來取,然后繼續(xù)回大姐攤位旁蹲著。

      蹲下沒一會,就有人來問價格。

      野生魚不像養(yǎng)殖的,生活在自然水體中,活動范圍廣,覓食空間大,體型瘦長,明眼人一看就能區(qū)分。

      盧圣玲前世的后半輩子一直在生意場打交道,嘴巴伶俐,不到半天的功夫,一桶魚就賣了個精光。

      甚至還有預約下次的。

      想到野生魚既然這么好賣,她索性去買了個漁網。

      晚上下網,早上收網,將捕撈到的魚挑到集市上賣,一點不耽誤賺錢。

      買好漁網,盧圣玲去門市部挑了三斤灰色毛線,準備帶回去給父子倆織毛衣。

      看到貨架上掛著的軍大衣,不由心動,問了價格瞬間心死。

      這年代,一件軍大衣死貴了,要二十塊錢,相當于普通工人大半個月的工資。

      想到張懷端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穿大衣肯定拉風。

      顏值狗腦袋一熱,決定買下來。

      老公的衣服買了,兒子也不能虧著,就給小寶置辦了一套棉衣棉褲,還有一袋雞蛋糕。

      臨走時,陡然想起家里米缸空了,就換了點票證買了袋大米,給了糧站同志一毛錢的跑腿費,讓送到回村的站點。

      小寶正是長個子的時候,營養(yǎng)得跟上,她咬了咬牙,用兜里富余的錢買了罐奶粉和兩只下蛋的母雞。

      買完東西,掙來的幾十塊錢也用得差不多。

      盧圣玲去肉鋪取了筒子骨和豬板油,然后走到站點趕回村的車。

      車子是那種帶斗的三輪皮卡,斗廂兩側擺兩條板凳供乘客坐,中間放一些雜物。

      盧圣玲正要爬上車找位置坐下,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喊她。


      更新時間:2025-05-07 13:4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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