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標(biāo)的震驚

      攀親帶故 飛鳥 233398 字 2025-05-07 14: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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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問題,馬鈺并不意外。

      他敢肯定,李文之所以親自來見自己一個死囚,就是因為丹書鐵券。

      聊遷都啊之類的,不過是為了將話題打開而已。

      至于原因,很簡單。

      丹書鐵券之事關(guān)系著他們家族存亡,是必須要弄清楚的。

      馬鈺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和李武說的時候,主要是為了吐槽朱元璋。

      自然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而且怎么獵奇怎么極端就怎么說。

      和李文就不能用那樣的態(tài)度了。

      很明顯李文和他背后的人,已經(jīng)將此事當(dāng)真,自己現(xiàn)在的回答很可能決定著他們家族的存亡。

      馬鈺自己就是死囚,和李家也非親非故,自然不在乎這一家子會如何。

      可在大牢里他確確實實受到了李武的照顧。

      男子漢大丈夫,有仇必報,有恩必償。

      就算不能幫到對方,至少也不能亂說害了別人。

      所以,他思索了一番之后,才反問道:

      “何為不義之事?你以為對君主來說,什么才是仁義?”

      朱標(biāo)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君主的仁義?

      難道不是勤政愛民,輕徭薄賦,君臣相諧……開創(chuàng)一段盛世嗎?

      可聽對方的意思,還有別的深意。

      那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許久也不得要領(lǐng),于是拱手道:

      “文愚鈍,還請馬兄賜教?!?/p>

      馬鈺依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問道:

      “李兄如何評價漢高祖誅殺功臣之事?”

      朱標(biāo)下意識的想說,漢高祖刻薄寡恩、屠戮功臣,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

      但話到嘴邊就意識到問題沒那么簡單。

      對于此事歷史上已經(jīng)有了評價,馬鈺不可能多此一問。

      他問這個問題,定然另有所指。

      再聯(lián)想上面的對話,他心中若有所悟。

      可當(dāng)他認(rèn)真思考自己領(lǐng)悟到什么的時候,卻又模模糊糊的說不上來。

      這不禁讓他很是難受。

      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馬鈺暗道還是太年輕啊。

      換成深諳政治之道的老狐貍,早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不過他才十三四歲,能有這番見識已經(jīng)不容易了,沒必要苛求太多。

      于是就出言提點道:

      “如果漢高祖不殺異姓王,未來會發(fā)生什么?”

      此言聽在朱標(biāo)耳里猶如一道閃電,劈開了層層迷霧,讓他看到了隱藏的東西。

      提起漢朝的諸侯王,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七王之亂。

      同為高祖子孫都尚且如此,如果換成異姓王,后果只會更加嚴(yán)重。

      甚至再次讓天下陷入戰(zhàn)亂。

      亂世人不如太平犬,朱標(biāo)可太清楚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所以,漢高祖鏟除異姓王與仁義無關(guān),而是為了消弭禍亂。

      從長遠(yuǎn)來看,是利國利民之舉。

      可是……這個回答太反常規(guī)了,與他接受的教育完全相悖。

      朱標(biāo)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反駁道:

      “可異姓王皆有大功,漢高祖應(yīng)該想別的辦法消弭危險。”

      “直接出兵討伐,滅其全族,就是不仁?!?/p>

      馬鈺搖搖頭,說道:“消弭危險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學(xué)習(xí)長沙王吳芮即可。”

      長沙王吳芮,主動將自己的封地讓出一部分給朝廷。

      封地內(nèi)的金、銅等礦產(chǎn)全部上交,地方賦稅六成上交國庫。

      還削減自己的軍隊,只保留基本的儀仗隊。

      漢初七位異姓王,獨長沙王得以善終。

      且長沙國傳承四代,后因絕嗣才除國。

      為什么漢初中央與藩王斗爭如此激烈,長沙國卻能偏安呢?

      無他。

      沒有威脅。

      說的再簡單點,劉邦鏟除的不是異姓王,而是對中央朝廷有威脅的地方勢力。

      只是恰好異姓王有這個實力罷了。

      史記記載,劉邦封了137位功臣,其中130位得善終。

      劉邦親自出手解決的,只有六個異姓王,這都是有史可查的。

      所以,到底是誰在說他刻薄寡恩?

      “那么問題來了,韓信、彭越等人愿意學(xué)習(xí)長沙王,主動讓出利益,降低自己的危險性嗎?”

      朱標(biāo)默然不語,答案非常簡單,不可能。

      阻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更何況他們讓出的是更大的權(quán)力。

      但……

      “既然漢高祖知道藩王的危害,為何還要冊封劉姓子孫為王呢?難道他看不出其中的禍端嗎?”

      馬鈺嘆道:“他應(yīng)當(dāng)是明白的,這么做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p>

      “至于其中緣由……這涉及到另外一個非常大的課題,與今日這個話題無關(guān),我就不過多贅述了?!?/p>

      “現(xiàn)在咱們說回丹書鐵券,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明白,我為什么會說有它必死了吧?”

      “就算不是朱元璋,換成別的皇帝,只要他心中還有天下,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有了丹書鐵券,后世帝王想動權(quán)貴們就會很麻煩。

      權(quán)貴做大,朝廷威儀不存,乃亡國之道。

      國之不存,毛將焉附。

      百姓就是最終的受害者。

      但凡有遠(yuǎn)見的君主,都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朱標(biāo)點點頭,對父親的誤解也全部消除。

      原來不是父親不仁……不對,所謂的不仁,其實就是對天下萬民最大的仁。

      想到這里,他豁然開朗。

      正想道謝,卻聽馬鈺話鋒一轉(zhuǎn)道:

      “當(dāng)然了,正如你方才所言,問題不只是有一個解決方法。”

      “如果換成漢高祖、唐太宗這樣胸懷寬廣的君主,會想辦法將丹書鐵券收回。”

      “朱元璋這人刻薄寡恩,大概率會連人帶鐵券一塊解決了。”

      最后這幾句話出口,馬鈺頓覺神清氣爽。

      這才符合我明黑粉的人設(shè)嗎。

      剛才那些話相當(dāng)于是替朱元璋洗白……

      作為明黑粉……心塞……

      算了,誰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呢。

      本來朱標(biāo)還挺高興的,對馬鈺的印象又好轉(zhuǎn)了許多。

      聽到后面這幾句,表情頓時就僵住了。

      然后就是深深的無奈,這馬鈺對自家父親的成見很深啊。

      得想辦法化解,否則就算想饒他都不行。

      不過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于是他起身鄭重行禮:

      “馬兄教誨之恩,文銘感于心,將來必有厚報?!?/p>

      馬鈺坦然受了這一禮,然后擺擺手道:

      “哪還有什么以后,真想感謝,就讓我剩下的日子過的舒坦點。”

      “等朱扒皮回來,我就享受不了嘍?!?/p>

      朱標(biāo):……

      深吸口氣,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馬兄,他畢竟是天子,你如此稱呼他實在于禮不合啊。”

      馬鈺不屑的道:“天子?他是誰的天子?”

      “我可沒有做過他大明一天的子民,反倒是被他建立的國家弄的性命不保?!?/p>

      朱標(biāo)解釋道:“那都是下面的貪官污吏所為,陛下并不知情。”

      馬鈺打斷他道:“那些官吏的權(quán)力是誰給的?別人拿著他給的權(quán)力為非作歹,怎么可能和他沒關(guān)系?”

      朱標(biāo)腦海里不由的浮出一句話: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天下所有的過錯都算在我身上。

      以一己之力,替天下人背負(fù)罪孽。

      以前他以為,這句話氣勢磅礴,能說出這句話的人胸懷太寬廣了。

      可現(xiàn)在,他從這句話里感受到了無奈。

      作為皇帝,不論你知不知道下面的官吏做了什么,最終過錯都會歸到你身上。

      因為你是皇帝,那些人為惡的權(quán)力來自于你。

      這讓他心中沉甸甸的。

      不過負(fù)擔(dān)并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激發(fā)了他的斗志。

      背負(fù)天下蒼生的福祉,這本身就是天子的責(zé)任。

      非如此何以為天子,非如此何以為君父。

      上蒼將這天下交到了我朱家手里,那我們就要對得起這份天命。

      結(jié)束亂世,還世道清明。

      想到這里,他肩膀挺的筆直,目光轉(zhuǎn)向馬鈺。

      大明草創(chuàng)正需要人才,這個少年雖然來歷不明,卻見識不凡。

      方才那一番分析太過精彩了。

      就這樣將其處死實在可惜。

      但馬鈺現(xiàn)在對皇帝的態(tài)度有問題,傳出去自家父親會淪為笑柄,威嚴(yán)受損。

      他自己也必死無疑,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

      朱標(biāo)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不行,必須得改變他對大明和父親的態(tài)度。

      不過他心中成見已深,強行勸說很可能會弄巧成拙,得想個別的辦法。

      有了……

      朱標(biāo)眼睛一轉(zhuǎn),一個主意涌出。

      只見他露出苦笑,拱手道:“馬兄,我如此勸你其實也是出于私心。”

      “舍弟與你相識,我也與你相談甚歡?!?/p>

      “不瞞你說,以后我還想繼續(xù)向你請教問題?!?/p>

      “可你這般直呼陛下之名,若我兄弟視而不見,傳出去恐會禍及全族?!?/p>

      馬鈺撓了撓頭,好像還真是這樣。

      有人直呼皇帝的名字,你卻不管不問,那也是大罪。

      啥?你說人權(quán)?

      別搞笑了,這是皇權(quán)社會,你敢和皇帝談人權(quán)本身就是死罪。

      自己當(dāng)著他們兄弟的面口頭問候朱元璋,傳出去確實會出大問題。

      關(guān)鍵是,真要將這兩兄弟嚇跑了,接下來自己在大牢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雖然已經(jīng)接受了死亡,卻不想在死前遭罪。

      算了,暫時先不罵他了。

      想到這里,馬鈺臉上露出歉意,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幾陷你們于險地?!?/p>

      “以后只要你們在,我就以皇帝來稱呼他。”

      朱標(biāo)心中一喜,連忙道:“謝馬兄體諒,只是……”

      馬鈺疑惑的道:“怎么了?”

      朱標(biāo)滿臉羞愧的道:“我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天府不少官吏都知道?!?/p>

      “若你在別人面前對陛下不敬……陛下追究起來,我們也會被一并問罪。”

      “馬兄可否看在小弟的薄面上,以后不要再直呼陛下之名了?!?/p>

      說完他連連作揖,態(tài)度誠懇的不得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覺得對方有些得寸進(jìn)尺,但馬鈺卻一點都生不起氣。

      只是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好吧,看在李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在嘴上罵他了。”

      說到這里,他吐槽了一句:

      “就沖這事兒,他就應(yīng)該給你封個侯?!?/p>

      朱標(biāo)嘴上連連道謝,心里也在瘋狂吐槽。

      還封侯,如果我不是太子,這事兒傳出去咱倆都得被千刀萬剮。

      這人不光不怕死,還無知啊。

      不過他也察覺到了一點。

      死亡威脅都不能阻止其辱罵皇帝,二弟的些許照顧卻能讓他改了口。

      這馬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啊。

      對待這樣的人不能用強權(quán),要以恩義結(jié)之。

      看來必須得讓二弟繼續(xù)待在牢里了。

      接著,朱標(biāo)再次提起丹書鐵券的事情,并再次對馬鈺表示了感謝。

      其實這個話題到這里差不多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原因也分析的很清楚。

      拿丹書鐵券必死,不想死就想辦法拒絕。

      再談下去還是這些話,除了浪費口水沒有什么意義。

      所以兩人只是淺淺談了幾句作為收尾,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依然是朱標(biāo)發(fā)起提問,說的還是密信上的其他內(nèi)容。

      話題自然離不開朱元璋。

      畢竟馬鈺就是通過辱罵朱元璋,才被處在叛逆期,并對父親嚴(yán)厲教育心懷不滿的朱樉另眼相看的。

      類似‘朱元璋是朱元璋,朱重八是朱重八’這樣的話,他說了非常多。

      這無疑是在說朱元璋忘本。

      甚至他還直言,別看朱元璋出身貧寒,不會真的同情百姓的。

      且因為出身卑微,他會更加重視禮法規(guī)矩。

      比如規(guī)定所有人都必須跪著和他說話。

      很多人都以為,古代見了皇帝跪著說話很正常啊。

      不光跪皇帝,下級見了上級也得跪。

      然而事實上并非如此,只有舉行重大禮儀的時候才需要下跪。

      平時民見官,下級見上級,官吏百姓見皇帝都不需要下跪。

      唐朝以前百官上朝是可以坐著的,到了宋朝才規(guī)定百官站著上朝。

      要求官吏、百姓必須跪著和皇帝說話的,恰恰是朱元璋。

      前世馬鈺就沒少抓著這一點狠狠的噴他,穿越后更是噴了不知道多少次。

      關(guān)于這一點,朱標(biāo)也沒辦法替自家父親解釋。

      因為這事兒的確沒辦法解釋。

      既不符合古禮,也不符合仁義思想。

      但……

      你要說我爹不愛護(hù)百姓,我不能忍。

      于是他爭辯道:“陛下屢次下旨,要求官吏善待百姓?!?/p>

      “對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更是嚴(yán)厲打擊絕不姑息,馬兄怎么能說他不憐惜百姓呢?!?/p>

      馬鈺冷笑道:“那是因為他清楚,百姓活不下去會造反的。”

      “他嚴(yán)懲貪官污吏,不過是為了維護(hù)大明統(tǒng)治罷了。”

      見朱標(biāo)一臉不認(rèn)同的樣子,他頓了一下說道:

      “你知道朱……皇帝是怎么看待孟子的嗎?”

      朱標(biāo)愣了一下,這和如何看待孟子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還是回答道:

      “陛下確實不認(rèn)同孟子的某些思想,只是這與他愛不愛民有何關(guān)系?”

      馬鈺說道:“關(guān)系可太大了?!?/p>

      “就這么和你說吧,如何看待管荀思想,決定了一個朝代的上限。”

      “如何看待孔孟思想,則決定了一個朝代的下限?!?/p>

      朱標(biāo)還是第一次聽到上限、下限這樣的詞,但意思還是能明白的。

      正因為明白,他才更加的震驚。

      這話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而且還關(guān)系著一個王朝的興衰。

      不行,不論是真是假,都必須得問清楚。

      “哦?文見識淺薄,還是首次聽聞此言。”

      “敢請馬兄賜教。”


      更新時間:2025-05-07 14: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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