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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鳳棲宮。

      殿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熏香。

      這是楚燼專門讓人點著的,此香有安神的效果。

      他放輕腳步,慢慢走到雕花大床旁邊。

      公主就靜靜地躺在床上,月光清冷,透過輕薄的窗紗,灑在她的臉上。

      楚燼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愣怔在原地,眼神滿是癡迷和眷戀。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走近,他坐在床邊,動作非常輕,害怕吵醒佳人。

      他確實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公主。

      他親手殺了狗皇帝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公主。

      他不想從公主的眼里看到對他的厭惡。

      他也不想親手撕碎他們之間的平靜。

      如果公主堅持要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他痛恨現(xiàn)在像個老鼠一樣的自己。

      想當(dāng)初,他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如今卻是連心上人都不敢面對的懦夫。

      楚燼深深嘆息,他輕輕握著公主放在錦被外的手。

      他掀起錦被,想要將公主的手放進錦被中。

      可他剛剛掀開錦被,那雙軟若無骨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

      楚燼下意識抬眼看向謝瀾音。

      在他下意識想要逃離的時候,謝瀾音緊緊抓著他的手腕。

      “楚燼,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聽到謝瀾音叫他的名字,楚燼的身體僵在站起來的姿勢中。

      三年未見,公主的聲音依舊如同三年前溫柔。

      可他已經(jīng)不是三年前的楚燼。

      “公主不怕我?”

      “自是不怕?!?/p>

      “為何?”楚燼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公主可知我殺了......”

      “我知道,你殺了父皇,但我不覺得你做錯了,他昏庸無道,強搶民女,弄得民不聊生,王朝早就已經(jīng)毀在他的手里,即便不是你,也會死在別人的手里,況且他殺了我的母后,殺我外祖父一家,縱容太監(jiān)劃傷我的臉?!?/p>

      “我活著的每一天,沒有一天不恨他。”

      楚燼抬頭,眼神看起來有些傻傻的。

      謝瀾音感覺他就像是一只被順毛的大狗。

      看起來就很好摸的樣子。

      于是,她順從自己的心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

      楚燼的頭發(fā)和他這個人一樣,看起來很硬,但是摸起來非常柔軟。

      楚燼眼睛一亮。

      完了,更加像狗了。

      “公主真的不恨微臣嗎?”他問得小心翼翼,但忍不住握緊她的手,手忍不住顫抖。

      他屏住呼吸,眼神脆弱得就像是一只怕被遺棄的小狗。

      “不恨?!?/p>

      楚燼感覺渾身頓時輕松了許多,他微微低頭,視線落在兩人碰觸的手上。

      觸感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戰(zhàn)栗。

      不是他像一只陰暗的老鼠一樣,趁著公主睡著偷偷溜進來碰觸她,而是她主動拉住了他。

      就像三年前。

      楚燼整個人放松下來,但舍不得放開公主的手。

      “公主,你在鳳棲宮住得可舒心?夏公公送來的東西可還滿意?”

      “都挺滿意的,楚燼,和我說說你這三年發(fā)生的事情吧,這三年,你過得好嗎?”

      謝瀾音坐起來。

      楚燼趕緊拿了一個軟墊,塞到公主的背后,讓她靠著舒服一些。

      他收回手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公主的頭發(fā)。

      那一瞬間,他仿佛觸碰到了最柔軟的云朵,細膩得如同上等的絲綢。

      在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公主的頭發(fā)就已經(jīng)從指縫間悄然滑過。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下意識抬手去追。

      可他的手什么都沒有碰到。

      他的心忍不住顫栗。

      他碰到了他心愛的人。

      公主也不厭惡他的碰觸。

      “臣當(dāng)年收到公主送來的藥膏,當(dāng)夜就讓屬下放了一把火,通過密道離開京城,隱姓埋名雇了一輛馬車......”

      楚燼席地而坐,說著這三年發(fā)生的事情。

      他只要微微仰頭,就能看到公主。

      這是他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楚燼盯著公主光潔的臉,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他們跪在雨里交疊在一起的衣角。

      他好像又不滿足于此,變得更加貪心了。

      *

      “什么!你讓本......我洗衣服!你知道本......我是誰嗎?”謝灼華難以置信地看著丟在自己面前的衣服。

      管事嬤嬤掃了她一眼,“管你是誰,在浣衣局就要洗衣服?!?/p>

      “即便你以前是哪個宮里的管事宮女,但現(xiàn)在滿宮誰人不知道,最尊貴的就是五公主,你就是一只鳳,在浣衣局也得乖乖給我洗衣服!”說著,管事嬤嬤直接抬腳,一腳踹在謝灼華的膝蓋窩里。

      謝灼華什么時候這樣被人對待過,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重重跪在地上。

      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捏緊拳頭。

      “你敢這么對本......我!”

      “再不洗,我就把你的頭按進水里。”嬤嬤冷聲說。

      謝灼華看著渾濁的水,臉色頓時變了。

      不行。

      浣衣局不能久留,她必須找到趙嬤嬤,和趙嬤嬤一起逃出去!

      說不定現(xiàn)在楚燼正在到處讓人找她,她千萬不能被認出來。

      謝灼華咬牙,深吸一口氣,如臨大敵一般,將她的手放進盆中。

      “你的手是棉花做的嗎?怎么一點力氣都沒有?你這樣怎么洗衣服!用力!”

      謝灼華眼不見心不煩,用力搓了幾下。

      嬤嬤在旁邊打量幾眼,搖搖頭,去看別的宮女太監(jiān)洗衣服。

      上次宮變死了不少人,如今都是暫時安排的。

      浣衣局里的都不是之前浣洗衣服的太監(jiān)和宮女,相互都不認識。

      也正是因此,并沒有認出謝灼華的身份。

      嬤嬤一離開,幾個年輕一些的小宮女就耐不住性子竊竊私語。

      “我聽人說,即便很多大臣不同意,但是新皇還是堅持在登基當(dāng)天冊立五公主為皇后?!?/p>

      “真的假的?五公主不是容顏有缺嗎?怎么也能做皇后?”

      “我有個姐姐被分到鳳棲宮,聽說五公主臉上的傷疤已經(jīng)好了,比七公主還漂亮呢?!?/p>

      什么!

      謝瀾音臉上的傷疤好了?

      怎么可能!

      謝灼華嚇得手里的衣服滑進盆里。

      濺出來的臟水全部撒在她的鞋子上。

      謝灼華根本顧不上,她愣住。

      所以,楚燼真的看上謝瀾音了?

      怎么可能,在楚燼消失的三年里,他明明買通太監(jiān)宮女打探她的消息。

      楚燼平時和謝瀾音沒有交集,唯一一次也是三年前謝瀾音給他撐傘。

      可當(dāng)時的謝瀾音臉上還有傷疤,楚燼怎么可能看上她的!

      一定是謝瀾音故意勾引楚燼的!

      對。

      楚燼肯定是被她勾引的。

      不然楚燼怎么可能看上她。

      謝灼華扔下衣服,但是她還沒跑出浣衣局,就被回來的嬤嬤一腳踹回來。

      “你不洗衣服,你想去哪里?”

      “我要去找謝瀾音,滾開。”謝灼華冷聲說。

      以往只要她冷臉,這些卑賤的奴婢都會立即跪在她的腳邊。

      但是這次,一個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放肆!你以為你什么身份,居然敢直呼五公主的名字,跪下!”

      謝灼華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嬤嬤。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人敢和她動手。

      她猛地抬起頭,挺直了脊梁,周身仿佛散發(fā)著無形的壓迫感。

      她一字一頓,聲音雖不大,卻裹挾著讓人膽寒的威嚴。

      “放肆!我乃堂堂七公主,你居然敢打我!”

      說著,她用剛剛沾水的衣袖擦掉臉上的泥。


      更新時間:2025-05-12 13:4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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