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差是臨時決定的，國外的一家公司出了問題需要他去解決。
這一去，就是一個星期。
忙碌的時候還不覺得，一旦閑下來，厲朝淵的腦海中就滿是那只握著茶杯的手，以及...在食堂她把口罩摘下來時露出的面容，時常出現(xiàn)在他夢里。
這次高特助沒有跟著他一起出國，當天就把在食堂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
連著帶一段監(jiān)控錄像發(fā)到他手機上。
錄像畫質(zhì)雖有些模糊，但還是隱約能夠看出口罩下面有著一張很漂亮的臉，才會引起騷亂。
過敏...
難怪要戴著口罩...
應該比較嚴重，所以才戴口罩戴了那么多天...
厲朝淵在知道溫苒過敏第一時間就讓高特助帶對方去醫(yī)院檢查，下午高特助卻回復溫苒不愿意去，說是并不嚴重，過幾天臉上的紅疹就會消下去。
每天高特助都會向厲朝淵匯報溫苒的行蹤。閑余時間，厲朝淵還會打開辦公室里的監(jiān)控看對方在做什么。如果是國內(nèi)下班期間，那么他就會打開高特助發(fā)來的那段錄像循環(huán)播放。
厲朝淵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也曾想過控制一下。
只是效果并不顯著。
甚至還越發(fā)嚴重。
從一開始的時不時點開監(jiān)控看她在做什么，知道對方長得漂亮而暗中安排保鏢護送她回去。到后來專門準備一個手機打開監(jiān)控錄像，即便在工作時也不曾關(guān)閉。
他好像病了。
病得很嚴重。
居然在看到監(jiān)控里的她第二次吃某個品牌的薯片時，也讓人去買了一包回來。
他嘗了下。
很脆。
很香。
.
原本需要半個月才能處理好的事情，被厲朝淵壓縮到一個星期，下午飛回國的飛機落地，也是第一時間讓司機開車去公司。
剛到公司不過半個小時，在高特助將他擬好的合同打印完送進來后，厲朝淵就讓撥通連接溫苒桌上的呼叫機。
“泡杯茶進來?！?/p>
紅木桌上擺著的合同旁邊還放著一支專門用于過敏的膏藥。
是厲朝淵從國外帶回來的。
厲朝淵不知道他對溫苒的復雜感情是不是愛情，他只知道他想要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像他爸爸那般用盡所有手段將愛人留下來。
是的。
愛人。
即便他和溫苒沒說過一句話，相處的時間零零散散加起來連一個小時都沒有。但他身體里的心臟在遇見她時就劇烈跳動，靈魂在看到她就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無關(guān)身份、無關(guān)容貌。
只因為是她。
——他的愛人。
.
茶，很快就泡好端進來。
“總裁，您要的茶?！?/p>
自溫苒進來，厲朝淵的視線就沒從對方身上移開過。
從頭到腳，最后停留于露在口罩外面肌膚上的那些淡淡紅疹，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在溫苒將茶放下就準備出去時，他開口：“等一下。”
一份合同遞到疑惑的溫苒面前。
“這是...”
“婚姻協(xié)議。”
厲朝淵的聲音平淡冷靜地好像是在說普通合同，而并非是贈予對方他大半個身家的合同。
在知道溫苒并無男友，厲朝淵早早就準備了這份合同。
本想著當天就和對方求婚，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國外的公司出事必須他趕過去。
“和我結(jié)婚，滿一年你能夠得到一個億，滿兩年你能得到十個億，滿五年你能得到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聽到‘婚姻協(xié)議’四個字的溫苒怔了下。
她翻開合同，和厲朝淵說的一樣，這幾乎是一個百利而無一害的合同。只需要結(jié)婚，她就能夠輕輕松松成為富婆。
劇情中，夏心兒也收到過這份合同。
只不過當時夏心兒一把將這份合同砸在了厲朝淵臉上，還說厲朝淵是在侮辱愛情、侮辱婚姻。
這段劇情發(fā)生在厲朝淵在為夏心兒母親付了醫(yī)藥費，夏心兒為了感謝厲朝淵同意去當秘書給厲朝淵煮粥，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后。
在這期間，夏心兒帶著厲朝淵去游樂園坐摩天輪、去游戲廳抓娃娃、去路邊小攤吃小吃等等...讓從未經(jīng)歷過這一切的厲朝淵漸漸喜歡上夏心兒，更是在確定自己心意后直接向夏心兒求婚。
可能是因為父母的影響，比起虛無縹緲的男女朋友關(guān)系，厲朝淵更加偏向得到法律認證的夫妻關(guān)系。
【“我是絕對不會簽下這份合同！你不要以為救了我媽媽，我就會嫁給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的錢我就算是砸鍋賣鐵、賣血賣腎，都會還給你的！你現(xiàn)在給我滾！”
夏心兒憤怒地指著門口讓厲朝淵從自己家滾出去。
原本因為對方給自己媽媽出了醫(yī)藥費而感激的心，在看到這份合同瞬間消失。
坐在沙發(fā)上，夏心兒回想起這段時間與厲朝淵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
為什么厲朝淵會向自己求婚？她們難道不是朋友嗎？他不是知道自己有男朋友的嗎？
夏心兒想了一下午也沒想明白，直到她接到醫(yī)院打來的催費電話。
電話里護士通知她住院費不夠了，需要盡快到醫(yī)院繳費。她拿起手機查看到自己名下沒有存下多少、在媽媽的醫(yī)藥費面前簡直是杯水車薪的余額。
夏心兒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難道，她真的要為了媽媽，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嗎？】
熟知劇情的溫苒知道，厲朝淵與眾不同的求婚方式并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對方。而是在他看來，容易枯萎的玫瑰以及貶值的鉆戒，都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雖然不清楚厲朝淵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但...
纖細蔥白的手指翻動著合同，厲朝淵看了眼后視線轉(zhuǎn)到溫苒的臉上，剛想說合同一會再看，先擦藥。溫苒就抬頭看過來，眼里盛滿笑意與情意。
“好?！?/p>
她答應了。
.
富可敵國的財富讓厲朝淵無論買什么東西、還是做什么事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因此在認定溫苒是自己的愛人，就立馬向溫苒求婚，用錢綁住對方。
錢可以買來任何東西。
除了愛。
這是媽媽還在溫柔時曾經(jīng)告訴厲朝淵無數(shù)次的道理，和爺爺爸爸告訴他的完全相反。
[爸爸，你都那么有錢了，為什么媽媽不愛你？]
尤其記得記憶中在年幼的他問出這句話時，中年男人臉上有瞬間的扭曲陰冷，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買不來的東西，如果有，那就是錢不夠多。]
[還有，管好你的嘴，別在讓我從你的嘴中聽到剛剛那幾個字。]
[我和你媽媽會一直在一起。]
即便是死亡，也無法分開他們。
八位數(shù)的棺木足以將兩具尸體放在一起葬入祖墳。
他的爸爸和媽媽至死都沒有分開，相不相愛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只要在一起了，愛不愛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厲朝淵將溫苒眼里的笑意理解成對錢的喜愛，半分沒有往自己身上想，有些失落的將她簽好字的合同收起來。
坐在沙發(fā)上，厲朝淵一邊打開藥膏示意身旁的溫苒將口罩摘下，一邊和溫苒說話。語氣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平淡，仿佛坐在旁邊的人不是即將嫁給他的妻子，而是某個下屬。
“等會有個緊急會議需要開，我會讓高特助將鉆戒圖冊拿進來，喜歡哪顆戒指就讓人送過來，等開完會，我們就去領(lǐng)證。至于婚禮，你喜歡什么樣的就和高特助說，高特助會——”安排...
最后兩個字沒說出來，擠上膏藥的手指停在空中，厲朝淵看著摘下口罩的溫苒整個人僵住。
啪嗒——
沒擰蓋子的藥膏掉在地毯上，厲朝淵幾乎屏住呼吸，大腦一片空白，什么會議高特助都被拋開。
這是厲朝淵那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失態(tài)，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出現(xiàn)近乎迷?；秀钡谋砬?。
隔著屏幕的模糊美貌，遠遠沒有近距離面對面來得讓人震撼。
震撼到厲朝淵甚至生出一種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夢里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長成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