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津風(fēng)云起 姜不講 172516 字 2025-05-20 20:3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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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奎開車把余則成和翠萍送到家門口,迎面走上來一個男人。

      “余主任,馬隊(duì)長好!”

      這個陌生人讓余則成有些警覺。

      “您是……”

      馬奎上前介紹,“我忘了你們還不認(rèn)識,他是站里的周會計(jì),住你們家樓下?!苯又諗苛诵θ莘愿乐軙?jì),“周亞夫,你可要照顧好余主任!”

      “一定一定!”

      周會計(jì)跟在他們后面,走到余則成家門口后,開口轉(zhuǎn)達(dá)站長的話,“余主任、馬隊(duì)長,站長命我轉(zhuǎn)告,晚上站長和太太請各位去利順大酒店吃飯,給余太太接風(fēng)?!?/p>

      “好,你先回去吧!”

      周亞夫笑著應(yīng)好,轉(zhuǎn)身下樓。

      “老余,站長對你可真是沒話說??!”

      余則成笑了笑,“馬隊(duì)長今天受累了!”

      馬奎爽朗一笑,“跟我還客氣什么?你跟弟妹先休息,咱們晚上見!”

      翠萍模仿著老家那些女主人對馬奎說:

      “謝謝馬大哥了,有空來家里耍,帶嫂子一塊來炕上坐。”

      馬奎覺得好笑,“好好好,炕上坐?!彪S后擺擺手,“老余走了??!”

      馬奎走后,余則成和翠萍這對假夫妻終于可以好好聊聊了。

      翠平放下包袱,不滿地問余則成,“為啥一路上老用白眼珠看我?

      余則成揉了揉太陽穴,“翠萍同志,你來之前組織上跟你交代了沒有,我們的任務(wù)是什么性質(zhì)的?

      “交代了,交代了很多,我也沒記全。時間太短了,袁政委還給了我一本文件,讓我快點(diǎn)兒看?!?/p>

      “你知道,文件上寫得是什么? ”

      “都是你和我的事,可是我認(rèn)得字不多?!?/p>

      余則成有些無奈,“那個政委怎么說?

      “他說時間來不及了,讓我快來,袁政委還說你識字,到這來就聽你的,任務(wù)很多?!?/p>

      余則成抓住了重點(diǎn),“好,袁政委說聽我的,你就要聽我的?!?/p>

      翠萍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然。”

      余則成開始考問翠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他家里幾口人,這些翠萍都答上來了,直到余則成問到給他倆保媒拉纖的人是誰時,翠萍卡住了。

      “我忘了。”

      余則成嚴(yán)肅地看著她,“你不該忘?!?/p>

      翠平也不讓他,“根本沒有的人,我一下記不住?!?/p>

      余則成忍不住動氣了,“這些都要記住,他們不是沒有的人,他們都存在,你要相信這些,不然,隨時就要掉腦袋!”

      翠平也急了,有話好好說,發(fā)火算什么,我當(dāng)了四年游擊隊(duì)長,最近的時候離小鬼子就幾丈遠(yuǎn),他也沒拿了我的腦袋。

      余則成有些詫異,“你是游擊隊(duì)長?”

      翠平冷哼一聲,“當(dāng)然,屁股后面二十多個弟兄呢,你以為就你行?!?/p>

      余則成強(qiáng)忍怒火,“我問你,跟你一起的那個車夫,為什么要帶槍?!?/p>

      翠萍據(jù)理力爭,“帶槍怎么了,出事咋辦?打鬼子的時候他是機(jī)槍手,今天沒扛著機(jī)槍來就不錯了?!?/p>

      余則成刷地站了起來,憤怒,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翠萍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就是受不了他這種輕視的語氣。

      “同志,我們都有覺悟,得講理。帶槍的事不說了,可能有些不妥,我問你,給咱們拉纖保媒的是誰,你知道呀?”

      余則成立馬答道,“你們村的王彩菊,也是你的嬸娘?!?/p>

      這下翠萍不好意思了,“我想起來了,袁政委是這么說的,記得怪清楚的?!?/p>

      余則成無奈地看著翠萍,下了一個結(jié)論。

      “同志,你可能不適合這項(xiàng)工作?!?/p>

      翠萍斜眼看著余則成,他以為她愿意來給他當(dāng)什么假老婆?

      沒跟馮劍做成真夫妻,反倒先跟這個陌生的男人做了假夫妻,她一個大姑娘還沒委屈呢,這個男人還不樂意上了?

      事已至此,余則成再頭疼也知道這出戲必須接著演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認(rèn)真叮囑翠萍,“晚上站長請吃飯,飯桌上你要少說話,那些話里都是圈套,這個馬隊(duì)長是最危險的人,要提防?!?/p>

      翠萍還在為他剛剛說的話生氣,“吃什么飯,你去,我不去。”

      “不去?!不去不行!就是給你接風(fēng)的!”

      余則成瞪大了眼睛,雙手揮舞著,被翠萍?xì)獾脡騿堋?/p>

      翠萍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不是說我不適合這項(xiàng)工作嗎?別給你捅婁子。”

      “這是任務(wù),不要跟我耍女人的小脾氣?!?/p>

      翠萍白了他一眼,“拿驢屎當(dāng)雞蛋,不就是吃飯嗎?我不去,包袱里還有大餅?zāi)??!?/p>

      余則成氣極,“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

      翠萍來勁了,“吃飯算什么任務(wù),袁政委從來就沒說過有這樣的任務(wù)?!?/p>

      余則成咬了咬牙,“他說讓你聽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翠萍一下軟了,“這我記得……茅房在哪里?”

      余則成一口氣沒上來,指了指廁所。

      翠平走到廁所門口,推門看了看,扭頭對余則成說:“我說的是茅房,拉屎撒尿的地方?!?/p>

      余則成使勁嘆了口氣,使自己心平氣和,“來,我告訴你,這種茅房怎么用?!?/p>

      此時此刻周亞夫家里。

      馬奎神色有些凝重,“不管怎么說,這個女的是從太行山里來的,那畢竟是紅方面的地盤,人的腦子里都粘紅,如果她是紅方面派來的呢?

      周亞夫連忙說:“馬隊(duì)長放心,每天晚上他們不睡,我就不睡?!?/p>

      “最關(guān)鍵的是注意跟他們來往的人。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p>

      “記住了就好?!?/p>

      馬奎說著拿起周亞夫的記事本,翻看幾頁,然后把最新的這頁撕下來劃火燒了。

      “這種事兒要記在腦袋里?!?/p>

      等翠萍把衣服放進(jìn)衣柜里,余則成才發(fā)現(xiàn)她的包袱里竟然有顆美式的攻堅(jiān)手雷。

      余則成大驚,“你怎么帶著這種東西?”

      翠萍不以為意,“怎么了?”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這個東西會讓你徹底暴露?!?/p>

      “袁政委說可以帶,這是美國的,威力大,要是我落到敵人手里,就必須用它跟敵人一起死,我死了就能保護(hù)你?!?/p>

      余則成不知道說什么好,“謝謝,不過,這東西暫時由我來保管?!?/p>

      翠萍要搶,“不行,你藏起來,我用的時候找不著?!?/p>

      余則成騙她,“放手。袁政委說,這東西必須由我保管?!?/p>

      翠萍放手然后疑惑地看著他,“你認(rèn)識袁政委?”

      余則成掩飾,“當(dāng)然,你在這里的工作情況,我每個月都要向他匯報。”

      翠萍納悶,“袁政委說他不認(rèn)識你呀?!?/p>

      余則成編詞,“什么叫地下工作?有的事情是不能說的。還有,你要記住,家里的窗簾永遠(yuǎn)也不能打開。知道嗎?”

      利順大酒店小廳

      站長太太領(lǐng)著翠平從一房間出來,翠萍身披一件風(fēng)衣,站長太太替她合著衣襟,站長太太招呼大家肅靜。

      翠萍臉漲得通紅,這時,站長太太突然取下風(fēng)衣,露出翠萍里面的旗袍。

      翠萍發(fā)現(xiàn)旗袍的開叉很高,大腿都露了出來,本能地一下蹲到了地上,抱住雙腿,憤怒地看著站長太太。

      “耍老娘,找死啊?!?/p>

      場面頓時肅靜,站長太太尷尬地愣住。

      馬奎眼睛一亮,小聲跟陸橋山嘀咕,“鄉(xiāng)下娘們兒,張口就罵,過癮!”

      陸橋山不這樣想,“這般羞澀,像姑娘,不像娘們兒……”

      余則成急忙上來圓場,“旗袍就是這樣的,起來,好看……”

      翠萍蹲著就是不起,余則成手上使勁捏了翠萍一下。

      翠萍立即警醒,慢慢起身,捂著開叉。

      “還沒縫完呢?!?/p>

      眾人哄笑,站長太太也笑著下了臺階。

      余則成小聲安慰站長太太,“別生氣,鄉(xiāng)下人沒見識,粗。”

      站長太太大大咧咧,“跟我剛進(jìn)城的時候一樣,大妹子,旗袍就這樣,好看,咱鄉(xiāng)下人也能穿?!?/p>

      餐桌就餐……

      翠萍看著一盤沙拉,有點(diǎn)發(fā)傻。

      余則成拿起餐勺耐心地教她,“跟我學(xué),這樣用?!?/p>

      翠萍懵懂地問他,“這是什么?”

      馬太太開始顯擺自己,“這個叫沙律,這個叫羅宋湯?!?/p>

      站長太太揶揄,“馬太太是上海人,見過大世面的,知道沙律,羅什么湯?!?/p>

      馬奎覺得有些丟人,嫌棄地對馬太太說了句,“吃你的吧,話這么多?!?/p>

      站長太太心里瞧著翠萍順眼,怕她吃不慣,還貼心告訴她,“大妹子,這里咱們說了算,想吃什么就說,讓他們做。”

      余則成笑了笑,“這個她能吃,吃一次就習(xí)慣了?!?/p>

      陸橋山突然問翠萍,“余太太,易縣在太行山區(qū),你在老家見沒見過八路軍?”

      余則成有點(diǎn)緊張。

      馬奎和站長也注視著翠萍。

      翠萍盯著桌面,沒有回答,突然起身朝領(lǐng)班走了過來。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她身上。

      翠萍對領(lǐng)班說,“伙計(jì)給我煮一碗撈面條,再拿雙筷子。”

      領(lǐng)班沒聽清楚,“對不起,夫人,您說什么?”

      翠萍嗓門放大,“撈面條和筷子?!?/p>

      翠萍坐了回來,“我讓他們做面條了,你們吃嗎?”

      站長太太應(yīng)了聲好。

      余則成伸手拍拍翠萍的肩,接過陸橋山的話題問翠萍。

      “陸處長剛才問你在老家見沒見過八路軍?”

      翠萍答道,“見過扛槍的,不知道是什么軍?!?/p>

      馬奎笑嘻嘻地接話,“弟妹不是說見過狼牙山五烈士嗎?”

      余則成看著翠平,翠平搖頭:聽說的。

      吃過飯晚上回到家,翠萍小聲嘀咕了一句,吃頓飯比鋤地都累。

      余則成找了套睡衣讓翠萍去廁所換上,等翠萍穿著睡衣從廁所出來,就看見余則成一邊看書一邊在搖床。

      她走到床邊,幫著余則成一起搖

      “這么呆著,吃吃喝喝,糟蹋錢,對組織有什么用呀?!?/p>

      床吱啞啞地響著。

      樓下的周亞夫站在桌子上,用一個茶杯在聽著天花板,眼神有迷離。

      余則成松手,“用處?別搖了,將來你會知道的,別搖了。”

      翠萍繼續(xù)吐槽,“鄉(xiāng)下人揪著腦袋想進(jìn)城,城里就過這種日子。”

      余則成躺到在地鋪上,不想說什么了。

      無聊的翠萍打開一本電影畫報看,邊看邊嘟囔,“惡心……真不要臉……”

      一張照片從畫報里掉了出來,翠萍拿起照片開始看。

      看清照片上的人后,翠萍忍不住驚呼。

      “這不是馮劍嗎?”

      聽到翠萍的話,余則成急忙過來。

      那張照片是他在青浦特訓(xùn)班的時候拍的,是呂宗方和表現(xiàn)優(yōu)異學(xué)員們的合影。

      翠萍怎么可能會認(rèn)識照片上的人?余則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哪個是馮劍?”

      翠萍指了指照片上的一個人。

      余則成看了看照片,心想這人明明是行動班的李涯啊……

      “你確定他叫馮劍?”


      更新時間:2025-05-20 20:3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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