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老師

李老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把帶來的食物袋放在桌角，不像往常那樣遞到我手里。

“今天只有這些了，別指望明天還有?！?/p>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曾經溫柔備至的李老師。

她站在房間中央，目光漂移，像在看一件令人厭惡的東西。

“李老師，您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怎么了？”她冷笑一聲，“我只是終于看清楚了某些事情?！?/p>

她踱步到窗邊，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窗框。

“不值得救，根本就不值得?！彼吐暪緡佒?，目光卻直直地刺向我。

我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李老師，是不是那個教育局主任跟您說了什么？”

“她幫我看清了真相！”李老師突然提高了音量，“像你這樣的人，不配上大學，不配擁有未來！”

我被她的尖銳刺得后退一步，撞在了桌子上。

食物袋掉在地上，里面只有半塊發(fā)硬的面包和一瓶開了蓋的水。

“我要走?！蔽乙е勒f，伸手去拿掛在門后的外套。

“你哪都去不了。”李老師以令人恐懼的速度擋在門前。

她像變了個人，眼睛里閃爍著陌生的光。

我沖向窗戶，卻發(fā)現(xiàn)它不知何時被釘死了。

“為什么？”我無法控制聲音的顫抖，“您也變成他們那樣了？”

“醒醒吧，孩子?！彼穆曇艉鋈挥肿兊眉傩市实販厝幔坝行┤俗⒍ㄊ且幌拗频?。”

門外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李老師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了?！?/p>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透過窗戶的縫隙，我認出了父親的車。

“您告訴了他們我在這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老師沒有回答，只是走向門口，輕輕地打開了門。

“她在里面，好好管教。”她對門外的人說。

父親和姐姐沖進來，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

“終于找到你了，真是讓全家操碎了心?！备赣H的聲音聽起來像在表演。

“你看看你，越來越胡鬧了！”姐姐搖著頭，眼里沒有一絲真情。

我奮力掙扎，卻被他們牢牢控制。

“放開我！我要高考！我有這個權利！”我嘶吼著，聲音嘶啞。

“又開始了，又是高考，又是那些妄想?！备赣H對李老師使了個眼色。

“我們決定帶她去看最好的醫(yī)生，徹底解決這個問題?！?/p>

李老師點點頭：“這才是對的，不能讓她再胡思亂想了。”

我被半拖半拽地弄出門，塞進車子后座。

父親駕車開出小路，離開了那個曾經以為安全的地方。

“你會感謝我們的。”姐姐坐在我旁邊，手牢牢抓著我的手臂。

車子在城市邊緣的一棟灰色建筑前停下。

這地方看起來像醫(yī)院，卻有著高墻和鐵窗。

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迎上來，熟練地將我固定在輪椅上。

我被推進一間狹小的房間，四壁慘白，一張床被固定在中央。

他們把我綁在床上，皮帶勒進肉里的痛讓我清醒。

“醫(yī)生馬上來，好好配合?！备赣H拍拍我的肩，眼里全是冷漠。

十分鐘后，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這就是我們的特殊病人？”他翻看著手中的文件，語氣專業(yè)得可怕。

“是的，醫(yī)生?！备赣H站在一旁，表情痛心，“她總是妄想?yún)⒓痈呖?，對一張簽文異常偏?zhí)?！?/p>

“我們實在沒辦法了?！蹦赣H不知何時也進來了，掏出手帕擦著并不存在的眼淚。

“放心吧，這種情況我們見多了?！贬t(yī)生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生活?！?/p>

他戴上手套，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針筒。

“先做個小檢查，不會痛的?！彼f著，針頭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我拼命扭動身體，想要逃離，喉嚨里發(fā)出無法辨認的聲音。

針尖刺入手臂，一股冰涼的液體注入血管。

視線開始模糊，卻依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多少療程能徹底治好？”父親問。

“別擔心時間，重要的是效果?！贬t(yī)生的聲音在我耳邊飄遠，“我保證，她再也不會提高考的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