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蕓娘上前幾步，雙手抱住陳曉北的胳膊，半個身子都壓了過來。
只要陳曉北微微低頭，便可一覽無余。
一進到屋內(nèi)，蕓娘便上手來解陳曉北衣扣。
“別急嘛?！标悤员鄙焓謹r住了她。
“咦？”蕓娘略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對陳曉北，蕓娘那還是有印象的，每次來了，都是猴急得很，三下五除二，就走人。
今兒個這是咋了？
她只得扶著陳曉北坐下，然后，轉身去取了一些點心，放到桌子上，又去泡茶。
“大壯，認識嗎？”陳曉北幽幽的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很明顯，蕓娘渾身一哆嗦，過了片刻，她才笑著轉過身，“陳爺，您知道的，到這里來的，那人多了，我可記不住！”
陳曉北微微一笑，“蕓娘，你我相識一場，我可是來好心提醒你，”
“這個大壯，乃是山賊，他犯下要案，你若是知情不報，便是包庇之罪，到時候陪著一起掉腦袋，我可幫不了你?！?/p>
蕓娘陪著小心，臉上也收起了笑意，“陳爺，您莫要嚇我，我，我就是賣笑的，我真記不住......”
陳曉北突然間一愣神，蕓娘這個角度，這個眼神，跟孫娟，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哦，蕓娘啊，那我問你，你可認識，秋風渡的孫阿公，對了，他還有一個女兒，叫孫娟，一個兒子，叫孫濤，不過嘛，孫濤，死了。”
蕓娘滿眼都是驚詫之色，幾個彈指之后，才算是回過神來，“陳爺，你，你什么意思？”
原來如此，他們有關系啊。
“蕓娘，我實話告訴你，孫阿公和孫濤的死，這個大壯有很大嫌疑，所以......”
不等他說完，蕓娘已經(jīng)淚流滿面，忽然走到陳曉北面前，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陳爺，煩請轉告我那老母，女兒不孝，無法去我爹墳前祭拜......”
陳曉北嘆了口氣，“蕓娘啊，你想不想為你爹，為你弟弟報仇？”
蕓娘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蕓娘縱然粉身碎骨，也要報了此仇?！?/p>
陳曉北等對方哽咽聲停歇，才柔聲勸道，“好了，別哭了，保重身體?！?/p>
“對了，你想回家看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回去......”
蕓娘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之色，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我......”
陳曉北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這件事，我可以幫你......”
“我懂，你想知道大壯的事?！笔|娘輕輕點了點頭，“這個大壯，乃是公雞山的山賊?！?/p>
“哦，你是如何知曉的？”
“是他自己告訴我的?！?/p>
陳曉北輕輕地了點頭，所謂酒后失言，不虛啊，“那，他經(jīng)常來了嗎？”
蕓娘輕輕搖了搖頭，“不經(jīng)常，短則十天半月，長則兩三個月，說來也是奇怪，雖然這百花樓，這么多姑娘，可他每一次來，都點我?！?/p>
“那，他最近一次來，是什么時候？”
“最近......”蕓娘明顯猶豫了一下。
陳曉北還以為，對方有什么難言之隱，便接著說道，“若是不方便說，我就不問了，對了，如果他再來，可否告訴我一聲，我有幾句話想問......”
一說這個，蕓娘的神情變得很是落寂，幽幽的嘆了口氣，“他，恐怕，不會再來了?！?/p>
“哦，這是為何？”
“唉，”蕓娘再次嘆一口氣，“那是剛開春的時候，那晚下雨，也沒什么客人，過了二更天，我都打算睡下了，他忽然來了。”
“以往他來了之后，便是急不可耐的要我服侍，可那一次，他只是來坐了一會，跟我說了會話，便急匆匆走了?！?/p>
“哦，他都跟你說什么了？”陳曉北追問。
“他跟我說，他是公雞山的山賊，名叫葛大壯，還說，他們山寨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百多口子，被殺光了，他因為替大寨主下山辦事，躲過一劫?！?/p>
“他還說，以后再也不能來找我了，便急匆匆走了?！?/p>
聽到這個，陳曉北不由得一皺眉頭，典型的殺人滅口啊。
“那，他沒說去哪？”
“說了，說要去西山禪寺出家，以后吃齋念佛，對了，還給我留了一些銀兩。”
陳曉北一臉感激，對著蕓娘一抱拳，“多謝?！?/p>
說完，陳曉北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子，往桌子上一放，轉身就走。
“陳爺，您會對他不利嗎？”
陳曉北就是一愣神，轉過臉，看了看對方，“不會的，就是想問他關于公雞山的事?！?/p>
說完，再次往前一步。
“陳爺，請留步?！闭f著話，蕓娘急匆匆轉身，從床底下，小心的取出一個木盒，“這是我平日里攢下的一些銀兩，煩請轉交我那老母?！?/p>
陳曉北就是一愣，“姑娘，你為何不自己去......”
蕓娘擦了擦眼角淚痕，“唉，我打小，便被賣到此地，后來，也曾回去過，可我爹說，我做這個有傷風化，不許我進門，以前，也托人捎去過銀兩，這也算我的一點心意吧?！?/p>
陳曉北忽然間有些于心不忍，恐怕捎帶的這些銀兩，也沒有交到孫娟他們手中吧，不然，母女二人，也不會那般境地。
“蕓娘，過幾日，我?guī)闳?，你親手交給自己的母親吧。”
說完，他轉身要走，再次被蕓娘一把拉住，“陳爺，倘若抓了殺害我爹的兇手，煩請來告訴奴家一聲。”
陳曉北輕輕點了點頭，“好，我走了?！?/p>
剛要出門，就看到樓下，柳紅正好看過來，他腦子飛轉，再次回頭，“對了，那柳紅要是問起，你為何哭泣，你就說，我因為她截走我爹撫恤，我記恨在心，把你罵了一頓，記住了嗎？”
看著陳曉北遠去，蕓娘悵然若失。
老鴇柳紅，卻是急匆匆走進來。
見她這般情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咋了，還哭上了？”
蕓娘瞬間想去，陳曉北的叮囑，嘆了口氣，“那陳曉北，今日是來羞辱奴家來了，在這里罵東罵西一番，便氣呼呼的走了。”
“臨走，一文錢都沒留下?！?/p>
聽了這個，柳紅反倒是笑了起來，“哎，多大點事啊，定然是被我搶走他爹的撫恤，懷恨在心，到你這找補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