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臉色都是一白。

聞憬掐緊了手指，將她拉到身后。

他艱難地開口：

“罪不及家人，她是無辜的?！?/p>

“死在妖族手里的人不是你們，你有什么資格，替他們原諒她？”我笑意冷沉，“罪不及家人的前提是，禍不及家人。她無辜？被她吸走修為的人就不無辜了？被她父親屠殺的千萬生靈就不無辜了？”

若不是上次發(fā)現(xiàn)，白窈窈趁我昏睡吸走我的修為，我也不會想起來讓人去查這件事。

白窈窈天生便是半妖，半妖自身無法修煉，只能依靠吸食他人修為為生。

三百年前妖族屠殺三族時(shí)，掠走不少年輕獸人，供她吸食修為。

她修為節(jié)節(jié)攀升，被她吸食的獸人，卻都成了累累白骨。

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得早，怕是也要成了她手中的白骨。

他們卻和我說，白窈窈無辜？

我說著，捏著白窈窈的下巴，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死在妖族手里的萬千生靈打的?！?/p>

白窈窈痛呼一聲，白凈的臉頰高高腫起，梨花帶雨看著我。

“白初！”

容玉和松翎沉了臉，便要上前，卻被聞憬拉住。

“這一巴掌，是教訓(xùn)你以下犯上……”

我再次揚(yáng)手，“啪”地一聲落下。

白窈窈驚呼：“聞憬！”

我的手落下時(shí)，聞憬上前將她拉到身后，硬生生替她承下這一巴掌。

三人都變了臉色。

像是怕我再對白窈窈動(dòng)手，松翎和容玉也護(hù)在白窈窈身前。

聞憬抓著我的手腕，讓我的手掌貼著他的臉頰：

“阿初，你要的無非便是我娶你，我答應(yīng)便是，三日后你選我，我絕不會拒絕，你何必這么咄咄逼人？”

“窈窈無父無母孤苦無依，你有氣，沖我發(fā)做便是，何必同她過不去？”

那雙眸子黑沉沉的，像是篤定了我不會繼續(xù)打他。

我忽然笑了，掙開他的手：

“我不會選你，你們?nèi)齻€(gè)，我誰也不選。”

容玉嗤笑：“你不選我們?nèi)齻€(gè)，還有誰能看上你這種廢物……”

聞憬一記冷眼飛過去。

容玉饒是不情愿，也只能悻悻地閉嘴。

聞憬眉頭皺起：“白初，別說氣話?！?/p>

白窈窈擔(dān)憂地抱著他的胳膊：“聞憬，都是我不好，是我影響你們和殿下的關(guān)系了，你還是別管我了，拿我的命替我族人贖罪也是應(yīng)該的……”

聞憬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別擔(dān)心，我不會丟下你的?！?/p>

我不想再多看，隨手抄起個(gè)硯臺砸過去：

“滾！”

聞憬眼疾手快拉開白窈窈，硯臺砸了個(gè)空，他嘴唇微動(dòng)，似乎還想說什么。

我直接抄起他送過來的桃花羹一同砸過去：

“全都滾！”

聞憬?jīng)]躲，滾燙的桃花羹砸在他身上，一片污漬，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很快燙出了水泡。

他瞳孔微滯，像是沒想到我會真的對他動(dòng)手。

白窈窈擔(dān)心得眼淚都出來了，捧著他的手，對傷口呼氣。

容玉和松翎也都敢怒不敢言，怨恨地盯著我。

聞憬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扔下一句：

“阿初，你好好冷靜一下，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我答應(yīng)會娶你，但沒答應(yīng)過會愛你?！?/p>

三人便揚(yáng)長而去。

我頓時(shí)像被抽走全身力氣，癱坐在地。

身后的床板，似乎有東西爬出來，傳來窸窸窣窣聲。

“你真的，會選我嗎？”有個(gè)黑影在我身邊坐下，魚尾巴貼著我的小腿蹭啊蹭，“可你以前，很喜歡他的。”

“那是以前了?！?/p>

“那你選了我，以后就只能看我……你若是喜歡別人，我會殺了他的?！?/p>

他漂亮的眼眸里滿是執(zhí)拗，語氣也認(rèn)真，我只笑了笑，沒當(dāng)回事。

我撿季白回來的時(shí)候，他就靈骨破碎，無法修煉，連尋常的獸人都敵不過。

魚尾不如蛇尾靈活，但他還是緊緊地纏著我的腿，鱗片貼著我的腿摩挲輕刮。

腦中又浮現(xiàn)聞憬冷漠的眼神，我歪頭靠在他肩上：

“我不會再喜歡他的?！?/p>

聞憬若是知道，我沒選他，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