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臟仿佛被萬根銀針穿透，痛得幾乎站立不住。

「你再說一遍？」

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孟承安卻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將林瑟瑟小心安置在榻上。

太醫(yī)匆匆趕來診脈，搖頭嘆息：「表小姐本就心疾纏身，如今又被人所傷，心脈受損，凡間藥物怕是不起作用啊。」

「那要如何救治？」孟承安急切地上前。

老太醫(yī)捋著胡須：

「老夫曾在古籍中看過，蛇血溫補。若能尋得百年，不，千年蛇妖，取其血連服三日，必可保表小姐無恙?！?/p>

孟承安猛地轉頭看向我，我心頭一涼，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緋緋，瑟瑟是被你所傷?！顾曇衾涞孟癖?，「你救她，天經(jīng)地義。」

「我說了不是我！」

我死死盯著孟承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明明知道，蛇血是我的精氣所在，取之必損修為......」

「緋緋?！?/p>

他突然俯身逼近，語氣放柔：「對錯暫且不論。瑟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p>

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就當是為了我?！?/p>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三年前我為他擋箭，毒發(fā)時劇痛難忍，化作原形。

他明明那么害怕，最終卻抱著我，也是這樣溫柔地哄我：

「緋緋，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我閉上眼，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好?！?/p>

刀刃冰冷，猛然劃破手腕。

我端著最新的一碗血，面色蒼白。

屋內(nèi)傳來孟承安低柔的嗓音：

「瑟瑟，把藥喝了?！?/p>

「表哥......好腥......」林瑟瑟聲音嬌嗔。

「乖，喝完病才能好?！?/p>

心口傳來陣陣抽痛。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屋內(nèi)的景象刺得我眼睛生疼。

孟承安半坐在床沿，衣襟散亂，林瑟瑟靠在他的懷里。

見我進來，她非但沒有起身，反而故意往孟承安懷里又靠了靠。

「真是要多謝姐姐。」她晃了晃藥碗，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就是這蛇血實在腥，害我吐了好幾次呢?！?/p>

「瑟瑟！」孟承安輕斥一聲，卻更像是縱容，「緋緋也是一片好心?！?/p>

「夠了！」我實在不想聽他們再說下去，快步走近。

孟承安立刻將林瑟瑟護在身后：「緋緋，你做什么？瑟瑟還病著！」

我看著他那戒備的姿態(tài)，突然覺得無比可笑。

陪伴數(shù)十載，孟承安竟未相信過我的為人。

既如此——

我猛地抬手，將碗中蛇血盡數(shù)潑向林瑟瑟。

「啊——！」

腥黏的血珠順著發(fā)絲滴落，她瞳孔驟縮，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表哥救命！這妖物要殺我！」

「虞緋！」

孟承安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狠狠將我甩了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屏風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當著我的面，都要掩不住你那卑賤惡毒的本性嗎！」

他眼中滿是嫌惡，仿佛在看什么骯臟的東西。

我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仿佛被利劍當胸穿過。

「孟承安?！?/p>

我強撐著站起身，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成兩半。

「別忘了，就是你口中這個卑賤惡毒的妖，曾數(shù)次救你性命?！?/p>

孟承安渾身一僵，臉色瞬間慘白。

我不愿再多看他們一眼，轉身奪門而出。

卻在廊下與匆匆趕來的太醫(yī)撞個正著。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竟聞到了符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