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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洛挽歌癱在軟榻上有氣無力。

      他平時(shí)也不怎么出門,只是被禁足了之后想要出去的欲望突然就變得無比強(qiáng)烈。

      “哥哥,我想出去玩?!甭逋旄枥拥呐圩樱荒槻婚_心。

      “以前抱著你出去你都不樂意,一給你禁足你倒是想出去了?”太子放下手里的奏折,無奈地看著他。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甭逋旄枰簧矸垂?。

      太子無情鎮(zhèn)壓,“再鬧打你屁股?!?/p>

      洛挽歌失去全部力氣和手段,雙眼失神。

      可惡的便宜爹!可惡的大皇子!可惡的二皇子!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禁足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罵了大皇子,慧妃生氣歸生氣,但以她的性格,她不會管這些孩子之間的爭吵打鬧?!?/p>

      “容妃不一樣,她心眼比針尖還小,二皇子又是她的掌中寶,容妃想必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算計(jì)你了。”太子覺得是時(shí)候讓洛挽歌了解一些后宮的事情了。

      太子仔細(xì)想過了,他們的母后已經(jīng)去世,后宮的這些手段都要靠自己抵擋,因此適當(dāng)?shù)牧私夂髮m局勢和手段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太子的視線落在洛挽歌身上,心又軟了下去。

      他招招手,讓底下的人把自己幼時(shí)用的四書五經(jīng)拿過來。

      “這段時(shí)間你好好看書。”太子敲敲洛挽歌的腦袋,示意他打起精神。

      洛挽歌認(rèn)命地坐到旁邊的桌子上把書攤開擺了一排,托著下巴出神。

      唔……好復(fù)雜。洛挽歌感覺自己的腦袋上冒星星了。

      沒一會,他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啪’,太子把書卷起來,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洛挽歌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眼睛都沒睜開,人已經(jīng)鉆到太子懷里撒嬌:“我看不懂,等哥哥有空教我,我跟哥哥學(xué)好不好?”

      他每次一撒嬌太子就拿他沒辦法,太子輕嘆一口氣,“你啊你。”

      洛挽歌重新趴在太子的懷里又要睡。

      “白天不許睡,等會晚上睡不著又鬧。”太子手放在他的后脖頸上,拇指和食指用力,卡住他的后脖頸扶起他的腦袋。

      洛挽歌嘆氣,爬起來環(huán)住太子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意識沉入空間。

      今天早上一大早,太子帶他去收了一批先皇后的嫁妝,都是頂頂好的東西。

      上好的東珠、寶石、珍珠,樣樣精致的金銀首飾,古董,還有各式古籍。

      除此之外,太子還給了他一堆金葉子、銀葉子、連銅錢也給他準(zhǔn)備了不少。

      洛挽歌現(xiàn)在專門空出了幾間木屋用來堆放母后的嫁妝和太子給他的東西,幾間用來放金葉子、金珠,幾間用來放銀葉子、銀瓜子之類的。

      銅錢反倒是里面最少的,只存了兩間木屋。

      庫房都被搬空了。

      怎么感覺像是要離開皇宮了一樣?洛挽歌有些納悶,但沒有細(xì)想。

      他從太子懷里蹦下來,跑到小廚房,沒一會就帶著洗干凈的葡萄、棗子、車?yán)遄舆^來了。

      各色果子都又大又甜,還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水果清香,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力。

      太子都準(zhǔn)備好接受洛挽歌的投喂了。

      結(jié)果……

      太子奏折也不看了,盯著洛挽歌一動不動,散發(fā)怨氣。

      為什么不喂我?

      洛挽歌毫無所覺,往嘴里塞了幾個(gè)大大的車?yán)遄樱坂坂墼谂赃呁潞送妗?/p>

      東宮有這么無聊嗎?太子停止散發(fā)怨氣,忽然開始覺得東宮是不是該改建了。

      “明日上元節(jié),我偷偷地帶你出去。”太子想了想,摸摸他的頭。

      “上元節(jié)?”洛挽歌眼睛一下瞪大了,把頭搖成撥浪鼓了,“太危險(xiǎn)了!”

      上元節(jié)出門必出事!多少小說都是這么寫的!

      我是很想出去玩沒錯(cuò),可是,哥哥的安危在我心里更重要!

      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吃飯可能噎死,所以你吃飯嗎?”太子反問道。

      “不行?!甭逋旄璐舐暤鼐芙^,“我不能因?yàn)樨潏D一時(shí)高興,讓我最愛的哥哥陷入危險(xiǎn)當(dāng)中!”

      太子壓了壓自己上揚(yáng)的嘴角,左右瞧了瞧,確定沒人。

      自從東宮的人手被多次裁撤之后,太子干脆下令讓宮人不得靠近書房、臥室。

      左右他也不是沒有手,這點(diǎn)小事還是能自己干。

      現(xiàn)在看來此舉倒是方便了他們說悄悄話。

      太子拍拍洛挽歌的腦袋,低聲湊到他耳邊,“別擔(dān)心!那些刺殺的人看不上我一個(gè)小小的太子。上元節(jié),他們估計(jì)都刺殺父皇去了?!?/p>

      刺殺便宜爹?便宜爹在皇宮里,應(yīng)該很難刺殺才是,難道說?

      “上元節(jié)是母后最喜歡的節(jié)日,以前母后活著的時(shí)候,每年的今天父皇都會陪著母后出去逛,風(fēng)雨無阻。”

      “母后死后,父皇為了紀(jì)念母后,依然會在上元節(jié)這天出游。”

      洛挽歌忍不住吐槽,“真不怕死!”

      每年固定這天出去,我要是刺殺的,你看我整不整死你就完了!

      “你不也是?我看你跟他挺像,都不怕死?!碧屿o靜地反駁。

      之前在紫宸殿指著父皇的鼻子罵,沒見過比你膽子大的了。太子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還好父皇是個(gè)明君。

      “那我們也不能出去。”洛挽歌還是不同意,“他那個(gè)人一看就倒霉透頂,等會我們被波及到了怎么辦?”

      “因噎廢食?!碧幽竽笏谋亲?,“怕什么?有我在,你想出去玩我就帶你出去玩?!?/p>

      “好?!甭逋旄璞緛砭拖氤鋈?,聽了這話喜笑顏開地抱住太子的胳膊蹭蹭。

      “哥哥我太感動啦,你總是能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果然,我的哥哥就是全世界最關(guān)心我,最愛我的人!”洛挽歌黏黏糊糊地說。

      “當(dāng)然了!全世界我最愛的人也是哥哥?!甭逋旄栉χ?,眼里滿是依賴。

      太子笑了笑,心情愉悅,“雖然這話你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招不在舊,管用就行,我愛聽,繼續(xù)說。”

      “哥哥,全世界最最最好的哥哥?!甭逋旄杼鹛鸬卣f。

      “4歲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點(diǎn)?”熙文帝推開門,臭著一張臉走了進(jìn)來。

      也不知道他在門外偷聽了多久。

      有病吧他?

      洛挽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熙文帝心里霎時(shí)涌上一種不快之感,怎么我一進(jìn)來就不笑了?

      我是什么老虎嗎?

      洛挽歌吧唧在太子臉上親了一下,“哥哥,你忙正事,我去臥房睡一會,等會再來陪你?!?/p>

      “去吧?!碧佑淇斓卮饝?yīng)。

      等會要是待在這別又和父皇吵起來了。

      “怎么?名字不想要了?”熙文帝憋著一股子氣叫住他,“接著叫你小七也不錯(cuò)。”

      “誰說我沒有名字的,我母后給我留了名字————洛挽歌?!甭逋旄杼裘祭浜?,信口就是捏造。

      給便宜爹幾分顏色,他真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了。

      “小七就不用叫了,太親密了。咱們的關(guān)系呢,沒有這么好,下次見面請叫我的名字洛挽歌就好?!甭逋旄枭滤牪磺澹€特地放慢了語速。

      熙文帝恍惚了一瞬,“洛挽歌……”

      挽歌……

      熙文帝定定地看著他發(fā)呆。

      “不愛我的人自然對我漠不關(guān)心一無所知。愛我的人處處為我考慮打算,而我對此心知肚明?!甭逋旄柰嶂^沖他笑,語氣很沖。

      可惡的便宜爹,一看見他就一股子無名火!

      洛挽歌一句話把熙文帝拉進(jìn)了回憶里。

      太像了,為什么會這么像?熙文帝剛剛甚至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說話的人是皇后。

      “對了,聽說姨母即將進(jìn)宮為妃,父皇也不必再假惺惺一副情深不壽的模樣?!甭逋旄枥湫?。

      “大膽!”這句話可算是戳到熙文帝的神經(jīng)了,他清醒過來,勃然大怒。

      “我的確膽大,但我說的有哪句是假話嗎?”洛挽歌抬著頭看他,故作無辜,“你若是聽不得真話,就去找那些愿意奉承你的人?!?/p>

      “聽別人去夸你深情、情種、有情有義。這樣的假話,我是說不出口的!”洛挽歌說完就開始懊惱。

      他不會給太子哥哥找麻煩吧?

      怎么每次看見便宜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算了,太子和皇帝就是天然的敵人,何談?wù)衣闊?/p>

      時(shí)間久了,他自然而然也會看太子哥哥不順眼。洛挽歌心里有些煩躁,隨便給自己找了兩個(gè)借口開脫。

      奇了怪了,每次看見便宜爹,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這種感覺就像他做過什么特別對不起我的事一樣。

      “你怨我?”良久,熙文帝才說出一句話。

      “我不該怨你嗎?為人父,你夠格嗎?”洛挽歌的情緒再次被熙文帝點(diǎn)爆。

      若是沒有哥哥,他恐怕早就死在這吃人的深宮里。

      “你一出生就害死你的母后————”

      洛挽歌根本不想聽他推卸責(zé)任,野蠻地打斷他,“少在那里胡說八道了,是你們想要一個(gè)孩子,我才會誕生?!?/p>

      “新生命本身才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gè)沒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是否誕生的人!”

      “是你們想要孩子,我應(yīng)你們的愿望出現(xiàn)?!?/p>

      “什么叫我害的,要害也是你害的!”

      “是你想要一個(gè)孩子!母后才會懷孕,是母后的身體不好,所以她才會難產(chǎn),可以是太醫(yī)的水平不行,所以母后難產(chǎn)死亡。”

      “甚至可能是有人害母后,她才會難產(chǎn)死亡?!?/p>

      “在這場盛大卻誰都無能為力的死亡中,我才是那個(gè)什么都做不了的人?!?/p>

      “你把母后死亡的責(zé)任推卸到我身上不覺得可笑嗎?”

      “無能狂怒之人找到了整場事件中最無辜的人,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錯(cuò),你要為一切負(fù)責(zé)?!?/p>

      洛挽歌握緊拳頭,倔強(qiáng)地抬頭看著他。

      “所有人都在強(qiáng)權(quán)下對真相視若無睹,將責(zé)任推到我身上,但我!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不能!”洛挽歌擲地有聲。

      洛挽歌這么多年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全部來源于熙文帝,源自熙文帝可笑的深情。

      前世,他以為妻子難產(chǎn)死掉,丈夫遷怒孩子的事只會發(fā)生在小說里。

      畢竟,孩子是父母生命的結(jié)晶,更是母親留在這世上最后的活生生的遺物。

      他沒想過這種事竟然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身為一個(gè)皇子,身邊沒有服侍的宮人,八皇子和九皇子都有名字,唯獨(dú)他,一直被漠視,沒有名字,甚至連俸祿都沒有,全靠太子哥哥養(yǎng)著。

      皇宮里喪門星的流言滿天飛,熙文帝視若無睹,恍若未聞。

      大皇子的辱罵內(nèi)容,柳少師在告狀時(shí)也悉數(shù)告知了熙文帝。

      可他什么也沒做,不,他做了,他指責(zé)太子只關(guān)心洛挽歌不關(guān)心其他兄弟。

      洛挽歌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熙文帝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的手高高地?fù)P了起來停滯在空中。

      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洛挽歌拉到自己懷里護(hù)住,警惕地盯著熙文帝。

      洛挽歌冷笑,心里的無名火越燒越旺,“一句反駁和解釋的話都沒有,是因?yàn)槠鋵?shí)你也心知肚明,我說的都是真相嗎?”

      “朕不欲與小兒爭執(zhí)?!蔽跷牡廴讨鸢咽址帕讼聛?,面色冷酷。

      洛挽歌懶得跟這種人說話,他真是在高位坐的太久,腦子都壞掉了。

      “下一次,打我之前記得先在夢里問問拼死生下我的母后,她同不同意你這么對待她的孩子!”

      熙文帝冷著臉揮袖離去,在他之后來的是圣旨。

      “圣旨到————”


      更新時(shí)間:2025-06-12 14: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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