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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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來?!?/p>

      見陸見怡雙腿發(fā)軟,秦明在她面前蹲下,脊背挺直如松。

      “誰要你……”

      她話未說完,已經(jīng)被男人反手撈到背上。

      陸怡掙扎了兩下,突然發(fā)現(xiàn)他后頸有一道新鮮的擦痕。

      傷口邊緣微微泛紅,分明是子彈擦過的痕跡。

      “看什么?”

      秦明頭也不回地問,聲音沉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陸怡把臉埋在他肩窩,悶聲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腳步微微一頓,低笑震動胸腔:“你丈夫?!?/p>

      這個稱呼讓陸怡心臟漏跳一拍,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這個被她嫌棄了一輩子的男人,背著她時連腳步都放得這樣輕,生怕顛到她分毫。

      第二天一早。

      紅旗大隊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上海來的嬌知青跟秦二流子睡了!”

      “什么睡了,人家扯證了!陸知青拖著箱子闖進秦家,當場就把人拿下了!”

      “………”

      閑言碎語如潮水般涌來。

      王曉雅在井臺邊摔了搪瓷缸,臉色鐵青地往知青點跑,卻看見陸怡正倚在秦家小院門口,身上穿著嶄新的的確良襯衫——

      那布料在供銷社要憑票才能買,是秦明不知從哪里弄來的。

      “怡怡,你是不是被脅迫了?”

      王曉雅擠出眼淚,聲音哽咽,“大家都很擔心你……你說出來,我們大家想辦法……”

      “是嗎?”

      陸怡晃了晃手里的結(jié)婚證,陽光灑在燙金的封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突然抬高嗓門,聲音清脆響亮,“那麻煩你告訴大家,我陸怡……睡自己男人,天經(jīng)地義!”

      幾個偷聽的村婦噗嗤笑出聲來。

      王曉雅的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

      突然間。

      她瞥見秦明從屋里出來,立刻柔弱地晃了晃身子:“秦同志,怡怡她從小任性……”

      秦明徑直走過她,把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塞到陸怡手里:“趁熱喝?!?/p>

      王曉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陸怡抿了口糖水,突然“哇”地吐出來:“這什么啊這么難喝!”

      “姜湯?!?/p>

      秦明皺眉,眼神中滿是關(guān)切,“你昨晚……”

      “不管!我要喝麥乳精!”

      陸怡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耍起了小性子,“現(xiàn)在就要!”

      圍觀群眾一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不知道麥乳精是稀罕物?

      這嬌知青也太能作了!

      而秦明,則是定定地看了她兩秒,轉(zhuǎn)身回屋。

      就在大家等著看笑話時,他拿著個鐵罐出來,上面赫然印著“上海牌麥乳精”。

      “之前幫供銷社搬貨時給的?!?/p>

      他淡淡解釋,卻藏不住罐底未撕凈的僑匯券痕跡。

      陸怡眼睛一亮,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撲進秦明懷里。

      “小心……”

      男人穩(wěn)穩(wěn)接住她,手臂如鋼鐵般有力,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這一刻,陸怡靠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聽著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突然覺得,或許這一世,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突然變成了倒抽冷氣的驚呼。

      王曉雅盯著秦明手中的麥乳精鐵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僑匯券的邊角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那是只有海外親屬寄來才能兌換的特殊票據(jù)。

      一個鄉(xiāng)下泥腿子的“二流子”,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秦二流子偷的吧!”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王曉雅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適時地捂住嘴:“秦同志,有話好好說,別因為這點事……”

      “啪!”

      秦明將鐵罐重重砸在院中的石桌上,震得晾曬的辣椒都跳了起來。

      他卷起袖口,小臂上猙獰的疤痕如蜈蚣般蜿蜒:“上個月公社供銷社倉庫漏雨,誰帶人泡在水里搶救物資三天三夜?”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那些躲閃的眼神讓他冷笑出聲,“現(xiàn)在倒會編排人了?”

      陸怡倚在他懷里,突然覺得這個胸膛比記憶中更加堅實。

      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秦明襯衫上的紐扣,余光瞥見王曉雅攥緊的拳頭,突然伸手勾住秦明的脖頸:“我渴了?!?/p>

      男人立刻會意,收回視線時瞥了一眼眼神怨恨的王曉雅,轉(zhuǎn)頭舀起一勺麥乳精沖調(diào)。

      很快,細膩的粉末在搪瓷缸里翻涌成奶白色的浪花。

      陸怡捧著杯子淺啜,故意發(fā)出滿足的嘆息:“還是我男人疼我。”

      甜膩的香氣飄散在空中,混雜著柴火與泥土的氣息,竟莫名和諧。

      入夜后。

      昏黃的煤油燈在土墻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

      秦明蹲在炕邊,手指摳進磚縫,竟取出一塊活動的土磚。

      陸怡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從中掏出一個生銹的鐵盒。

      “給你的。”

      秦明將鐵盒放在她膝頭,金屬的涼意透過的確良布料滲進來。

      陸怡揭開盒蓋的瞬間,呼吸都凝滯了。

      盒子里整整齊齊碼著十元大團結(jié),每五張用橡皮筋扎成一卷。

      旁邊的小格子里塞滿各種票券:糧票、布票、糖票...

      最底下竟還有兩張稀罕的自行車票!

      “秦明,你這是…哪來的?”

      陸怡聲音發(fā)顫,指尖撫過那些嶄新的票券。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這個被全村人看不起的“二流子”,竟藏著這樣一筆“巨款”。

      秦明用火鉗撥弄著灶膛,火星噼啪炸響。

      他有些心虛的不看陸怡,“不偷不搶,你現(xiàn)在是我媳婦兒,這些你收著?!?/p>

      陸怡心里一暖,突然想起了白天那個麥乳精罐子。

      瞬間好似明白了。

      原來他那些所謂的“幫忙”,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這個年代,投機倒把可是要坐牢的罪名。

      “你瘋了?”

      她猛地合上鐵盒,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要是被人...”

      話未說完,院墻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秦明眼神驟變,一個箭步吹滅油燈。

      黑暗中,陸怡被他按倒在炕上,溫熱的掌心緊緊捂住她的嘴。

      “別出聲?!?/p>

      他的呼吸噴在她耳畔,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院墻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壓低的交談:“確定是這家?”

      “錯不了,王知青親眼看見...”

      陸怡聽的渾身發(fā)冷。

      是王曉雅!

      她白天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原來是在踩點。

      秦明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另一只手摸向了炕席下的砍柴刀。

      腳步聲在院門口徘徊片刻,突然被一陣狗吠打斷。

      遠處有人高聲喝問:“誰在那兒?”


      更新時間:2025-06-20 11:2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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