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9

追殺者冷冷扔下這句話，便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江野在包間里抬高聲音罵了幾句，確定那人離開后，扶住我從桌洞里鉆了出來。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我，很快地說了半句話。

我只能隱隱聽到“適合”“cao”這幾個字，還以為他在罵人，也沒多在意，輕聲朝他道謝。

江野隨即咧嘴一笑，爽朗道。

“小事兒。不過他為什么追你？你報警了嗎？”

警察今天也見過“周賀然”了。

我隨意報警，他們一定又覺得是我們夫妻鬧矛盾報假警，只能失落地搖了搖頭。

江野干脆繞開這個話題，問道。

“那你回家是不是不安全??？你親人什么時候來接你？要來不及你可以先來我家住兩天?！?/p>

我略顯驚訝，表情古怪地問道。

“你不是給你女朋友買了……這種衣服嗎？我去不合適吧？”

他眼神飛揚凌厲，此刻笑起來卻像金毛一樣。

“沒事兒，我都還沒追上她呢。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成她老公的?！?/p>

我本能覺得這話古怪得很，但也沒深究，男大學生對愛情有種偏執(zhí)的幻想很正常。

江野的家也在這個小區(qū)，甚至就在我家旁邊的那棟單元樓。

一進門，我便看到了一堆畫了半截的油畫。

江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

“家里很亂吧，見笑了，我平常不帶人來。你稍等，我去收拾一下！”

我看著他匆忙打掃衛(wèi)生的背影，視線再觸及那些畫了半幅的畫。

總感覺，這一幕格外眼熟……

好像……

一些夢境里碎裂血腥前夕的片段忽然浮現(xiàn)。

陌生的男聲……畫了半幅的畫作……

江野會和我夢境中的那人有聯(lián)系嗎？

10

我瞬間頭疼欲裂，直接跌坐在地上，想要再回憶起一些東西，卻怎么都做不到。

恍惚間，我被人抱起來放在床上，江野急促地呼喊我，甚至想來掐我的人中。

我從劇痛中回神，虛弱地推開他的手，眼睛直直盯著他。

“江野，為什么客廳的畫只畫半幅呢？”

聞言，江野動作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笑道。

“因為只夠畫一半。”

說下這么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江野便遞來一杯溫水，輕輕扶起我給我潤喉。

一坐起身，我便看到了房間里各式各樣的望遠鏡，感嘆道。

“好多望遠鏡，你有收集望遠鏡的愛好嗎？”

江野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大咧咧笑道。

“是呀，我是軍事迷，還租了個房子專門收集槍支模型呢，改天帶你去看看！”

這些天，江野格外熱情，除了偶爾會冒出幾句“你也太漂亮了”之類的話以外，始終讓我感到十分自在，簡直像在自己家一樣。

無論是食物種類，還是生活習慣，他都觀察得很仔細。

我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是特意沒有在飯菜里放姜，只在一天吃飯感慨到他竟然也不愛吃姜時，才聽江野很自然地回應。

“你不是不愛吃姜嗎？”

“人家小野都知道我不喜歡吃姜，我車禍之后你給我煲的湯里竟然有！你都沒人家一個小孩觀察得仔細！”

周賀然在電話里似乎壓著不爽，低聲悶悶道。

“那小子有毛病吧？觀察別人老婆做什么，有這股勁不往未來對象上使，倒是盯上別人老婆了。你等等，我進小區(qū)了啊?！?/p>

我被他這掐酸夾醋的話整得好笑，一不留神碰到了身后的固定望遠鏡，遮蓋的黑布隨即滑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撿起來，卻發(fā)現(xiàn)黑布下壓著一張合同，上面隱隱寫著“面部重塑”幾個字。

我瞬間愣住，正巧江野從外進來，在看到掉落的合同時瞳孔驟縮，又瞬間若無其事道。

“哎，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長得不是我喜歡的人愛看的樣子，就想去做個面部微調(diào)?！?/p>

我要被這家伙的想法震驚了。

就因為暗戀對象不喜歡，就要整容？這么癡情嗎？

我不想讓自己顯得很爹味兒，忍著話沒說，尷尬地摸上望遠鏡，干巴巴笑著探頭試了下。

“哈哈，這望遠鏡可真望遠啊……哎？”

在看到某些東西時，我忽然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去。

這望遠鏡正對的角度，竟然是我家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