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完前些天缺的覺,許南喬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進入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的官網(wǎng),輸入“奧斯”進行搜索。屏幕上瞬間跳出了100多個專利目錄,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她記得秦時越曾說過,至少有30個專利與奧克斯的雷同。
許南喬深吸一口氣,開始憑借記憶一個個查看、篩選。她的手指在鼠標上輕輕滑動,目光專注地掃過每一個專利名稱,隨后點開細讀技術方案。
她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腦海中不斷對比著奧斯與奧克斯的專利細節(jié)。即使產(chǎn)品設計有相似之處,但技術方案卻大相徑庭。她不得不承認,奧斯雖然玩的是擦邊球,但每一個專利都經(jīng)過了精心的專業(yè)布局,顯然是有備而來。
為了更深入地了解奧斯,她還在網(wǎng)上搜索了奧斯創(chuàng)始人的履歷和訪談。
這位創(chuàng)始人背景深厚,曾在多家知名科技公司擔任要職,甚至在幾次公開訪談中表現(xiàn)出對行業(yè)規(guī)則的深刻理解和靈活運用。
而且,她查到奧斯曾被邀請出席政府的民營企業(yè)座談會,并且這家公司赫然列在政府振興科技中小企業(yè)的名錄中。
許南喬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太陽穴。
她不知道秦時越的策略是什么,但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這個案子的難度遠超她的想象。奧斯不僅技術上有備而來,還在政策和資源上占據(jù)了優(yōu)勢。
中達畢竟是紅圈所,他們會不會知道更多內(nèi)幕消息,所以才順水推舟把案子推給了柳港,推給了初出茅廬的秦時越,畢竟可能得罪政府和傷害國民情感的事,誰要做呢?
許南喬不由得陰謀論地想。
秦時越知道嗎?他會被當成出頭鳥嗎?
許南喬把資料一一規(guī)整好,想著可以給他參考。
投入工作了一整天,許南喬終于放下手中的資料,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她拿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秦時越幾個小時前發(fā)來了一條微信:“多虧了學習委員列的目錄,終于把所有資料仔細看完了。”
下面附了一張圖片,是他的手提電腦頁面,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最下方赫然寫著“翻譯署名:許南喬”。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一下,心里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原來,他用的是她整理的資料。
即使他一開始對她心存疑慮,后面也認可她的能力了對嗎?
“許南喬,你怎么還自我攻略啊。”許南喬把頭埋進手臂,懊惱道。
她抿了抿唇,迅速回復道:“我翻譯的內(nèi)容好懂嗎?有不通順或者拗口難以理解的地方嗎?”
沒過多久,他的回復跳了出來:“沒有。我相信認字的都能順利地讀懂?!?/p>
許南喬看著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繼續(xù)打字:“好,那你不清楚的地方隨時問我?!?/p>
“遵命?!?/p>
然后他又發(fā)了個捏臉的表情包過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電腦屏幕的微光。許南喬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投入工作,試圖用忙碌驅(qū)散心中那份若有若無的期待。
第二天。
“師兄?!痹S南喬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南喬,你怎么沒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師兄關切的聲音。
“我剛剛在看資料,沒看手機,怎么了?”許南喬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你上周去柳港工作還順利嗎?”師兄問道。
“順利的,怎么了?”許南喬心里微微一緊,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剛剛他們?nèi)耸虏看蚪o我,說打你電話沒人接,尾號081的,你等會回復一下,他們好像有要緊事需要找你。”師兄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好。”許南喬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后,心里卻泛起一陣不安。她這才想起,自己的報酬還沒到賬。
她撥通了那個尾號081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禮貌的女聲:“你好,我是行政部的小張,上周接待過您的,記得嗎?”
“記得?!痹S南喬語氣平靜,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可以麻煩您明天再來我們律所一趟嗎?”小張的聲音依舊禮貌,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請問什么事呢?”
“我不太清楚,就讓我通知您來一趟,帶上您私人電腦?!毙埖幕卮鸷滢o。
“好?!痹S南喬掛斷電話,心里卻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第二天,許南喬準時來到柳港律所。財務部的一位工作人員接待了她,語氣冷淡而公式化:“許小姐,你好。我是財務部的,今天找您來,主要是想跟您再討論下您的翻譯報酬問題?!?/p>
許南喬心里一沉,語氣依舊平靜:“請說?!?/p>
“貴公司給您在科技領域德譯中的報價是350/千字,但是最后結算卻按了第一梯隊公司的600/千字來算。這點其中有我們的紕漏,我們需要更正。”財務人員的聲音冷冰冰的,仿佛在宣讀一份判決書。
許南喬皺了皺眉,“我記得我們公司有兩個報價系統(tǒng),如果純文字資料,我們會按字數(shù)和門類報價,但像此次工作,涉及了大量的圖紙資料,寫明了會采用綜合報價?!?/p>
財務人員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地反駁。
旁邊的一位小姑娘低聲咕囔道:“如果都采用綜合報價,那另一位翻譯的報酬要提高到1000/千字。會超了預算?!?/p>
許南喬語氣堅定:“另一位翻譯的報酬和預算問題,我想與我無關了。”
即使在感情方面她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但她的工作是她的自尊。她不需要秦時越的特別關照,但她應得的勞動報酬,她會據(jù)理力爭。
許南喬挺直腰板,目光直視財務人員,對方尷尬一笑:“那報酬這塊,我們沒問題了,還是給您算600/千字,晚一點就會打到您賬上?!?/p>
“好的,謝謝?!?/p>
“另外,我們需要查看一下您私人電腦?!?/p>
“為什么呢?”許南喬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我用的是你們公司的電腦,一直在你們公共區(qū)域工作,有360度的攝像頭,資料也從來沒有帶離過這里?!?/p>
“這是我們例行檢查,上周就該完成的,是我們疏忽了?!必攧杖藛T的語氣依舊冷淡。
許南喬反問道:“請問,另一位翻譯的私人電腦,也一樣循例檢查嗎?”
財務人員愣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尷尬:“這個,我們就不便跟您透露了?!?/p>
“這涉及到我個人隱私?!痹S南喬覺得被冒犯了,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
“我們只是例行檢查,還請您配合。何況我們在保密協(xié)議寫得很清楚,您有義務配合我們調(diào)查。”財務人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許南喬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我想知道,為什么突然需要查我?是誰要查我?”
秦時越即使不信任她的專業(yè)水平,至少不會懷疑她的為人。
財務人員搖了搖頭,語氣冷淡:“這個,我們不方便透露。許小姐,您不用多心,我們每個項目都會例行檢查的?!?/p>
許南喬心里一陣委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發(fā)作。她不想連累陸以寧,也不想影響言達天下其他翻譯的飯碗,畢竟要跟這里長期合作的。
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配合?!?/p>
技術員接過她手中的設備,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權威:“麻煩您輸下密碼?!?/p>
許南喬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100930,這串數(shù)字早已成為她肌肉記憶的一部分。她幾乎忘了,這個密碼背后隱藏的意義——那是秦時越向她表白的日子。
技術員仔細檢查后,在一份印有“安全審查”字樣的文件上迅速寫下:無。許南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批閱人那一欄——伍玥。她的心猛地一沉,伍玥?那個與秦時越共同處理奧克斯案的伍玥律師?難道是她在對她進行調(diào)查?
檢查結束后,許南喬緩緩走出財務部,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她往秦時越辦公室走,想把準備好的資料給放到他辦公室。經(jīng)過茶水間,卻無意中聽到兩個女孩的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女孩,正是那個經(jīng)常給秦時越辦公室送外賣的女孩。她們的聲音雖低,卻字字清晰地傳入許南喬的耳中。
“最新消息,你聽了別傷心。”一個女孩神秘兮兮地說。
“我聽說,昨晚,有人親眼看見秦律師從伍律師酒店房間走出來。”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許南喬不由自主,停在原地。
“我不信。秦律師不是那樣的人?!钡诙€女孩堅定地反駁。
“有人親眼看見的,人家是兩情相悅,又不是一夜情?!钡谝粋€女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可是,秦律師看伍律師的眼神不像是喜歡她?!钡诙€女孩依舊堅持。
“你見過他什么時候很深情看過哪個女的,不是都是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雖然你暗戀他,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人家兩個就是很般配。論學歷,家世,秦律師還有點配不上人家伍律師。”第一個女孩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刺許南喬的心。
“我還是覺得不像?!钡诙€女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人家經(jīng)常一起辦案,一起出差,日久生情不是很正常嗎?喜歡伍律師多正常。難道喜歡平平無奇的我們?!?/p>
第一個女孩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擊碎了許南喬心中最后的防線。
許南喬站在秦時越辦公室前,手中的資料被緊緊攥著,她本來擔心秦時越替別人頂了雷,特意來給他送資料,希望對他案子有幫助。
現(xiàn)在看來,她今天所受的刁難,質(zhì)疑和侮辱,可能都是因為伍玥想要宣示主權,都是秦時越不知檢點沒處理好風流債惹來的。
許南喬覺得心一直往下沉,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拽入深淵,怎么也觸不到底。她試圖抓住什么,可四周空蕩蕩的,只有無盡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來,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