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暗夜驚魂·業(yè)火初燃
酒會的浮光掠影散盡，A市沉入冰冷的夜色。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在顧延南深不見底的眼瞳中，映不出一絲光亮。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如同沉默的巨獸，將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寒氣的顧延南載回他位于頂層的私人王國。
辦公室的門在身后無聲關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巨大的空間里，一片死寂，只有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燈火無聲傾瀉，如同億萬顆冷漠星辰，嘲笑著他此刻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他扯下早已歪斜的領帶，昂貴的羊絨領帶像條死蛇般被丟棄在地毯上。他走到酒柜前，抓起一瓶年份威士忌，直接對著瓶口狠狠灌下。辛辣灼烈的液體燒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團被孩童天真的話語和女人冰冷的無視點燃的、名為妒恨的業(yè)火！
“砰！” 酒瓶被狠狠砸在厚重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深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洇開一片污跡。
“野種？她竟敢…把我的兒子說成是野種？！” 璟曜那酷似他的眉眼、那句“媽媽畫冊里的壞叔叔”像魔咒般在他腦海里瘋狂回旋。五年！她帶著他的血脈躲了五年！像垃圾一樣把他“清除”掉之后，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消失！而那個孩子…他的孩子！在她的畫冊里是“好兇好兇的壞叔叔”！
奇恥大辱！刻骨之恨！
一股暴戾的毀滅欲沖上頭頂！顧延南猩紅的目光掃過辦公桌上那件價值連城的南宋官窯天青釉葵口瓶！那是他曾經(jīng)權力和品味的象征。此刻，卻成了宣泄怒火的完美靶子！
“砰——嘩啦?。?！”
他抓起花瓶，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堅硬的大理石地面！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響徹整個辦公室！無數(shù)價值千萬的碎瓷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飛濺，迸裂聲像是嘲弄他此刻狼狽的尖銳嘶鳴！
一片鋒利的碎片擦過他的手背，帶出一條細長的血痕，溫熱鮮紅的血珠滾落，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有心臟被嫉妒、猜疑、被欺騙的恥辱感以及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對那個孩子血脈歸屬的瘋狂執(zhí)念所瘋狂啃噬！那副酒會上林羽星面對陸沉時（雖然只是工作交流）自然流露的尊重眼神，更是火上澆油！
“是陸沉？”他聲音嘶啞，如同野獸在低吼，“是那個陸沉？！用我的兒子，去換取辰星的位置？還是…她用身體換取了那個男人的支持？！”他被自己腦海中想象的畫面刺激得目眥欲裂！
就在他沉浸在扭曲的暴怒風暴中時，辦公室內(nèi)嵌的加密傳真機發(fā)出一陣輕微的低鳴。一份沒有署名、沒有任何標記的文件被緩緩吐了出來。
顧延南眼神一厲，如同鷹隼般大步跨過去。幾張照片和一份打印的“資金往來概要”映入眼簾。
照片顯然是偷拍，角度刁鉆。一張是深夜某私密餐廳包廂門口，陸沉微微傾身，似乎在給林羽星拉開車門，林羽星側(cè)臉帶著一絲疲憊而溫和的笑意（實際是璟曜生病她剛從醫(yī)院出來，陸沉順路送她）。另一張是陸沉的助理拿著文件袋，恭敬遞給林羽星的背影（項目文件交接）。打印紙上則是幾筆指向不明、時間點曖昧的大額資金往來記錄（精心偽造）。
照片構圖刻意曖昧不清，“資金記錄”更是意圖昭然若揭！仿佛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入顧延南此刻最敏感、最猜疑的神經(jīng)末梢！
“果然……?。。 鳖櫻幽纤浪肋菐讖埣?，手背上青筋虬結(jié)，文件在他指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太陽穴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林羽星在臺上耀眼的光芒，在酒會對他徹底的冷漠，與陸沉接觸時的“溫情”，和這份“鐵證”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條無比“清晰”的毒蛇鏈條！
背叛！欺騙！利用！
這三個詞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心上！她不僅生下他的孩子，教孩子認他是“壞叔叔”，還用孩子和她自己，投靠了別的男人，聯(lián)合別的男人來對付他！爭奪本該屬于他顧延南的榮光！
怒極之下，竟是一種夾雜著冰冷笑意的陰鷙。
“好…好一個Elaine Lin！”他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冰冷徹骨，“真是好本事！”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專線內(nèi)線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接通后，聲音低沉、嘶啞，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狠厲：
“喂，是我。林羽星，還有那個孩子……林璟曜。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她這五年給我翻個底朝天！還有……那個孩子……”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不惜一切代價！拿到他的……DNA！立刻！馬上！” 最后的命令，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瘋狂！
電話掛斷，辦公室內(nèi)死寂一片，只有窗外城市的光無聲流淌。碎裂的瓷片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如同他此刻破碎的自尊與瀕臨失控的人生。業(yè)火，已在猜忌與絕望的熔爐中燃起，灼燒著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
***
與此同時，林羽星位于市中心高端服務式公寓的臨時住所。
燈光柔和。璟曜在特意準備的兒童房里，抱著喜歡的宇航員玩偶已經(jīng)沉沉睡去。折騰了一天的競標和酒會，小家伙早已疲憊不堪。
林羽星輕輕關上兒童房的門，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白天的交鋒如同高強度博弈，即使在勝利后，神經(jīng)依舊緊繃。她走到客廳的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手機屏幕亮起，是新聘請的住家保姆李姐發(fā)來的信息：
【林小姐，我和小廚房溝通好了，明天開始給璟曜準備的餐食會單獨做，按照您給的清單來。今晚我先回趟家收拾點東西，明早八點準時到崗。璟曜睡得很香?！?/p>
林羽星回復：【好的，辛苦了李姐?！?/p>
剛放下手機，門鈴卻輕輕響了一聲。在這個時間點，顯得有些突兀。
林羽星微微蹙眉，走到門禁系統(tǒng)前查看屏幕。門外站著的，正是去而復返的保姆李姐。她頭發(fā)有些散亂，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和……不易察覺的緊張？她手里還拎著一個購物袋。
“林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李姐的聲音透過門禁有些失真，帶著刻意的恭敬，“剛才到家門口才發(fā)現(xiàn)，我把明天給璟曜燉湯要用到的一種特殊香料落這兒了，小廚房那邊配給的特級貨，外面一時也買不到…您看我能進來拿一下嗎？就在廚房的小柜子里，很快就好！”
她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林羽星對璟曜入口的東西向來謹慎，特意交代過營養(yǎng)師單獨配備了一些有機食材和香料。
林羽星打開了門鎖，但沒有完全摘下門鏈，留了一絲縫隙：“落下了？下次注意就好，晚上再跑一趟多麻煩?！闭Z氣平淡，但目光銳利地掃過李姐有些躲閃的眼睛和略顯拘促的身體。
“哎，都怪我老糊涂，丟三落四的…”李姐陪著笑，局促地擠進門，目光快速地掃過客廳，尤其掃了一眼兒童房緊閉的門，腳上的步伐卻下意識地在玄關蹭著昂貴的地毯。
她快步走向開放式廚房，確實在一個專門的香料儲存小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小玻璃瓶，對著林羽星晃了晃：“找到了！找到了！林小姐，就這個！那…那我這就走，不打擾您休息了?！彼@得急于離開。
林羽星的目光卻落在李姐一直緊抓在手中的、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購物袋上。剛才進門時，袋子里似乎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等一下，李姐。”林羽星的聲音清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袋子里，裝了什么？”
李姐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里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她下意識地將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聲音有些發(fā)緊：“沒…沒什么，就是點…點…我自己買的…私人物品…”
空氣驟然凝滯。
林羽星的眼眸微微瞇起，冰封湖面下的寒芒閃爍不定。暗夜驚魂，無形的毒藤已悄然探入了看似安全的巢穴。初燃的業(yè)火，正無聲蔓延，吞噬著平靜的假象。一絲警覺，如同冰冷的水流，無聲無息地漫上林羽星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