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飯是沈月亮做的,一個蝦仁炒蛋,一個酸辣土豆絲,又做了一盆紫菜蛋花湯。
沈月亮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白米飯,看著對面悶頭喝酒的沈潭。
從那個人出現(xiàn)后,沈潭就一直悶悶不樂,也不說話,就一直坐在一個地方發(fā)呆。
“哥哥,少喝點吧”,沈月亮看見對方又提起他那白色塑料桶的酒。
“怎么,怕哥哥喝醉啊”,沈潭聽話的只倒了半杯,就放下了酒桶。
“哥哥喝醉了可是會打人的,你吃完飯老老實實去睡覺,聽見沒有”,沈潭在對于逗弄沈月亮這件事上樂此不疲,一有機會就不放過。
沈月亮撇撇嘴,沒搭理他,悶頭干飯。
“哥哥,他是誰...”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月亮從碗里抬起頭來,沉默的看著男人。
沈潭握住酒杯的手緊了緊,抬起來喝了一大口,“沒誰,不認識?!?/p>
沈月亮當然不相信這個說辭,但也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沈潭喝的有些急,這會兒臉色有些微紅,喘息聲也略微加重了些。
他是誰呢,沈潭在心里想,腦海里的畫面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的被打開,回憶讓他忍不住顰緊眉頭。
如果真要算起來,那家伙還是他的初戀,當然他也就談過這一場戀愛......
剛離家的時候,他輾轉(zhuǎn)了很多地方,干過工地搬過磚,餐廳里做過服務(wù)員,也發(fā)過傳單,最后才在榮縣落腳。
他和楊望是在工地認識的,那天他正蹲在架子上剪鋼筋,楊望和工地包工頭就有說有笑的闖進他的視線里。
不知怎的,也有可能是gay天生的雷達作祟,他一眼就看出這個人也是同類,但他沒多做停留,繼續(xù)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與父母的決裂讓他無心感情,但他也不會聽從父母的話,去欺騙一個女人的一生,他早就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打算。
他接下來的幾天里,一直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生活枯燥無味,只是也不知道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在他的周圍出現(xiàn)。
直到那天,同宿舍的工友告訴他,“小潭,我們這里來新人了你知道嗎?”
沈潭手里端著鐵盒子,悶頭扒著里面的大鍋菜,搖搖頭。
“哎,那個人今天下午我看見了,長得挺秀氣的”,工友咂咂嘴,懷疑的語氣道:“聽說他指名道姓要來我們這個隊,他能扎動鋼筋嗎,別到時候拖我們后腿?!?/p>
聽到指名道姓要來我們這個隊的時候,沈潭手里的筷子頓了頓,一股強烈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不會是那個人吧,難道是沖他來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身旁,那人言笑晏晏的看著沈潭伸出手,“你好,我叫楊望,你叫什么!”
沈潭瞥了一眼眼前伸過來的手,沒有搭理,繼續(xù)低頭做自己的事。
楊望毫不在意的收回手,也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而是好脾氣的蹲在他身邊笑著道:“我知道你,你叫沈潭對不對?!?/p>
從那以后,楊望更是強勢的擠進他的生活里,盡管他不搭理,這個人還是樂此不疲,在他累的時候給他唇邊遞上一支煙,在他擦汗的時候喂在嘴邊的水.......
現(xiàn)在想起來,也不過是一些瑣碎的小事,可對那時候孤單的他的來說,是溫暖,是體貼,是在意。
終于在一天下午,他問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歡我?!?/p>
他記得楊望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瞪的溜圓,一臉震驚的問他:“合著我整天圍在你身邊,端茶倒水的,你還沒看出來我喜歡你啊,我做的有這么不明顯嗎?”
沈潭沉默的聽完,冷淡的拒絕道:“那你別費工夫了,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所以,你不是有對象了,只是不想談戀愛對嗎”,楊望狡猾的看著他笑。
從那以后楊望開始變本加厲,等他在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生活里的點點滴滴都打上了楊望的標簽。
他們也就順理成章的在了一起,楊望告訴他,他是孤兒,無父無母,自己獨自生活,他心疼他,自己掙得那點錢幾乎都用在了楊望身上。
事情的改變發(fā)生在平平無奇的一天中午,楊望受傷了,架子塌了,一根鋼筋掉了下來,砸到了楊望的頭,等他聞訊趕來的時候,楊望已經(jīng)滿臉鮮血,周圍的人著急的打120,有的人慌里慌張的用手去堵傷口。
沈潭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蹲下身,將楊望抱了起來。
楊望比他矮不了多少,但是骨架卻不大,窩在他懷里細長的一條沒有多少重量,顫著聲音喊他,“潭哥...好疼...”
即使到了現(xiàn)在,沈潭也承認,那一刻他確實是打心底接納了對方,這輕飄飄的四個字,如重錘一般,打在了他的心里,他心疼了.......
沈潭抱緊懷里人,柔聲哄著:“馬上就不疼了啊,我們?nèi)メt(yī)院,小望...”
楊望還算幸運,鋼筋并不是垂直下來的,只是在掉下來的時候傾斜了一些劃到了眉心,傷口也不大,縫了三針。
沈潭不放心,堅持讓他住院觀察觀察,以免有后遺癥,自己則是天不亮就借著工地的小廚房熬湯做飯,在送到醫(yī)院里,看著人吃完在返回工地干活,一日三餐都是如此。
他那時候想,就這樣定下來也挺好的,至少能有個人作伴了.......
想明白這些,心里就踏實下來,雷打不動的送著營養(yǎng)餐,即使借錢也得給楊望吃最好的,在他出院的前一天,他拎著飯盒站在病房外,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了里面的談話聲。
“我說楊公子,還沒住夠呢,你打算住到什么時候啊”,一個粗獷的聲音問。
沈潭聽出來是包工頭的聲音,按在門把手上的手剛要按下去,就被楊望的聲音打斷。
“再等等,過幾天再說吧”
“醫(yī)生不說你沒事了嗎”
楊望輕笑一聲,語氣帶著戲謔:“我就不會在裝裝頭疼啊”。
沈潭聽到這里還在自欺欺人,他想,伴侶沒有安全感,想讓他心疼心疼也無傷大雅,可是兩人接下來的談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還沒玩夠呢”
“沒呢,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不得好好玩玩啊,更何況我還沒吃到嘴呢。”
“嘖嘖嘖”,包工頭嘖嘖兩聲道:“你就不怕玩脫了,自己成了被壓的...”
“怕什么,等出院了我在裝裝可憐,他不就都聽我的了,你還別說,我還真沒睡過這樣的”。
“那誰這幾天可是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我看那個樣子是纏上你了”。
“呵”,楊望冷嗤一聲,滿不在乎的諷刺道:“不過就是個順手救得小鴨子,看他可憐睡他幾次,還真以為老子非他不可了,竟然還想管著我......”
剩下的話沈潭沒有再聽,他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