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趙晨扶著我,他的手臂沉穩(wěn)有力。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地上沾滿福爾馬林和污穢的斷臂,最終定格在傅卿煞白的臉上。
“傅大博士,”趙晨的聲音淬著冰,字字清晰,“連自己親生兒子的手都認(rèn)不出了?還是說,
你的眼睛只看得見旁邊這個蛇蝎心腸的玩意兒?”他指向林茜,后者臉色劇變,
下意識往傅卿身后縮。傅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獸,暴怒瞬間壓過了驚愕。“趙晨?!
這里輪不到你指手畫腳!誰知道這賤人從哪里弄來的東西栽贓陷害!”他指著地上那只小手,
眼神卻不敢細(xì)看,只是兇狠地瞪著我?!瓣愋?,你勾搭上舊情人,
就敢弄出這種下三濫的把戲污蔑林茜?還偽造......”“閉嘴!”趙晨厲喝打斷他,
周身散發(fā)的威壓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他彎腰,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
竟直接撿起了那只小小的斷臂,毫不在意上面的污穢。他舉到傅卿眼前,
幾乎要貼到他的鼻尖?!霸在E?你告訴我,誰能‘栽贓’出你兒子手腕上這塊表?!
”那熟悉印著卡通火箭的廉價塑料表帶,在燈光下刺眼無比。傅卿的瞳孔驟然放大,
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踉蹌退了一步,死死盯著那塊表。
一個模糊的畫面閃過腦海,城城五歲生日,舉著這塊表歡呼雀躍:“最喜歡爸爸了!
”他那時......只是隨手買的,甚至沒拆包裝?!安?.....不可能!
”傅卿的聲音開始發(fā)抖,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嘶啞,“這是假的!
是陳欣故意......”“傅卿!”林茜尖叫起來,撲上去抓住傅卿的胳膊,淚眼婆娑。
“你別信他們!這是他們的陰謀!他們就是想拆散我們!
這表......這表一定是他們偷來的!城城......城城肯定沒事!”她語無倫次,
眼中的慌亂徹底暴露。看著林茜抓住傅卿的手,看著傅卿那動搖卻仍在抗拒的眼神,
一股冰冷的恨意取代了所有的悲痛。我靠在趙晨身上,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傅卿,
看看那塊表......看看上面的劃痕......城城在墻上寫‘我錯了’時,
表盤磕在磚石上留下的......你眼瞎了嗎?!”傅卿的身體劇烈一顫,
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聚焦在那塊小小的表盤上。一道不規(guī)則的劃痕映入眼簾。
他記得......他記得那天城城被拖進(jìn)地下室前,手腕上好像......就是這塊表?
一個可怕的、被他刻意忽略的細(xì)節(jié)猛地炸開,林茜遞鑰匙時。
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是不忍,是得逞的快意!“啊?。?!
”傅卿突然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痛苦嚎叫,猛地甩開林茜,雙手抱住了頭,
身體劇烈地?fù)u晃起來。他死死盯著趙晨手里的斷臂,又猛地看向我,眼中充滿了血絲。
“城城......我的城城......不......不是的!林茜!你說!
你說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轉(zhuǎn)向林茜,眼神狂亂。林茜被他甩在地上,
驚恐地往后爬:“傅總......你別聽他們胡說!他們是瘋子!
是......”“夠了!”趙晨冷冷地打斷這混亂的鬧劇。
他小心地將那只斷臂放在旁邊干凈的臺布上,然后扶緊我?!瓣愋?,我們走。這里臟。
”他看都沒再看傅卿和林茜一眼,仿佛他們是地上的塵埃?!安唬∧銈儾荒茏?!
”傅卿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想攔住我們,卻被趙晨帶來的兩個沉默高大的保鏢輕易架開。
“傅卿,”趙晨停下腳步,側(cè)頭,眼神冰冷如刀?!暗戎章蓭熀?,
還有......警察的傳喚。關(guān)于你兒子真正的死因,
關(guān)于器官販賣......我們有足夠的證據(jù)?!彼詈笠痪湓?,
如同驚雷劈在傅卿和林茜頭頂。林茜瞬間癱軟在地,面無人色。
趙晨不再理會身后的嘶吼和混亂,穩(wěn)穩(wěn)地扶著我,走出了這間充滿罪惡與血腥的房間。
路過門口時,他低聲吩咐手下:“處理好城城的......遺體。全部帶走,
一塊都不能少?!?.我被趙晨帶離了那個地獄般的城市。他安排得極其周密,
直接動用了私人飛機(jī)。機(jī)艙里異常安靜,我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特制的、恒溫的小型容器。
里面安放著經(jīng)過專業(yè)處理的、城城被找回的所有遺體碎片。冰冷的觸感透過容器傳來,
提醒我這一切不是噩夢。傅卿崩潰的嘶吼和林茜絕望的臉在我腦中反復(fù)閃回,
卻沒有帶來絲毫快意,只有更深的空洞。城城沒了。我的世界徹底灰暗了?!昂赛c水。
”趙晨的聲音很輕,將一杯溫水遞到我唇邊。我機(jī)械地張開嘴,溫?zé)岬囊后w滑入喉嚨,
卻暖不了半分心腸。我看著窗外的云海,眼神空洞。趙晨沒有過多安慰,只是默默陪在一旁。
過了很久,久到飛機(jī)開始下降。我才嘶啞地開口,
聲音輕得像嘆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記憶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不是傅卿,是趙晨。年少時,他是隔壁沉默寡言卻總護(hù)著我的大哥哥。我被人欺負(fù),
是他第一個沖出來;我考試失利躲著哭,是他笨拙地遞來一顆糖;后來我家出事,
他更是傾盡所有幫我......直到傅卿帶著他那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追求闖入我的生活,
像一團(tuán)烈火,燒毀了我與趙晨之間所有懵懂的可能。我拉黑他,斷絕聯(lián)系,
只因傅卿那強(qiáng)烈的占有欲。趙晨最后只留給我一條短信:“有事,找我。”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