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長袍和玉佩，還給了張顯揚(yáng)。
張顯揚(yáng)張了張嘴。
不可思議地看著張守。
被褥上發(fā)霉的汗?jié)n、油膩味，令他作嘔。
他知道，張守拿著錦袍和玉佩去當(dāng)賣，不會改善生活，八成又會去賭。
可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對方進(jìn)深山送命。
“東西我放這里了，你需要錢，自己拿去當(dāng)……”
他像認(rèn)命了一樣，堅定地把錦袍和玉佩，放到炕床邊的木箱上。
然后翻身背對著眾人，沉沉入睡。
出了臥屋。
張母遲疑道：“守子，你弟弟不計較那些銀子了，你看要不咱還是別去了……”
或者多叫一些人。
張守思怵著說：“我考慮考慮……”
他考慮著，已經(jīng)不自覺走出了家門。
朝著深山位置，直奔而去。
“唉……他爹……”張母在門口眺望，焦急地扯了扯丈夫的衣服。
張父無奈道：“等等看吧，守子會功夫，應(yīng)該沒啥事。要是天黑還不回來，咱再去跟爹和大哥聊一聊，看他們地里的活兒忙完沒有，有沒有空……”
深山危險。
他得多找些人才行。
“那……那到時候我也去找我娘家兄弟……”
張母嘴上說著，眼中卻滿是憂慮。
張守干的混賬事，早就傳遍十里八鄉(xiāng)。
別說自己娘家了，就是張家祖父，以及和張父同堂的親兄弟，都不待見他。
只怕她和丈夫，請不到幫手。
說深山里有只死老虎，還是他們大兒子張守看見的，也得有人信??！
……
天剛微微亮。
張守去深山的路上。
碰見不少農(nóng)戶犁地。
昨夜暴雨，地里有水。
男的犁地，女的整理秧苗。
這時代極少數(shù)人家有牛，泥棗村又窮。
想借耕牛也借不到。
更多的農(nóng)戶，是靠人力拉犁。
老父前頭拉，稚子在后推。
雞鳴未見日，不及備晨炊。
張守路過田間時，看到鄰居劉寡婦家的六歲兒子，在一片水田里，幫著母親推拉鐵犁。
一個婦孺加一個稚子，估計得犁到天黑，才料理得完那小小一塊地。
然后明天還得早起，趕在田里的泥水變干前，把秧苗以適當(dāng)距離整齊的插進(jìn)地里。
遲一點(diǎn)，移植的秧苗就得枯死。
張守家，也是差不多的耕種方式。
唯一比較好的是，張姓在泥棗村是大姓。
半數(shù)人家，都姓張。
有耕牛的幾戶人家也是姓張。
所以借耕牛更方便。
“那具鐵犁，好像能改進(jìn)一下。”
張守若有所思。
他問候了劉嬸子一聲。
便繼續(xù)向大山走。
張家的幾畝地，是從趙員外家的莊子那兒租來的。
位置很好。
前些天沒下雨時，就引河水灌溉，早種完了。
應(yīng)該是張父張母和張梨花、張保四人種完的。
到水稻成熟，大概要抽出七分收成，交給趙家，當(dāng)做田租。
“七分收成啊……”張守眼神復(fù)雜。
這田租，比他想象的更重。
要是料理不當(dāng)，收成太差，自家還得額外添錢。
剩余的三分，還得交人頭稅……
難怪張父此前極力勸說自己，去當(dāng)趙員外家的護(hù)院。
張守順著田間小路。
先上北山。
然后進(jìn)深山。
被他槍殺的那只成年老虎，還直挺挺躺在他用樹冠編織成的拉床上。
周圍有幾頭野狼。
還有野豬。
雙方對峙，都想在雨停之時，吃到這口老虎肉。
張守的到來，結(jié)束了這場野獸間的戰(zhàn)爭。
盯著地上的老虎，張守思索片刻。
開始剝皮。
“虎肉纖維粗糙，口感酸臊，拿去賣的話，大家估計也就嘗個鮮……”
在張守眼里，虎肉沒有太大的食用價值。
真正值錢的，是老虎的那身皮。
賣相好看的虎皮，甚至可以作為貢品上供給皇帝。
張守將虎皮完整剝離。
又從空間倉庫備齊工具，找了堆柴火點(diǎn)燃。
隨后拿出幾瓶試劑，在老虎的皮毛上涂抹，而后將虎皮放到柴火上方熏干。
攤開晾曬。
此時，虎皮看起來光滑潔凈，上邊的臊味也消失了，留有一種暖洋洋的氣息。
“搞定！”
張守可以肯定，在古代，絕對少有品相這么好的老虎皮毛，應(yīng)該算上等皮草了。
剩下的虎肉，也不能白白浪費(fèi)。
張守打算熏制成臘肉。
忙活到傍晚。
夜幕降臨時。
張守才抱著虎皮，扛著一根扎滿臘肉的樹杈，從北山緩緩走下來。
不少人還在地里勞作。
望見張守帶回來的東西，紛紛張開嘴巴。
“我沒看錯吧，那人是不是張老二的大兒子？”
“乖乖，他肩上扛的肉，得有多少斤啊。”
“他不是成天廝混，還愛賭么，咋還學(xué)會進(jìn)山打獵了？還給他打到東西了?！?/p>
眾人眼饞地看著張守帶回來的肉。
其中就有張守的三叔。
張三叔和他兒子張繼業(yè)，正苦哼哼地拉著轅犁，在地里搗拌泥漿。
他家起初想借牛來耕地。
但父子二人起晚了，已經(jīng)有好些人家預(yù)定。
而泥棗村總共就兩三戶人家有牛。
眼看地里的水要干了。
父子二人沒法子，只得扛著鐵犁親自上陣。
瞥見張守從山上下來。
張三叔本想叫他來幫忙。
卻一眼瞄見張守懷里抱著的虎皮。
不由呼吸一窒。
等看到張守扛在肩上、扎滿臘肉的樹杈，張三叔更是眼睛一亮，驚呼出聲：“守子，你上山打獵了？”
他兒子張繼業(yè)聽見，也停下了動作。
跟著望向張守。
望見張守掛滿樹杈的臘肉，張繼業(yè)毫不掩飾自己的眼饞。
好多肉。
都是老張家出來的，張守家窮困潦倒，張三叔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張三叔還很懶散，平時干活喜歡應(yīng)付土地，地里的收成也應(yīng)付他。
不過，三房的田是自個的，不用交租。
總體來說，比張守家好一些。
但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頓肉。
張守略一思索。
從樹杈上摘下一條用樹藤扎起的臘肉，放在田邊。
大概有三五斤這樣。
“三叔，繼業(yè)，我給你們留了條臘肉，回去的時候別忘記拿啊。”
吆喝了一聲，張守正準(zhǔn)備繼續(xù)回家。
卻見張繼業(yè)丟下鐵犁，欣喜若狂地跑到田邊，撿起那條臘肉。
“乖乖，這么大一條臘肉，這得有好幾斤吧。”
張繼業(yè)心中激動。
抬起頭，望向張守。
待到看見張守扛著的臘肉，他心里的高興勁兒忽然淡了。
張繼業(yè)焦急地追上來，拽住張守扛著的樹杈，不滿道：“守子哥，你帶回來這么多肉，咋才給俺們分這么點(diǎn)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