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室的門軸發(fā)出銹蝕的呻吟。
林飛用腳尖勾住門檻，糖勺在指間轉(zhuǎn)出個銀花。
寅時的霧氣凝在周元道袍的九轉(zhuǎn)雪蓮紋上，將那股冷香淬成了刀刃。
"三百年份的赤焰果核，青丘九尾褪下的火絨尾，還有..."周元枯槁的手指掠過玉匣，停在團(tuán)不斷變換形態(tài)的冰霧前，"極北玄冰魄。"
小桃捧著丹砂的手抖了抖。
冰魄突然竄出蛇信般的寒氣，嚇得她跌坐在蒲團(tuán)上。
林飛順勢用糖勺勾住少女后頸，像撈起鍋里滑脫的魚丸。
"當(dāng)心火候。"他嗅了嗅冰魄表面的霜花，突然笑出聲："這玩意該配桂花蜜。"
周元的骨鞭重重抽在地磚裂縫里。
蟄伏的地火頓時化作七條赤鏈蛇，將青銅丹爐纏成燃燒的繭："兩個時辰，煉不出九轉(zhuǎn)冰火丹，就把你的舌頭腌在糖霜里當(dāng)藥引。"
林飛蹲在丹爐前，突然從懷里掏出半塊芝麻餅。
焦黑的餅皮簌簌掉落，在地火映照下竟顯出饕餮紋的殘影。
昨夜婠美扔餅時殘留的靈力，此刻正順著齒痕滲入他掌心。
"要爆了！"小桃突然尖叫。
赤焰果核在爐膛炸開成火流星，青丘火絨遇熱便蜷成刺球。
林飛抄起糖勺在爐口畫圓，竟是用熬糖拉絲的手法將暴走的靈氣束成糖葫蘆串。
冰魄突然化作萬千冰錐。
林飛旋身避開要害，糖勺卻精準(zhǔn)舀住墜落的玄冰碎屑。
他想起給蘇璃做冰糖葫蘆那次，妖女故意把山楂換成蝕骨草，此刻竟與眼前冰火相沖的靈力如出一轍。
"酸過頭了。"他舔了舔勺底的冰渣，突然將芝麻餅碎撒進(jìn)丹爐。
饕餮殘紋遇火即燃，竟將暴動的火靈氣啃噬出整齊的缺口。
小桃瞪圓眼睛——這分明是炒糖色時控制焦化的手法！
周元的骨鞭不知何時纏上了房梁。
老煉丹師倒懸的身影映在爐壁，瞳孔隨著林飛的動作收縮成針尖。
少年正用雕豆腐的刀法切斷火絨尾的靈脈，那柄糖勺劃過冰魄的軌跡，赫然是昨夜破解饕餮陣的改良版。
丹爐突然發(fā)出龜裂的哀鳴。
林飛反手將糖勺插進(jìn)裂縫，滾燙的糖膠瞬間封住泄露的靈氣。
他單膝壓住震顫的爐蓋，這個姿勢與小桃昨日撞見他偷吃叫花雞時如出一轍。
"要焦了要焦了！"小桃急得直跺腳。
林飛卻突然扯下發(fā)帶，浸了醉仙釀往爐膛一甩。
酒霧遇火即燃，在冰魄表面鍍上琥珀色的糖衣。
周元道袍上的九轉(zhuǎn)雪蓮香突然暴漲，竟與芝麻餅殘存的饕餮靈力絞成陰陽魚。
當(dāng)?shù)谝豢|晨曦刺破地火室的鐵窗，林飛的糖勺正卡在丹爐氣孔處顫抖。
小桃的丹砂早被烤成焦糖，此刻正順著爐壁往下滴落。
周元突然甩出骨鞭，卻不是抽向丹爐——鞭梢卷起林飛后頸，將他整個人甩向墻壁。
"你往冰魄里摻了什么？"老煉丹師的指甲掐進(jìn)林飛肩頭，九轉(zhuǎn)雪蓮香混著血腥味在齒間彌漫。
少年吐掉嘴里的墻灰，摸出塊焦黑的芝麻餅晃了晃。
地火突然發(fā)出巨獸吞咽的轟鳴。
丹爐表面的糖膠開始龜裂，某種超越冰火界限的氣息正從裂縫滲出。
林飛舔了舔被燙起泡的嘴角，這個表情像極了那日哄騙蘇璃試吃怪味丹藥時的模樣。
小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擺正在結(jié)霜，而發(fā)梢卻竄起火苗。
周元道袍上的雪蓮紋路瘋狂扭動，老煉丹師倒映在爐壁上的瞳孔里，赫然浮現(xiàn)出饕餮吞天的殘影。
丹爐表面的糖膠徹底碎裂時，林飛正用糖勺撬開第三塊墻磚。
地火室里彌漫著焦糖混著雪蓮的古怪甜香，小桃的裙擺一半結(jié)著冰晶一半卷著火星，活像灶王爺座下烤糊的供品。
"九轉(zhuǎn)冰火丹該是青紅二色。"周元的骨鞭絞住林飛腳踝，將人從墻洞里拖出來，"你這黑黢黢的......"
話說到一半突然梗在喉頭。
林飛掌心的丹藥正在晨光中褪去焦殼，露出內(nèi)里流轉(zhuǎn)的星云紋。
丹紋并非尋常的陰陽魚，而是饕餮銜尾的圖騰，每轉(zhuǎn)一圈就吞掉半縷地火靈氣。
"火候過了點(diǎn)。"林飛彈了彈丹藥表面，饕餮紋突然張開巨口，將周元道袍溢出的雪蓮香吸了個干凈。
小桃的丹砂焦糖正巧滴落在丹藥表面，燙出個糖畫似的朱雀展翅紋。
周元枯樹皮般的面頰抽搐兩下。
老煉丹師突然扯斷腰間玉墜，將其中封印的千年寒髓盡數(shù)潑向丹藥——這本該是毀丹的殺招，寒髓卻在觸及丹紋的瞬間化作糖絲，繞著饕餮紋盤成個太極陣。
"昨夜偷吃芝麻餅時，"林飛舔著糖勺上的冰渣，"瞧見婠美在廚房布饕餮陣保鮮桂花釀。"他袖口還粘著半片焦黑的餅屑，此刻正隨著丹氣流轉(zhuǎn)幻化成微型陣圖。
地火突然發(fā)出嗚咽。
七條赤鏈蛇萎靡地縮回爐底，青銅丹爐表面浮現(xiàn)出細(xì)密的裂紋，那些裂紋走勢竟與林飛之前畫糖葫蘆的軌跡完全吻合。
周元道袍上的九轉(zhuǎn)雪蓮紋開始片片剝落，露出內(nèi)襯暗繡的饕餮吞天圖。
"玄天別院躺著個被離火燒穿丹田的蠢貨。"周元甩出骨鞭卷走丹藥，鞭梢卻在觸碰丹紋時爆出串糖葫蘆似的冰晶，"午時三刻前，讓這玩意在他氣海生根。"
林飛摸出塊桂花糖塞進(jìn)小桃顫抖的掌心。
少女的丹砂焦糖不知何時凝成了朱雀尾羽的形狀，此刻正在他袖口振翅欲飛。
他忽然想起蘇璃那日喂他吃蝕骨草時，妖女指尖也纏著類似的火靈氣息。
去往玄天別院的路上，林飛把丹藥當(dāng)核桃盤。
饕餮紋每轉(zhuǎn)一圈，裹在表面的糖衣就剝落些許，露出內(nèi)里青紅交織的靈霧。
途經(jīng)煉丹房時，三個灰袍執(zhí)事突然攔路，說要查驗(yàn)丹藥成色。
"小心硌牙。"林飛隨手將丹藥拋給為首之人。
那執(zhí)事剛捏住丹紋就慘叫縮手，掌心赫然印著個饕餮咬痕。
暗紅色的靈氣順著傷口直竄心脈，轉(zhuǎn)眼將整條手臂凍成冰雕又燃起青火。
別院屋檐下懸著的鎮(zhèn)魂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
林飛瞇眼望去，檐角冰棱的折光里隱約浮著蘇璃慣用的追蹤咒印。
他假裝踉蹌扶住門柱，順勢用糖勺刮下片冰棱塞進(jìn)丹藥表面的糖衣。
傷者躺在寒玉床上吞吐霜霧，胸口卻燃著團(tuán)青色火苗。
林飛嗅了嗅空氣中熟悉的焦苦味，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正是昨日偷藏的叫花雞，此刻雞骨頭正泛著與傷者體內(nèi)同源的離火靈氣。
"張嘴。"他掐著傷者下頜塞進(jìn)丹藥，手法與喂蘇璃吃怪味冰糖葫蘆時如出一轍。
饕餮紋觸到離火瞬間暴漲，將寒玉床的霜?dú)饩沓蓚€糖霜旋渦。
屋外鎮(zhèn)魂鈴?fù)蝗积R聲碎裂，檐角冰棱化作萬千糖針射向虛空。
丹藥在傷者丹田處發(fā)出饕餮吞食的轟鳴時，林飛正蹲在廊下烤雞翅膀。
油星濺落在寒玉臺階上，竟灼出個與周元道袍相似的九轉(zhuǎn)雪蓮紋。
遠(yuǎn)處丹閣方向突然騰起七道赤色煙柱，排布方式像極了糖葫蘆簽子上的山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