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日那天,我被判定為F級廢物異能“物質保鮮”。前女友當眾投入天才懷抱,
家族將我逐出家門。暴雨夜,我救下被追殺的少女,用“保鮮”能力為她止血時,
傷口竟詭異地凝固了。銹蝕峽谷深處,S級噬時獸的利爪懸停在我頭頂。
漫天血雨凝固在空中,陳鋒垂死的表情被凍結。絕對死寂中,我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原來我保鮮的,是時間本身。---覺醒水晶的光,熄滅了。不是那種璀璨奪目的熄滅,
而是像一塊劣質電池耗盡了最后一點電量,掙扎著閃爍幾下,
最終只留下一點微弱到近乎憐憫的灰白,然后徹底沉寂。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偌大的覺醒廣場上空回蕩,清晰得如同審判:“林燼,
異能判定:F級——物質保鮮?!彼兰?。隨即,巨大的哄笑聲浪潮般席卷而來,
幾乎要掀翻穹頂?!班邸?!保鮮?給剩菜剩飯打包的那種嗎?
”“這年頭還有F級?我以為絕種了呢!”“林家這次臉可丟大了,哈哈哈!”無數(shù)道目光,
混雜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嘲弄和幸災樂禍,像無形的針,密密麻麻扎在林燼身上。
他站在覺醒臺上,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只有一種冰冷的麻木,從腳底蔓延上來,凍結了血液。他下意識地,
在臺下洶涌的人頭里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找到了。蘇婉兒,他交往兩年的女友,
此刻正依偎在一個高大英俊的男生身邊——新晉的A級元素掌控者,趙炎。
她精致的臉上沒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輕松,甚至帶著點刻意擺出的憐憫,
目光與林燼短暫接觸,隨即移開,仿佛他只是路邊一塊礙眼的石子。
“婉兒……”林燼喉頭干澀地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蘇婉兒卻聽到了。
她側過頭,對著趙炎嬌俏地笑了笑,然后才看向林燼,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林燼,認清現(xiàn)實吧。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你……就像你那保鮮能力一樣,注定只能停留在最底層,慢慢發(fā)霉腐爛。別再來找我了。
”她的話,比臺下任何一句嘲笑都更鋒利,精準地剖開了林燼最后一點尊嚴。
趙炎配合地摟緊了她的腰,嘴角勾起勝利者矜持的弧度。高臺上,林家的幾位長老臉色鐵青。
大長老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昂貴的瓷片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地?!皝G人現(xiàn)眼!
即刻起,剝奪林燼家族繼承序列資格,收回主宅居住權!滾出去,別在這里礙眼!
”他聲音里的厭惡,如同驅趕一條野狗。冰涼的雨水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起初稀疏,
很快就連成了線。林燼沒有再看任何人,默默地走下覺醒臺,
挺直的背脊在冰冷的雨幕和更冰冷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孤絕的倔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像躲避瘟疫。雨水很快打濕了他單薄的衣服,寒意刺骨。他一步步走出廣場,身后,
是徹底關閉的林家大門沉重的悶響,以及蘇婉兒在趙炎傘下發(fā)出的、毫不掩飾的嬌笑聲。
***三年后。深秋。風帶著刺骨的濕冷,卷起地上油膩的污垢和枯黃的落葉。
林燼裹緊了身上洗得發(fā)白的外賣制服,跨坐在那輛二手電動車“小電驢”上。
頭盔的面罩裂了道縫,冷風嗖嗖地往里灌?!岸_耍∧行碌呐芡扔唵?,請及時處理!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在頭盔內置耳機里響起。
林燼麻木地掃了一眼定位——城西“銹蝕峽谷”外圍臨時補給點,
一個拾荒者小隊要的急救藥品和能量棒。那片區(qū)域是舊時代工業(yè)廢墟與污染的交界,
輻射值偏高,變異生物出沒,危險系數(shù)不小,相應的跑腿費也高一點。他沒得選。
“確認接單。”聲音沒什么起伏。藥店老板是個油膩的中年人,看到林燼制服上的編號,
撇了撇嘴:“又是你?F級的‘保鮮哥’?哈,聽說你這能力,送外賣倒是挺合適,
湯不容易涼?”他一邊慢吞吞地打包藥品,一邊肆無忌憚地嘲笑著。林燼沒說話,
只是沉默地接過包裹,仔細地塞進保溫箱。他早已習慣這種無處不在的惡意。F級,
在這個由異能等級決定一切的世界,就是原罪,是貼在身上的恥辱標簽?!氨ur哥”的外號,
從他送第一單外賣時就傳開了。起初只是調侃他那個毫無用處的異能,
后來則變成了徹底的蔑稱。有人會故意點滾燙的湯,要求“保持熱度”,
看他手忙腳亂;也有人在他送完餐后,當著面把食物倒進垃圾桶,譏諷道:“用不著你保鮮,
反正也是垃圾?!鄙钍氢g刀子割肉。曾經(jīng)的小家族子弟,
如今蝸居在“銹蝕峽谷”邊緣一座廢棄工廠的破敗值班室里。唯一的窗戶玻璃碎了半塊,
用硬紙板和膠帶勉強糊住。
屋里除了一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一個缺了腿用磚頭墊著的桌子和一個生銹的小爐子,
別無他物??諝饫飶浡F銹、霉味和廉價營養(yǎng)膏的混合氣息。林燼脫下濕冷的外套,
疲憊地坐在床邊。桌上放著一小束路邊采來的野花,蔫頭耷腦,花瓣邊緣已經(jīng)卷曲發(fā)黑。
這是他兩天前順手帶回來的。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
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最萎蔫的一朵花瓣。指尖微不可查地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仿佛觸及了一層極薄、極冷的無形薄膜。很輕微,稍縱即逝。他收回手,并未在意。
這種“保鮮”能力的微弱作用,他偶爾能感覺到,
比如送的熱湯確實比其他外賣員送的涼得慢一些,比如這束花似乎比他預想的凋謝得晚一點。
但有什么用呢?F級就是F級。他嗤笑一聲,嘲笑自己那點可憐的不甘,
拿起桌上冰冷的營養(yǎng)膏,機械地吞咽起來。窗外,雨勢漸大,敲打著紙板,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遠處峽谷方向,隱約傳來幾聲變異生物的嘶吼,被風雨聲撕扯得斷斷續(xù)續(xù)。***雨,
徹底狂暴了。天空像是被捅穿了無數(shù)窟窿,雨水不是滴落,而是傾瀉、砸落!
粗大的雨鞭瘋狂抽打著地面、建筑和暴露的一切。
整個世界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嘩啦聲和一片混沌的水幕之中。街道早已成了洶涌的河道,
渾濁的積水裹挾著垃圾翻滾奔流。林燼伏低身子,死死攥著“小電驢”的車把。
電動車在齊膝深的水流中艱難跋涉,輪胎打滑,車身劇烈搖晃。雨水瘋狂地砸在頭盔面罩上,
視線一片模糊。他剛剛送完峽谷外圍那單,
正拼盡全力想趕回那個勉強能稱之為“家”的破窩?!皨尩?!”他咒罵一聲,
車輪又陷進一個被水淹沒的坑里。他不得不跳下車,雙腳立刻陷入冰冷刺骨的泥水里,
奮力推車。雨水順著脖頸灌進衣服,凍得他牙齒打顫。頭盔里全是水汽,幾乎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把車推到一處地勢稍高的廢棄廠房屋檐下暫避。他靠在冰冷的磚墻上,大口喘著氣,
抹了一把面罩上的水,視野稍微清晰了些。就在這時,
眼角余光瞥見對面那條堆滿工業(yè)垃圾、散發(fā)著惡臭的狹窄后巷深處,似乎有什么在動。
不是老鼠。幾道迅捷如鬼魅的黑影,在暴雨和垃圾堆的掩護下,
正無聲地追逐著一個更小的身影!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冷酷殺意。
被追逐的身影踉蹌著,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摔倒,動作明顯帶著傷。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瞬間的光明,
讓林燼看清了那個逃亡者的臉——一張極其年輕的臉,沾滿了污泥和血污,嘴唇緊抿著,
幾乎看不到血色。最讓林燼心頭一震的,是那雙眼睛。雨水沖刷下,那雙眼睛抬了起來,
短暫地望向林燼的方向。那眼神,像極了一只被逼到絕境、走投無路的小獸。驚恐、絕望,
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求生欲,像即將熄滅的灰燼里最后一?;鹦?。“清道夫!
”林燼腦子里瞬間炸開這三個字。那是永恒議會直屬的秘密清剿部隊,
只負責處理議會不想讓世人知道的“垃圾”!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追殺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孩?“呃!”一聲壓抑的痛哼傳來。
一道黑影如毒蛇般竄出,鋒利的短刃在雨幕中劃過一道寒光,狠狠刺向女孩的肋下!
女孩拼盡全力扭身,刀刃擦著她的身體劃過,帶起一溜血花,濺落在污濁的水洼里。
那雙眼睛里的絕望,瞬間淹沒了最后一點火星。她似乎耗盡了力氣,身體軟軟地向前撲倒。
林燼的心臟像是被那絕望的眼神狠狠攥住了。大腦一片空白。跑!立刻離開這里!
卷入“清道夫”的行動,死一百次都不夠!理智在瘋狂尖叫。但身體卻比思考更快。
就在女孩即將撲倒的瞬間,林燼猛地擰動了“小電驢”的油門!
老舊電機發(fā)出刺耳的、仿佛垂死掙扎般的咆哮,在寂靜的雨夜中格外突兀。
車頭大燈被他用力掰向巷口,一道昏黃的光柱猛地射向那幾條黑影!“誰?!
”一個沙啞警惕的聲音響起。黑影們的動作明顯一滯,
凌厲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巷口這輛突然出現(xiàn)的、不知死活的小電驢和它那微弱的光源。
“走這邊!”林燼用盡力氣吼了一聲,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破碎不堪。他猛地掉轉車頭,
朝著與廢棄工廠相反的方向,將油門擰到底!小電驢爆發(fā)出最后的潛能,
歪歪扭扭地沖進主街洶涌的水流中?!澳繕擞薪討》诸^追!”冷酷的命令聲傳來。
林燼能感覺到至少兩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瞬間脫離了巷子,
以一種非人的速度在兩側建筑的陰影中跳躍、潛行,緊緊咬住了他!冰冷的殺意穿透雨幕,
刺得他后頸汗毛倒豎。他不敢回頭,只是拼命地控制著隨時可能失控翻倒的車子,
在湍急的水流中左沖右突,將追兵引向更遠處。不知過了多久,引擎發(fā)出一陣絕望的呻吟,
徹底熄火。林燼毫不猶豫地棄車,連滾帶爬地鉆進旁邊一棟半塌的爛尾樓里,屏住呼吸,
躲在斷墻后。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附近徘徊、搜索,
伴隨著低沉的通訊聲:“……目標丟失。疑似誘餌……廢物一個,F(xiàn)級的氣息……先撤,
目標重傷跑不遠,封鎖這片區(qū)域,天亮前必須找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暴雨聲中。
林燼又等了很久,直到確認外面徹底沒了動靜,才拖著幾乎凍僵的身體,
像幽靈一樣潛回那條惡臭的后巷。女孩蜷縮在一個巨大的、銹蝕的鐵皮桶后面,一動不動,
像個被丟棄的破布娃娃。林燼的心沉了下去。他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試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他咬咬牙,
費力地將女孩冰冷濕透的身體背了起來。很輕,輕得讓人心頭發(fā)酸。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水里,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廢棄工廠的方向挪去。每一步,
都沉重得如同背負著一座大山。雨,依舊無情地澆灌著他們。***值班室里,
唯一一盞昏黃的小燈亮著,驅散不了多少寒意和黑暗。女孩——夏夜,
被林燼小心地放在那張唯一的鐵架床上。她渾身濕透,嘴唇青紫,身體冰冷得嚇人。
林燼手忙腳亂地生起小爐子,又翻出自己所有還算干燥的舊衣服,笨拙地試圖幫她換上。
當解開她那件被劃破、浸透血水的單薄外衣時,林燼倒抽一口冷氣。左肋下,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地翻卷著皮肉,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還在不斷地向外滲著暗紅的血。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xiàn)出一種不祥的灰敗色,
顯然是某種淬毒的武器造成的。必須止血!否則她撐不過今晚!林燼頭皮發(fā)麻。
他沒有任何醫(yī)療用品,最近的診所離這里隔著大半個污染區(qū),外面還有“清道夫”在搜捕!
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粗囊乖絹碓轿⑷醯暮粑?,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
林燼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再次陷入掌心?!氨ur……保鮮……”一個近乎荒誕的念頭,
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纏繞上他的腦海。他的F級能力,
物質保鮮……能不能……能不能用來“保鮮”這個傷口?讓它停止惡化?
哪怕只是延緩那么一點點時間?這念頭瘋狂又毫無根據(jù)。
異能判定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作用于非生命物體!延緩腐敗、氧化等自然過程!
作用于活人傷口?聞所未聞!簡直是癡人說夢!但……他別無選擇!
看著夏夜的生命氣息如同指間沙般飛速流逝,
那雙曾讓他心悸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眼睛緊緊閉著,林燼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媽的!死馬當活馬醫(yī)了!”他猛地伸出右手,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孤注一擲的顫抖,
懸停在夏夜肋下那道可怕的傷口上方。精神前所未有地高度集中,
使用那微弱“保鮮”能力時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那種試圖在物體表面覆蓋一層無形薄膜,
隔絕外界侵蝕的感覺。給我……慢下來!凝固!別……別讓她死!他在心中無聲地嘶吼,
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求生欲(包括他自己的和眼前這個陌生女孩的),
都瘋狂地灌注到那只懸停的手掌之中。嗡……極其微弱,仿佛幻覺。但林燼感覺到了!
指尖下方,傷口周圍的空氣似乎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粘稠感。
緊接著,奇跡發(fā)生了!那道猙獰翻卷的傷口里,
原本還在持續(xù)滲出的、帶著毒素的暗紅色血液,流動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減慢了!
仿佛被投入了某種無形的高粘稠介質中,血液不再汩汩涌出,
而是變成了一種緩慢的、艱難的……滲出。幾秒鐘后,滲血竟完全停止了!
傷口邊緣那些灰敗的、被毒素侵蝕的組織,其惡化的趨勢也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凝固在那令人心悸的狀態(tài),卻沒有再進一步擴散!成功了?!林燼猛地縮回手,
如同被燙到一樣。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掌,又猛地看向夏夜肋下的傷口。千真萬確!
血,真的止住了!雖然傷口依舊猙獰可怖,毒素也還在,
但最致命的持續(xù)失血和快速組織壞死,被強行“暫?!绷?!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狂喜、震驚和深入骨髓戰(zhàn)栗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壩。
他雙腿一軟,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不是保鮮……”他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是時間!我……我減慢了她傷口的時間流速?!”F級廢物?物質保鮮?
一個巨大的、打敗性的、令人恐懼的真相,如同深淵巨口,在他面前緩緩張開!就在這時,
昏迷中的夏夜發(fā)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囈語,身體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她側過身,
后背破爛的衣物滑落,露出了肩胛骨下方一片皮膚。林燼的目光凝固了。
在那片蒼白的皮膚上,赫然烙印著一個奇異的圖案!
它由無數(shù)道極其精密、繁復、仿佛蘊含著某種宇宙至理的線條構成,
像是一個古老神秘的圖騰,又像是一把結構復雜到令人目眩的鑰匙!
線條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暗金色,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有極其微弱的光華在緩緩流轉,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非此世間的氣息。這個圖騰,與剛才那超越常理的“止血”奇跡,
同時烙印在林燼的視網(wǎng)膜上,也深深烙進了他的腦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