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光抑冰玉 包杯喜 125431 字 2025-06-24 22: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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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寒風(fēng)像裹了冰渣的砂紙,刮過明德中學(xué)光禿禿的操場,發(fā)出尖銳的呼嘯。教室里卻蒸騰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焦灼的暖意。期末考試的陰影如同巨大的、無形的磨盤,懸在每一個高一(三)班學(xué)生的頭頂,緩慢卻沉重地碾壓著青春的躁動。空氣里彌漫著油墨、汗水和各種提神飲料混合的、帶著壓力的復(fù)雜氣息。課桌上書本堆砌成搖搖欲墜的堡壘,課間十分鐘也被爭分奪秒的筆尖沙沙聲填滿。

      “啊——要瘋了要瘋了!”宋錦夕哀嚎一聲,把臉埋進(jìn)攤開的、寫滿密密麻麻公式的物理練習(xí)冊里,像只鴕鳥試圖逃避現(xiàn)實,“牛頓!焦耳!庫侖!你們?yōu)槭裁匆嬖?!為什么要折磨我!”她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帶著一種夸張的絕望,但很快又猛地抬起頭,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丸子頭,圓圓的杏眼里閃爍著INFP特有的、在崩潰與幻想間反復(fù)橫跳的光芒,“棲昀!棲昀救我!這道電路分析題,它認(rèn)識我我不認(rèn)識它啊!”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把練習(xí)冊推到旁邊莊棲昀的桌上,動作帶著點不管不顧的莽撞。

      莊棲昀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錯題本,指尖夾著一支筆,無意識地在空白處劃著一些糾纏的線條。被宋錦夕一撞,筆尖在紙頁上劃出一道突兀的長痕。她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抬起眼。宋錦夕那張寫滿“弱小無助但能吃”的臉湊得很近,眼神濕漉漉的,充滿了純粹的、不摻雜質(zhì)的求助和依賴。那份過于旺盛的生命力和毫不掩飾的脆弱,像一團(tuán)過于明亮的火焰,灼烤著莊棲昀冰封的感官壁壘。

      她沉默地接過練習(xí)冊,目光掃過那道被宋錦夕用紅筆圈了又圈的題目。她的解題思路依舊帶著那種近乎冷酷的高效和簡潔,筆尖在草稿紙上快速移動,寥寥幾筆,幾個關(guān)鍵的節(jié)點和電流流向就被清晰地標(biāo)注出來,復(fù)雜的電路瞬間被拆解成幾條簡單的通路。

      “這里,并聯(lián)分流,電壓不變。這里,等效電阻替換?!彼穆曇羟邈鲢龅?,沒什么情緒,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指尖在圖上幾個位置點了點,“套公式。”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鼓勵,只有直達(dá)核心的指令。

      宋錦夕卻像得到了絕世秘籍,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崇拜地看著莊棲昀:“哇!棲昀你簡直是神!這么簡單?我怎么就繞不出來!”她立刻埋頭演算,嘴里還念念有詞,仿佛剛才的崩潰從未發(fā)生,整個人又充滿了“我能行”的盲目樂觀。這種情緒轉(zhuǎn)換之快,像一陣捉摸不定的風(fēng),正是她INFP內(nèi)核的寫照——敏感易碎,卻又能在瞬間被微小的希望點亮,在幻想與現(xiàn)實間筑起脆弱的平衡。

      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帶著一陣?yán)滹L(fēng),停在了莊棲昀的課桌旁。

      是周景赫。他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數(shù)學(xué)競賽習(xí)題集,指尖捏著書頁邊緣,指節(jié)微微泛白,似乎有些用力。他臉上慣常的、如同精密儀器調(diào)試過的溫和笑容顯得有些……僵硬?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莊棲昀低垂的眼睫上,避開了直接對視。

      “莊同學(xué),”他的聲音響起,比平時低沉一些,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這道空間解析幾何的證明題,輔助線添設(shè)的……嗯,切入點很獨特。我用了向量坐標(biāo)轉(zhuǎn)換,過程比較繁瑣?!彼麑⒘?xí)題集輕輕放在莊棲昀桌角,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一道被圈出的題目,“能……請教一下你的思路嗎?” 最后幾個字,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和試探。自從那次宣傳欄前被那雙冰封的、帶著審判意味的眼睛刺穿后,他面對莊棲昀時,那份掌控一切的優(yōu)越感便悄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笨拙的、試圖靠近又怕被再次凍結(jié)的別扭。

      整個教室似乎都安靜了一瞬。幾個偷偷關(guān)注著這邊的同學(xué)交換著驚訝的眼神。周景赫主動向人請教?對象還是那個冷得像冰的莊棲昀?這簡直比期末考試出原題還讓人震驚!

      莊棲昀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周景赫略顯緊繃的臉,落在那道題上。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既無受寵若驚,也無譏諷嘲弄,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寂。她甚至沒有看周景赫遞過來的習(xí)題集,只是淡淡地開口,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取中點,連輔助線,證明兩三角形全等,導(dǎo)出垂直。標(biāo)準(zhǔn)解法?!?她甚至吝嗇于多說一個字,仿佛在打發(fā)一個問路的陌生人。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比窗外的寒風(fēng)更甚。

      周景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那點勉強(qiáng)維持的溫和徹底消失,下頜線微微繃緊。一股熟悉的、被冰墻阻隔的挫敗感和一絲被輕視的慍怒涌上心頭。他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那雙眼睛像兩片深秋結(jié)了厚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尷尬和……笨拙。他捏著書頁的手指收得更緊,指節(jié)泛白。最終,他只是極輕微地點了點頭,動作僵硬地收回習(xí)題集,聲音干澀:“……謝謝?!?說完,幾乎是有些狼狽地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背影帶著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那本厚厚的習(xí)題集被他隨手扔在桌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宋錦夕全程目睹,小嘴微張,像塞了個雞蛋。她看看周景赫明顯吃癟的背影,又看看身邊依舊淡定在錯題本上劃線的莊棲昀,忍不住悄悄豎起大拇指,用氣聲道:“棲昀,帥!冰山女王!膜拜!” 她圓圓的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興奮,仿佛莊棲昀懟周景赫是為她出了一口惡氣。那份純粹的、不加掩飾的站隊,帶著INFP特有的理想主義和護(hù)短本能。

      莊棲昀沒有回應(yīng)宋錦夕的“膜拜”。她只是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極其細(xì)微的疲憊。喉嚨深處那股熟悉的腥甜氣息,又在隱隱翻騰。她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指尖在桌下,隔著校服布料,輕輕按了按隱隱作痛的胃部。

      圖書館里暖氣開得很足,混合著舊書紙張?zhí)赜械摹⒏稍镂m的氣息,形成一種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圍。期末復(fù)習(xí)的人不少,但都自覺地保持著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細(xì)微聲響。

      葉芷縮在圖書館最角落、靠近暖氣片的一個位置。她面前攤開一本厚重的生物必修課本,旁邊堆著幾本翻得卷了邊的習(xí)題冊。她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微微抿緊的、淡粉色的唇角和線條緊繃的下頜。指尖捏著一支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著遺傳圖譜的概率,字跡帶著一股狠勁,仿佛不是在解題,而是在跟看不見的敵人搏斗。偶爾遇到卡殼,她會煩躁地用筆尖狠狠戳一下紙面,留下一個深深的墨點。那份專注里,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近乎自私的狠厲——她必須考好,必須離開,必須爬出去。至于別人?那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一陣熟悉的、帶著點懶洋洋拖沓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葉芷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著筆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泛白。她沒有抬頭,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仿佛要將自己完全藏進(jìn)書本里。

      腳步聲在她旁邊的空位停了下來。緊接著,是椅子被拉開時輕微的摩擦聲,和一個帶著熱氣的、散發(fā)著剛出爐面包甜香味的紙袋,被“啪”地一聲,隨意地放在了兩人座位之間的桌面上。

      葉葉芷瞪著那個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紙袋,又看看旁邊這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間燃起兩簇小火苗!又是他!又是這種莫名其妙、自顧自的“打擾”!他憑什么?!她需要安靜!需要專注!沒空搭理他這些抽象的行為藝術(shù)!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著怒火,壓低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不耐煩:“宋煥然!你能不能別坐這里!很吵!” 她刻意加重了“吵”字,盡管他只是在安靜地翻漫畫書。

      宋煥然像是沒聽見,頭也沒抬,翻過一頁漫畫,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唔…這反派畫得真丑…” 他甚至還悠閑地晃了晃翹著的二郎腿。

      葉芷氣得臉頰微微發(fā)紅。她猛地合上自己的生物課本,動作帶著發(fā)泄的力道,發(fā)出“啪”的一聲響,引得附近幾個復(fù)習(xí)的同學(xué)不滿地抬頭看過來。她抓起書包,就要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哎,”宋煥然這時才像是剛注意到她的動作,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又用下巴點了點桌上那個面包袋,“紅豆餡的,新出爐,還熱乎。不吃浪費?!?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天氣,隨即又低下頭,繼續(xù)看他的漫畫,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順口一提。

      葉芷的動作頓住了。她看著那個散發(fā)著熱氣和甜香的面包袋,又看看宋煥然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抽象側(cè)臉。一股強(qiáng)烈的、被看穿的羞惱涌上來——他是不是知道她為了省下買參考書的錢,中午又只啃了半個冷饅頭?!這個念頭讓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她抓起那個面包袋,想狠狠地砸回給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

      可指尖觸碰到紙袋溫?zé)岬倪吘?,那實實在在的暖意和誘人的香氣,卻像帶著某種魔力,讓她高高揚(yáng)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胃部不合時宜地發(fā)出一陣輕微的、饑餓的鳴叫,在安靜的圖書館里顯得格外清晰。葉芷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巨大的窘迫感讓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最終沒有把面包砸回去。也沒有說謝謝。只是緊緊攥著那個溫?zé)岬募埓襁粋€燙手的山芋,飛快地、逃也似的沖出了圖書館閱覽區(qū),書包帶子都忘了背上,狼狽地拖在地上。

      宋煥然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看著葉芷消失在書架間的背影。他拿下嘴里的棒棒糖,舌尖舔了舔被糖分浸潤的唇角,那雙總是帶著睡不醒似的懶散和抽象好奇的眼睛里,此刻卻掠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近乎狡黠的笑意。他重新叼回棒棒糖,晃了晃腦袋,繼續(xù)沉浸到他的漫畫世界里,仿佛剛才那場小小的風(fēng)波,只是他閱讀間隙隨手導(dǎo)演的一幕默劇。那份幫助,帶著他特有的、不管對方樂不樂意的抽象風(fēng)格,坦蕩又自我。

      期末考試的日子終于在一片兵荒馬亂中降臨。明德中學(xué)的考場里,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zhì),只剩下筆尖劃過答題卡時發(fā)出的、令人心頭發(fā)緊的“唰唰”聲,如同無數(shù)只蠶在集體啃噬著決定命運的桑葉。慘白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將每一張年輕的臉龐都照得失了血色。

      莊棲昀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微微垂著眼,視線落在試卷上。指尖捏著筆,筆尖移動的速度穩(wěn)定得如同精密的鐘擺。沒有猶豫,沒有停頓,解題步驟簡潔得如同預(yù)設(shè)的程序,直抵核心。那份強(qiáng)大的、近乎非人的內(nèi)核在高壓下運轉(zhuǎn)得更加穩(wěn)定高效。她的世界,只剩下題目、邏輯和筆尖下流淌出的、毫無感情的答案。蒼白的側(cè)臉在冷光下,像一尊拒絕融化的冰雕,隔絕了周遭因難題而發(fā)出的細(xì)微吸氣聲和翻動試卷的嘩啦聲。

      斜后方不遠(yuǎn)處,周景赫也專注于他的試卷。坐姿依舊端正,解題思路依舊清晰嚴(yán)謹(jǐn)。然而,那慣常的篤定里,卻滲入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浮躁。一道關(guān)于電磁感應(yīng)的綜合大題,他嘗試的常規(guī)方法陷入計算泥沼。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他下意識地抬眼,目光習(xí)慣性地掃過整個考場,帶著無形的掌控欲。視線最終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斜前方那個沉靜的側(cè)影上。

      莊棲昀正微微側(cè)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玻璃映出她模糊的輪廓,沉靜,疏離,仿佛這場決定性的考試與她無關(guān)。那置身事外的平靜,像一根無形的刺,再次扎進(jìn)周景赫驕傲的神經(jīng)。他強(qiáng)迫自己收回目光,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動的力道加重,帶著無處宣泄的煩躁。那道困擾他的大題,思路似乎更加混亂了。

      教室另一角,葉芷正埋首疾書。額角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將頰邊一縷碎發(fā)黏住。她咬著下唇,留下淺淺的齒痕,眼神里是破釜沉舟般的專注和倔強(qiáng)。筆尖在草稿紙上留下大片的演算痕跡,字跡潦草卻帶著一股狠勁。她的力量,來源于對逃離的極度渴望,那份自私的、不顧一切的內(nèi)核在此刻燃燒到極致。

      宋錦夕坐在靠墻的位置。她時而皺眉苦思,時而在想通某個關(guān)竅后,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圓圓的杏眼里瞬間被點亮,像盛滿了細(xì)碎的星光。那份屬于INFP的、在壓力與希望間反復(fù)跳躍的純粹光芒,在她臉上生動地流轉(zhuǎn)。她甚至偶爾會停下筆,托著腮,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發(fā)一會兒呆,思緒似乎飄到了遙遠(yuǎn)的異國,想象著考完試后和謝裕禾視頻時,該怎么描述這緊張又有點好笑的一幕。那份溫暖而遙遠(yuǎn)的期待,是她對抗眼前壓力的秘密武器。

      當(dāng)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尖銳地撕裂緊繃的空氣時,整個教學(xué)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間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喧囂!壓抑了許久的青春荷爾蒙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涌澎湃地釋放出來!

      “解放啦——!”

      “啊啊啊終于考完了!”

      “今晚通宵!誰也別攔我!”

      歡呼聲、尖叫聲、書本被拋向空中的嘩啦聲、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匯成一股巨大而混亂的聲浪,席卷了每一個角落。少年少女們臉上洋溢著如釋重負(fù)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激動,仿佛剛剛打贏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zhàn)役。

      宋錦夕像只終于掙脫牢籠的小鳥,第一個沖出考場,張開雙臂,迎著走廊灌進(jìn)來的、帶著自由氣息的冷風(fēng),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充滿喜悅的吶喊:“啊——寒假!我來啦!”她原地轉(zhuǎn)了個圈,裙擺飛揚(yáng),臉上是純粹得毫無陰霾的笑容,那份屬于INFP的、被壓抑后瞬間爆發(fā)的燦爛生命力,照亮了灰暗的走廊。她一眼看到剛走出來的莊棲昀,立刻像顆小炮彈似的沖過去,不管不顧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棲昀!我們解放了!自由了!”宋錦夕的聲音帶著激動過后的微喘,手臂緊緊環(huán)住莊棲昀單薄的身體,用力地晃了晃,試圖把自己的狂喜傳遞給她。那溫?zé)岬?、充滿活力的擁抱,像一團(tuán)過于熾熱的火焰,瞬間包裹了莊棲昀。

      莊棲昀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住了。那撲面而來的、帶著橙子洗發(fā)水香氣的熱情和體溫,像一股洶涌的暖流,猛烈地沖擊著她冰封的感官壁壘。她下意識地想推開,指尖甚至微微抬起。然而,宋錦夕抱得太緊,那份毫無保留的、純粹的喜悅和依賴,像一道微弱卻固執(zhí)的光,穿透了她靈魂深處的冰層,帶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融化感。

      她沒有推開宋錦夕。只是任由她抱著,身體依舊有些僵硬,像一根被強(qiáng)行捂熱的冰柱。她甚至能感覺到宋錦夕因為激動而微微加速的心跳,透過薄薄的校服布料傳遞過來。那鮮活的生命力,如此陌生,又如此……具有侵略性。她微微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嘴角,幾不可察地、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一個幾乎無法被察覺的、極其短暫的柔和弧度,在蒼白的唇角一閃而逝。如同冰封的湖面,在熾熱的陽光下,悄然裂開的一道細(xì)微縫隙,轉(zhuǎn)瞬即逝,卻真實存在。

      不遠(yuǎn)處,周景赫也隨著人流走了出來。他看著被宋錦夕緊緊擁抱著的莊棲昀。那張總是冰封著的、拒人千里的側(cè)臉上,似乎有某種極其細(xì)微的東西……不一樣了?不是笑容,不是暖意,更像是一種……堅冰在絕對高溫下瞬間產(chǎn)生的、幾乎無法捕捉的軟化跡象?那極其短暫、微弱到近乎幻覺的變化,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猛地?fù)糁辛怂?。他站在原地,忘記了周遭的喧囂,只是怔怔地看著那個被陽光勾勒出模糊輪廓的身影,心底那層厚厚的、被挫敗和困惑凍結(jié)的冰面,似乎也發(fā)出了細(xì)微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碎裂聲。

      而在走廊的另一端,葉芷背著洗得發(fā)白的舊書包,獨自一人沉默地穿過狂歡的人群。她臉上沒有太多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疲憊和如釋重負(fù)。她低著頭,快步走著,只想盡快離開這片喧囂。經(jīng)過圖書館拐角時,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外套口袋。里面,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水果硬糖的甜香。她抿了抿唇,加快了腳步。寒假,對她而言,是另一場需要獨自面對的戰(zhàn)斗的開始。

      寒風(fēng)依舊凜冽,卷起地上的枯葉。但空氣中彌漫著的不再是考試前的沉重壓抑,而是寒假將至的、帶著自由和未知氣息的清冽。少年們的歡呼聲在空曠的校園里回蕩,如同冰河解凍時第一聲清脆的迸裂。芷猛地抬起頭。

      宋煥然大喇喇地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兩條長腿隨意地伸到過道上,幾乎要絆倒路過的同學(xué)。他嘴里叼著一根剛拆開的棒棒糖,橙子味的,臉頰鼓起一個小包。他看也沒看葉芷,自顧自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嶄新的、封面花里胡哨的漫畫書,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來,仿佛旁邊那個散發(fā)著低氣壓的“生物堡壘”根本不存在。


      更新時間:2025-06-24 22: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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