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之他與他的“釘子戶們”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握著羅盤的手心瞬間全是冷汗。就在我頭皮發(fā)麻，

飛快盤算著是不是該腳底抹油先撤為敬的時候，眼角余光瞥見院墻最陰暗的角落里，

似乎蜷縮著一小團灰撲撲的影子。那影子極其黯淡，幾乎和墻角濃重的陰影融為一體。

它很小，蜷縮成一團，雙臂緊緊抱著膝蓋，腦袋深深埋在臂彎里，

只有一頭亂糟糟、如同枯草的頭發(fā)露在外面，微微顫抖著。它身上散發(fā)出的陰氣極其微弱，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像是隆冬臘月凍死在街頭的孤魂。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注視，

那團小小的影子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受驚小動物般的怯懦，抬起了頭。

一張稚嫩得令人心碎的臉。皮膚是凍死鬼特有的青灰色，嘴唇發(fā)紫，眼窩深陷，

里面沒有眼白，只有兩團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灰蒙蒙的魂火在跳躍。那魂火里，

沒有怨毒，

有一種近乎麻木的、被長久苦難磨平了棱角的茫然和……一絲極其微弱的、小心翼翼的探究。

他（或者她？）看著我，青灰色的小手在破爛的、單薄得如同紙片的衣襟里摸索著。

動作很慢，帶著一種營養(yǎng)不良的虛弱感。摸索了好一會兒，才從懷里掏出了一樣東西，

然后極其緩慢地、像是怕驚擾了什么，朝我這邊伸出瘦骨嶙峋、覆蓋著一層薄薄白霜的小手。

他攤開的手心里，靜靜地躺著半塊東西。那東西黑乎乎，硬邦邦，邊緣不規(guī)則，

表面布滿灰綠色的霉斑，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陳腐餿味。

半塊凍得比石頭還硬的窩頭。

“……道……道爺……”一個細若蚊蚋、帶著冰碴摩擦般顫抖的聲音，怯生生地響起，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餓……餓嗎？……”那雙灰蒙蒙的魂火怯怯地望著我，

里面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討好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澀，堵得發(fā)慌?？粗前雺K發(fā)霉的窩頭，

看著那孩子眼中卑微的期盼，再想想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退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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