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活感慨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然而，齊志勇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將黎子玉本就紛繁雜亂的心緒，攪得愈發(fā)煩躁不堪。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zhuǎn)難眠。

自從下崗之后，她和齊志勇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整整兩年。這兩年里，他們四處打工，雖說掙得的工資相較之前上班時并未減少，還高多出許多，可內(nèi)心深處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踏實感，焦慮的情緒如影隨形。在日復(fù)一日的奔波與疲憊中，夫妻兩人之間的矛盾也日益凸顯，三天兩頭便要爭吵一番。久而久之，兩人相看兩厭，生活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惡性循環(huán)。有時，黎子玉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離婚的念頭在她心里如野草般瘋狂生長，無數(shù)次涌上心頭。

可是，每當(dāng)她的目光觸及孩子那純真無邪的臉龐，所有的沖動瞬間便被理智澆滅。她深知，一旦選擇離婚，孩子將會成為最大的受害者。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況且，齊志勇雖說脾氣暴躁，愛抱怨發(fā)牢騷，但在對待孩子這件事上，卻是真心實意的好。想到這里，黎子玉不禁望向窗外那如鉤般的殘月，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過日子，可不就是這樣嗎？哪有事事順心如意的，誰家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慢慢熬吧，總會有出頭的那一天。這般自我寬慰著，她的心態(tài)漸漸平和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好閨蜜詹芝芳曾打來電話，說想找個時間，約上另外兩個好友一起聚聚。以前上班的時候，她們幾個最少一個月也聚一次，自從大家分別買斷下崗后，各自都為了生計而奔波忙碌，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聚在一起了。

小面館的生意依然不錯，都是些回頭客。到了下午兩點左右才清閑下來，黎子玉和齊志勇各吃完一碗面條，收拾干凈后，便在桌邊坐下，打算小瞇一會兒。

就在這時，小店里猛地傳來一陣清脆笑聲：“喲，瞧瞧這小兩口，恩愛的喲，坐這兒談天說地呢，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攪了你們的甜蜜時光啦！”黎子玉一聽這熟悉聲音，瞬間困意全無，立刻起身熱情迎上去：“芝芳，真的好久不見啦！”詹芝芳笑著打趣：“怎么，不歡迎我這大閑人呀？我可是專門跑來看你的喲！”“那絕對是熱烈歡迎，我都恨不得拍手歡迎啦。”齊志勇笑著遞上一杯茶，說道：“芝芳，快請坐，喝點溫水潤潤。”

詹芝芳饒有興致地環(huán)顧了一圈面館，笑意盈盈問道：“店里收拾得蠻清爽呀，生意做得如何？”齊志勇接過話茬：“也就那樣，湊合著過唄，沒辦法，總得找點營生做。”黎子玉也趕忙補充：“比上班稍微好點，就是累得夠嗆，連個節(jié)假日都沒有?！闭仓シ颊f道：“哎呀，下崗了能自己開店，有一份穩(wěn)定的收入就不錯啦！”接著，詹芝芳又笑道：“子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翁愛琳和郝玉萍也來啦，她倆馬上就到咯！”黎子玉一聽，瞬間高興得眉飛色舞：“太棒啦，咱姐妹四個可好久都沒見著啦！今晚我請客，你們說想去哪兒聚餐呀？”詹芝芳卻笑著擺擺手：“老規(guī)矩，還是AA制啦，咱姐妹幾個找個安靜點的餐館，好好嘮嘮知心話?！?/p>

一旁的齊志勇忍不住打趣：“我能不能參加呀？也算我一個唄！”詹芝芳樂了：“去去去，這可是咱姐妹們的專屬時間，不招待男士喲！”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沒一會兒，翁愛琳和郝玉萍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過來了。四姐妹一見面，又是一陣熱乎的寒暄。黎子玉看向齊志勇，齊志勇立刻心領(lǐng)神會，趕忙笑著說：“你們姐妹四個就安心去玩吧，晚上客人不多，我一個人能招呼得過來?！焙掠衿夹χ滟潱骸白佑?，你們家志勇對你可真好呀，你太幸福啦！”翁愛玲和詹芝芳也紛紛附和：“這可是好男人的典范！”“對老婆這么好，必須點贊！”黎子玉不想拆齊志勇的臺，只能陪著笑臉：“還湊合啦。”齊志勇則笑得嘴都合不攏，連聲道：“過獎過獎，祝你們玩得開心呀！”

郝玉萍興致勃勃地提議：“城北有個平價餐館，味道那叫一個絕，價格還特別實惠。就是地段有點偏，去那里的顧客不多，環(huán)境也很幽靜?！蔽虗哿招χ舆^話茬：“那地兒我早有耳聞，聽說口碑超棒的！”詹芝芳一拍手：“那還等啥呀，咱這就去！”

于是幾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嘻嘻哈哈的。沒多會兒，就來到了平價餐館。老板一瞅有生意上門，麻溜地就迎了上來。問清楚需求后，便給她們找了一間安靜的小廳。四人剛一落座，老板就貼心地送來了茶水，遞上了菜單，黎子玉點了一個陽干鳊魚，郝玉萍要了個炸辣椒炒肥腸，詹芝芳點了個肚片雞湯，翁愛琳要了個蒜蓉大蝦，另外又加了個粉蒸茼蒿。并約定晚上六點準(zhǔn)時開飯，老板高興的應(yīng)了聲：“好嘞，不打攪您們了?！壁s緊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時還貼心的幫她們關(guān)上了門。

黎子玉目光輕柔地掃過眼前的三個好姐妹。她們四人自小就相伴成長，同是 1965 年出生，僅僅月份有所差異。往昔歲月里，她們一同背著書包上學(xué)，又一起迎來高中畢業(yè)。在這四人之中，翁愛琳的學(xué)習(xí)成績最好，成功考上了師范大學(xué)，如今在城里的重點高中擔(dān)任語文老師，而其余三人，命運軌跡相似，不僅一同踏上工作崗位，還在同一時期買斷下崗。

她正感慨著，翁愛琳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子玉，你在想什么呢？最近面館生意好不好呀？”

黎子玉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生意還行，比起上班的時候，收入上稍微好那么一點?！焙掠衿夹χ溃骸靶液卯?dāng)初你在飲食公司找?guī)煾祵W(xué)了好廚藝，現(xiàn)在派上用場了?！闭仓シ家宦牐⒖探舆^話茬，興致勃勃地說道：“哎呀，時間過得可真快，咱們?nèi)齻€下崗都兩年了。這兩年里，我可沒閑著，找了好幾份工作，結(jié)果啊，還碰到了一件特別奇葩的事兒?！薄吧妒掳?？”黎子玉、翁愛琳，郝玉萍幾乎同時脫口而出。畢竟女人大多都愛聽些新奇的八卦，這一下，幾個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詹芝芳的話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