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清月發(fā)髻散亂，臉色慘白，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眼中滿是驚惶。

可當(dāng)她看清榻上的許忘塵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他......怎么了？”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姬若薇沒有回答，只是抱緊許忘塵，淚水無聲流淌。

林清月踉蹌著上前，伸手去探許忘塵的鼻息，隨即如觸電般縮回手。

“不可能......”

她搖著頭，忽然一把揪住姬若薇的衣襟，“你對他做了什么？！”

姬若薇任由她撕扯，目光空洞：“我殺了他?！?/p>

林清月渾身一顫，松開手，后退兩步。

她的目光落在許忘塵死前依舊帶笑的臉龐上，又看向姬若薇，忽然笑了，笑聲凄厲。

“忘塵，對不起！”

下一刻，她又撲向姬若薇，憤怒嘶吼。

“為什么？”

“姬若薇，你是公主，天下那么多男子你都可以肆無忌憚地選取，為什么非要許忘塵！”

“我只有他啊！”

林清月失聲痛哭。

眼見兩人扭打在一起，侍女紛紛上前把人拉開。

“忘塵，我應(yīng)該相信你的?！?/p>

林清月身軀顫抖，“我不該把你送給我的佛珠扔出窗外......”

她蹲下身，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溢出。

“我不該罵你虛偽......不該說你這張臉讓我作嘔......”

姬若薇怔怔看著她，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她們一個逼死了他。

一個親手推開了他。

如今他死了，她們卻在這里爭什么呢？

寢殿內(nèi)陷入死寂，只剩下兩個女人的抽泣聲，以及其他人的嘆息聲。

許久，林清月啞聲開口：

“可他臨死前，卻還留下這封信，讓我離開皇城?！?/p>

她展開皺巴巴的信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觸目驚心。

那是一個將死之人用盡全力寫下的筆跡。

姬若薇看著那行字，忽然站起身，擦干眼淚。

“他不該死。”

她一字一頓道，“我要他活過來?！?/p>

林清月抬頭，紅著眼眶冷笑：“人死如何復(fù)生？”

“佛陀心頭血能救別人，自然也能救他自己。”姬若薇看向老太醫(yī)，“智遠(yuǎn)大師在哪？”

老太醫(yī)嘆息：“大師云游四方，去向不定，但......或許有一人知道法子?！?/p>

“誰？”

“伽藍(lán)寺的慧覺禪師，他是智遠(yuǎn)大師的師弟。”

姬若薇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林清月猛地攔住她：“我也去?！?/p>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決絕。

這一刻，她們不再是情敵，只是兩個欠了同一條命的罪人。

......

伽藍(lán)寺的山門在雨中顯得格外冷清。

姬若薇和林清月一前一后踏過青石板，雨水順著她們的斗笠邊緣滴落，在石板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

守門的小沙彌見兩人來勢洶洶，剛要阻攔，姬若薇已經(jīng)一把推開寺門。

“慧覺禪師在哪？”

她的聲音比雨水更冷。

小沙彌被她眼中的戾氣嚇得后退一步，結(jié)結(jié)巴巴道：“師、師叔祖在后山禪房......”

兩人徑直穿過大殿。

佛像低垂的眉眼慈悲地注視著她們。

香爐中的青煙裊裊升起，又被穿堂風(fēng)吹散。

林清月不自覺地放慢腳步，抬頭望了一眼佛像。

“現(xiàn)在知道怕了？”

姬若薇頭也不回地譏諷。

“我是怕你驚擾佛祖?！?/p>

林清月加快腳步跟上，“你這樣的殺心，也配來佛門凈地？”

姬若薇猛地停步轉(zhuǎn)身，雨水從她的下巴滴落：“那你呢？親手把他送的佛珠扔進(jìn)泥里的時候，你的佛心在哪？”

林清月臉色一白，正要反駁，禪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位須眉皆白的老僧站在門前，手中佛珠緩緩轉(zhuǎn)動：“二位女施主，尋老衲何事？”

姬若薇上前一步：“大師可知智遠(yuǎn)大師的弟子許忘塵？”

慧覺禪師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停留片刻，輕嘆一聲：“進(jìn)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