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沉寂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波瀾。
可他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還配得上這樣純粹的熱情嗎?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
所以當巴黎電影節(jié)的邀請函送到時,梁謙墨正對著空蕩蕩的“女伴”一欄蹙眉。
余詩憶卻自告奮勇:“如果您不嫌棄,我能有這個榮幸嗎?就當是戲里那個妻子,給您當一次護花使者贖罪?!?/p>
梁謙墨抬眸,她的眼中只有灼熱的真誠,燙得他心尖一顫。拒絕的話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咽了回去。他輕輕點了點頭:“好?!?/p>
電影節(jié)當天,余詩憶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藍色禮裙,年輕貌美得刺眼。她小心翼翼地挽著他走過紅毯,梁謙墨唇角放松地揚起一個弧度。
頒獎典禮上,梁謙墨作為《斷線風箏》主演斬獲最佳男主角,他站上國際領(lǐng)獎臺,用流利的法語感謝劇組、嵐姐。
“感謝所有經(jīng)歷,讓我學會飛翔?!彼吲e獎杯,眼神堅定自信,無名指空空。臺下的余詩憶熱烈地鼓掌,眼中帶著驕傲的光。
第二天片場,梁謙墨披著御寒的大衣,指尖劃過劇本上那句被紅筆圈出的臺詞:“愛是沼澤,而我已溺斃其中?!?/p>
嵐姐遞來保溫杯,聲音壓得很低:“謙墨,你心里得有數(shù)。余詩憶那丫頭,看你的眼神實在燙得能點煙?!?/p>
他抬眸,正好撞上不遠處那道灼熱的視線。余詩憶立刻站直,嘴角揚起一個毫不掩飾的燦爛弧度,像只等待主人召喚的狐貍。
“我知道?!绷褐t墨淡淡回答。
“開機!”鏡頭推近,梁謙墨猛地抓住余詩憶的襯衫前襟,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聲音嘶啞破碎:“你到底心里有沒有我!”
余詩憶沒有躲閃,她垂眸看著他,那眼神復雜得像打翻的調(diào)色盤——有被戳破的狼狽,有冰冷的厭倦,但深處,卻翻涌著一種讓梁謙墨心驚肉跳的、近乎疼痛的專注。那不是女主角看男主角的眼神,那是余詩憶在看他,梁謙墨。
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念臺詞,滾燙的呼吸拂過他耳際:“別問了,有些答案,知道了只會更痛?!?/p>
梁謙墨的心跳驟然失序。戲假?情真?他分不清。徐宴寧也曾這樣溫柔地摩挲過他的手腕,在他為程修遠輸血之后,虛偽地說著心疼。
他被這陌生的情緒點燃,積壓太久的悲憤與不甘徹底爆發(fā),眼淚洶涌而出——不是演的,是他梁謙墨被背叛、被踐踏、被掏空后殘余的灰燼。他的質(zhì)問不再是臺詞,像是泣血的控訴。
“咔——!”導演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完美!太棒了!就是這個感覺!情緒張力拉滿!詩憶你開竅了!梁謙墨你簡直神了!”
片場響起掌聲。梁謙墨急促地喘息著,臉上還掛著冰冷的淚痕。他想抽回手,卻被余詩憶更緊地握住。她仍沉浸在方才的情緒漩渦里,眼尾泛紅,看向他的目光熾熱得幾乎能將人灼穿。
“哥哥......”她聲音低啞,“戲里顧瑤說的,都是假的。但我想問——戲外我說的,如果是真的呢?”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
就在這微妙時刻,“砰”一聲巨響,沉重的門被人從外面狠狠踹開,一個無比狼狽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驚愕的視線里——是徐宴寧。
她眼中布滿駭人的紅血絲,死死盯著緊握著梁謙墨手腕的那雙手。
“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