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聽到聲音，從季渡肩膀上抬起頭，一見到男生的臉，就哇的一聲哭出來：“哥哥——”
他一動，季渡就受不住重力，連帶著往前絆了一下。
那男生扶住她，有股風拂白夜的松香飄來。
而后握著她雙臂的手一松，下一秒便輕描淡寫的把小男孩一把從季渡懷中抱走。
小男孩一邊嗷嗷哭一邊痛訴他買的團子死的有多慘。
男生瞥了一眼地上的青團，大概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朝季渡和宋玉衡一頷首，算是致謝：“我弟弟麻煩你們了。”
季渡揉了揉發(fā)麻的手臂，聞言只說：“不客氣。”
“你們是英玄的學生？”
男生單手抱著他弟，也不急著走，視線落在了季渡身上，就像是隨口問了那么一句。
季渡也沒多想，點頭就應了一聲：“嗯?！?/p>
“我們該走了?！彼斡窈怆p手抱胸，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便適時插了進來，“知桃他們還等著呢?！?/p>
男生也不阻攔，只拍了拍小男孩，讓他好好跟人說再見。
小男孩聽話的伸出一只手，朝季渡揮了兩揮，軟軟糯糯的說：“姐姐哥哥再見……”
季渡還沒說話，宋玉衡已經(jīng)笑容和熙的替她揮手應道：“再見~”
餐廳就在拐角處。
東知桃和司南渚提前去了餐廳點餐，宋玉衡把人領過去的時候，正餐剛好上完桌。
東知桃喝著果汁，聽季渡說完剛剛的事情，沒由來的忽然問了一句：“嘟嘟是喜歡小孩子嗎？”
“嗯？”季渡切著漢堡肉的手沒停下，“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嘟嘟平時不是不會主動管這些事的嘛——”東知桃咬著吸管，字句黏糊，“好像只有遇到小孩子的時候才會有點不一樣?！?/p>
“大概吧?！奔径烧f，“畢竟會想起我弟弟。”
東知桃一頓，吸管一時沒了桎梏，晃蕩著從唇齒中掉落出去。
宋玉衡笑意收斂，一時也是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
“嘟嘟你……還有弟弟呢？”東知桃干巴巴的問。
“嗯。比我小很多，現(xiàn)在大概七歲吧?！?/p>
父母死于車禍那年，他們被送去孤兒院的時候，她弟弟好像也才三歲。
隔年的領養(yǎng)手續(xù)是一起下來的，季渡被東知桃家接走，她弟弟則是被另一戶人家接走。
雖說也想過找他，但是她自身難保的，領養(yǎng)人的信息又一直保密不肯透露半分，找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東知桃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的，“那你，會想他嗎？”
季渡依舊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哈——”
一直刷著手機不作聲的司南渚忽然笑了一下，抬眸時，瞳孔里滿是譏諷。
“所以，你現(xiàn)在是覺得養(yǎng)著你還不夠，還想再幫你養(yǎng)一個小拖油瓶是嗎？”
季渡：？
這人的怒意來的猝不及防的，讓人有點莫名。
季渡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聊天剛好聊到這個話題罷了?！?/p>
司南渚審視著她，像是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
“那嘟嘟以后……”東知桃用勺子攪拌著杯子里的水果，輕聲問：“有打算要去找他嗎？”
季渡微微一頓，“我也不知道……畢竟我還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些……還是等以后再說吧。”
大概是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東知桃展顏笑開，嗓音柔軟：“說的也是——不過我們是一家人呀，嘟嘟不需要見外的，到時如果需要什么的話，你盡管開口就好了，我也會讓爸爸幫忙的?！?/p>
季渡扯了扯嘴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司南渚倒是在一邊臉色很臭的哼了一聲。
像是給她撈著了什么大便宜一樣。
吃飽之后，幾人來到了主題商店。
季渡在店里看了一圈，見到個挺可愛的小鑰匙扣，拿起來看了一眼，瞄到價格，又默不作聲的放了回去。
宋玉衡在她旁邊問道：“不買嗎？”
這人自從餐廳出來之后就一直跟著她，季渡不想費心去猜他肚子里打著什么壞水，坦然說：“沒錢?！?/p>
宋玉衡把那個鑰匙扣握在手里，輕笑道：“東楹叔叔不是有給你零花錢嗎？”
有是有……但是那些錢另有用處。
以防萬一時機到來的時候她還沒存夠啟動資金，每一分錢都先攢起來更好。
見季渡不吭聲，宋玉衡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鑰匙扣，眼尾勾起，似是揶揄。
“剛剛不是還借著法子想讓東楹叔叔幫忙找人嗎？怎么現(xiàn)在這么點小錢就不敢用了？”
季渡道：“我說了，我沒想讓其他人幫我找?！?/p>
宋玉衡依舊是在溫溫柔柔的笑著，語氣里卻裹夾了點顯而易見的嘲弄。
“沒錯，你只是‘不小心’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好讓知桃主動幫你罷了?！?/p>
季渡嘆了口氣。
她該怎么解釋呢。
估計解釋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東知桃可能會幫她很多事，但唯獨這件事，東知桃是不會幫她的。
宋玉衡把鑰匙扣塞回原處，那表情真是高高在上的近乎不近人情：“怎么不說話了？在班里嗆人的時候不是很能說會道的嗎？”
季渡側(cè)過臉，看向他的眼睛，像是忍無可忍一樣，終于悠悠的開口回應：“所以呢？就算我真的是故意的，那又怎么了？”
宋玉衡迎著她的目光，剛露出個嘲諷的笑，季渡已經(jīng)勾唇，笑的比他方才的樣子還要嘲諷幾分。
“你覺得我被領養(yǎng)了就應該對你們感恩戴德俯首跪拜才對嗎？——別裝了宋玉衡。”
“他們不知道我為什么被領養(yǎng)，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她上前，點了點宋玉衡的胸口，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聲而又一字一頓的說：
“就算現(xiàn)在臨時拉我去和他們?nèi)魏我粋€做HLA配型，你信不信也會顯示配型成功？”
這句話似乎是觸到了某個開關。
宋玉衡站立在原地不動，目光閃爍，一時間竟是噤聲止語，沒有反駁。
“嘟嘟——”
東知桃從不遠處小跑過來，也沒察覺到他倆之間的暗流涌動，伸手就就把一個米奇發(fā)箍套在她的頭上。
“你看我買的這個！是不是很可愛？”
季渡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嗯?！?/p>
司南渚從東知桃身后走過來，頭上頂著個黑色同款，真是莫名襯他的那張臭臉。
東知桃把手里剩下的那個遞給宋玉衡：“這個是玉衡的，等下我們四個就一起帶著這個拍照。”
宋玉衡笑而不語的接過，乖順的戴在了自己的頭上，“嗯?！?/p>
司南渚和他走在后面，忽的說：“你們兩個剛剛說什么呢？臉色那么難看。”
宋玉衡：“哪里難看了？就是正常聊天罷了?！?/p>
“別裝了?！彼灸箱韭詭訔墸澳阋郧鞍迅舯诎嘁粋€男的揍了之前也是這么笑的。怎么？她惹你了？”
“也不是，不如說……是我先惹的她？”
宋玉衡摸著下巴，思索著什么，慢吞吞的開口。
“然后她生氣了，就用力的撓了我一下。”
司南渚神色古怪：“她還撓你了？”
宋玉衡笑出了聲：“比喻啦。你這人怎么老是一根筋的?！?/p>
司南渚抬腿，狠狠踹了他一下：“滾！你才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