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走廊的風(fēng)自窗縫灌進來，吹得沈星眠指尖一陣發(fā)冷。

他張了張口，還未說什么，就聽見蘇遇輕聲問：“沈先生也來看醫(yī)生？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p>

他聲音里透著一絲過分溫柔的體貼，卻在“也”字上加重了一點。

沈星眠笑了笑，嗓音輕淡：“胃有點不舒服，順路來看看?！?/p>

他頓了頓，垂眼掃過程北茉尚未隆起的小腹：“恭喜。”

蘇遇笑容更柔，輕輕“嗯”了一聲，帶著勝利者終于被蓋章的確認(rèn)。

程北茉一直沒說話，目光落在沈星眠身上，眉頭擰著。

片刻后，她終于開口：“什么時候開始胃疼的？怎么沒和我說？”

沈星眠抬眸看她，語氣平平：“不記得了，應(yīng)該是前幾天吧?！?/p>

他說得隨意，好像連自己都沒怎么在意。

可程北茉卻皺得更緊了，眼底隱著幾分不悅：“下次記得告訴我?！?/p>

氣氛安靜了片刻。

蘇遇臉上的笑意僵了瞬間，他想說什么：“可是——”

程北茉已走上前，抽過沈星眠手里的檢查單，低頭仔細看著。

蘇遇的話就此咽下，咬著唇柔聲道：“沒事的，我自己打車回去也可以的。你忙完了記得早點回家，我會想你和寶寶的。”

“家” 字落下的那一刻，沈星眠腦子里嗡的一聲。

原來，他們已經(jīng)有“家”了。

程北茉點了點頭，沒再看他，轉(zhuǎn)身握住沈星眠的手。

沈星眠想掙脫，程北茉卻用力一握，像是在警告他不要亂動。

從醫(yī)院到車上的這段路，沉默如影隨形。

直到車子駛出醫(yī)院大門，沈星眠才緩緩開口：“我們什么時候離婚？”

程北茉沒看他，只說：“這是你重新考慮過的結(jié)果？”

“你懷孕了。”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程北茉眉心一動，神色微冷：“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的事影響我們，包括他?！?/p>

“那孩子呢？”沈星眠問。

程北茉沉默了一會，然后說：“如果你喜歡，那孩子可以放在你名下?！?/p>

沈星眠愣了一下，仿佛聽見了什么荒唐的笑話。

他轉(zhuǎn)頭看她。

“如果你不喜歡?！彼^續(xù)說著，“可以送回老宅，反正媽那兒清凈，她喜歡孩子?！?/p>

“程北茉，你到底把我當(dāng)成什么？”

“當(dāng)成什么很重要嗎？”

程北茉似笑非笑：“你在意這個？”

“我說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是我的?！?/p>

“外面的人再怎么蹦跶，你的位置也不會動搖?！?/p>

她的語氣很輕，卻透著一股無法撼動的強勢。

好像沈星眠只是她的一件固定資產(chǎn)，不可流動，不容退貨。

沈星眠盯著她，言語里透著些不可置信：“所以你可以不干凈，但我不能離開你？”

“你也可以離開啊。” 她終于轉(zhuǎn)頭看他，“但你走得了嗎？”

“沈星眠，你從頭到腳，有什么不是我給的？你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程家的？你以為脫下這層皮，你還能是誰？”

“只要我一天不膩，你這輩子都得是我的人?！?/p>

沈星眠愣愣看著她，一種徹骨的冷意從心底升起。

他努力想要講道理：“程北茉，你這樣不公平。感情不是占有，更不是強留。你對我說不會讓蘇遇影響我們，可你現(xiàn)在連孩子都有了，你讓我拿什么繼續(xù)和你在一起，繼續(xù)騙自己？”

“那就騙下去。”她看他，眼眸幽深，“日子過久了，你會習(xí)慣的。”

車內(nèi)一片死寂。

她的聲音冷，像一柄刀，在他心頭橫著一拉。

沈星眠看著程北茉，心頭一寸寸變涼。

一瞬間，那些曾被他反復(fù)咀嚼、反復(fù)寬容的往事全都變了質(zhì)。

他本想講道理，可眼前這個人根本不聽。

她只在意結(jié)果，從不問他的想法。

他眼眶發(fā)紅，卻還是強忍著，說：“你明知道這不對。”

“但我愿意?！?她淡淡道，“所以它就不是錯?！?/p>

車內(nèi)一時沉寂下來。

這一刻，沈星眠才真正明白，這個女人根本從未想過平等。

她要的是服從，是擁有，是讓他困在她的世界里，連掙扎都不被允許。

他低頭笑了下，眼神卻一點點冷下來。

他說：“程北茉，你真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