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渚臉色很臭的回了一句:“啰嗦。”
季渡記得這個女人。
是司南渚的姐姐,司追。
比司南渚大了將近十歲,嘴巴偶爾有點壞,但性格其實很好。
是為數(shù)不多的會公平公正的看待事物,而且會幫她說話教訓司南渚的人。
但是這個人在上輩子里很早就去世了。
彼時季渡被帶著一起去參加了葬禮,躺在棺木里的女人臉色煞白一片,雖說被修復過的臉蛋依舊美麗,但已經(jīng)是肉眼可見的渾身死氣。
如今再見到司追,眼前這人已經(jīng)又是一副生機勃勃明艷動人的模樣,不禁讓人很是感慨。
季渡乖巧的打了聲招呼:“司追姐姐晚上好?!?/p>
司追瞥了眼季渡額頭上的疤,視線落在那纏著繃帶的左手上,踩著高跟鞋兩步上前,大耳環(huán)在利落的短發(fā)下閃爍著耀眼的銀光。
她一拳錘在司南渚的腦袋上,怒目橫豎:
“你又把人家給弄傷了?跟你說多少遍讓你別這樣了,你是不是就沒聽進去過?”
“……草!”
司南渚被打的后退了一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季渡看著司南渚那副沒用的樣子,覺得實在是有點脫離印象的滑稽。
許是顧及弟弟臉面,大庭廣眾之下,司追打了一拳之后也沒再發(fā)難,撩了一下耳邊頭發(fā),過來就攬住季渡的肩膀。
司追本身就長得很高,170的個子,穿上高跟鞋就更高了。
她垂眸看著目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季渡,帶著閃的眼影襯的她那雙眼睛更加攝人心魄:
“走吧,不理那倆臭小子了,跟姐姐一起進去,姐姐來罩你哈——”
走在后頭的宋玉衡無奈的笑著:“不是,為什么連我也一起被罵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司追晃了晃手指,頭也不回的說,“你小子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p>
季渡一頓,抬頭瞅了眼司追。
司追剛好也在垂眸看她,注意到季渡的視線,司追勾唇一笑,朝她利落的WINK了一下。
宋玉衡和司南渚面面相看,道:“你姐?!?/p>
司南渚道:“說的你弟很好似的?!?/p>
兩人聳肩,抬步走進大門。
門內等候多時的經(jīng)理立馬上前,低聲道:“衣服我已經(jīng)讓人備好在貴賓室了,二位需要現(xiàn)在前去更換嗎?”
司南渚還在思考,宋玉衡已經(jīng)笑吟吟的拒絕:“不用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行?!?/p>
那人聞言,馬上低眉順眼的退到一邊:“收到?!?/p>
會所內部觥籌交錯,東知桃穿著小禮裙站在中心,化了妝,綰了個成熟的發(fā)型,正被一群人眾星捧月的圍著。
許是司追的氣場太過強大,加上一身顯赫的墨綠魚尾長裙,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東楹對旁邊的人又寒暄了兩句,下一秒就帶著東知桃朝這邊走來。
“東楹伯伯。”
司追率先打了聲招呼,“我爸有事沒能來,讓我把禮物給您帶過來了?!?/p>
她抬了下手,后面的人把一個刻著鳳紋浮雕的木盒端上。
“他說適合擺在您那酒柜的空缺上。”
東楹看了一眼,哈哈笑道:“那可真是幫我謝謝他了,知我心者最是世清啊。”
司追讓下屬把東西收好,又對東知桃說:
“恭喜知桃了,我聽說這次賽事規(guī)模很大,能得第一真是不容易。”
東知桃一直在盯著季渡,被點名了也不慌,柔聲回了句:“哪里的事。司追姐姐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比我厲害多了,我還得更努力才對?!?/p>
司追順著她的視線,掃了眼自己搭在季渡肩上的手。
司南渚和宋玉衡正朝這邊走來,她略一思索,把季渡往東知桃的方向輕輕一推。
“好了,場面話就不多說了。我看你們幾個應該也有一段時間沒聚一起了,先去敘一敘吧?!?/p>
季渡有點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就被東知桃挽住手臂拉了過去。
香氣鋪在鼻尖。
東知桃笑盈盈的應了一聲:“好。”
會所滿堂是人。
東知桃挽著季渡的手,將她一路帶著往二樓走去。
小高跟踩在地上發(fā)出了輕微的脆響,季渡穿著運動鞋跟在她身后,只安靜的聽著她一邊走一邊說:“我們去露臺吧?那里人少,也不用再聽大人在那聊些有的沒的……”
“桃桃?”
東知桃話音剛落,迎面就碰上聞椿和一群貴夫人在二樓聊天。
見她和季渡兩個人貼在一起,聞椿的眉頭倏的就蹙了起來。
那群阿姨見狀,拉過東知桃,話跟撒豆子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就開始寒暄。
剛巧司南渚和宋玉衡也跟了上來,那幾個貴夫人的眼睛在他們三人之間游轉,帶著點調侃的味道,有意無意的打趣著他們三人的關系。
“哎呀……這一下子就都長大了,以前還都是幾個小團子呢?!?/p>
“我看知桃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你們兩個平時在學校里可得把人護好了,別讓些心思不正的人接近她……”
“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就容易有歪心思。男孩子出于喜歡的話倒還好……”
說話的夫人低聲笑了下,“就怕一些小女孩出于嫉妒心什么的在背地里使些什么小花招呢……”
在她旁邊的貴婦人哎呀了一聲,捧哏一樣露出了夸張的表情。
“怎么會呢,我們知桃這么善良漂亮,沒有人會舍得欺負她的……”
季渡在一旁安靜的站著。
這群人聊起天來老愛含沙射影的,不聽也罷。
“嘟嘟?”
季渡回過神,東知桃正擔心的看著自己。
其他人眼神各異,估計是覺得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能得勁,一時表情都有些興致缺缺。
季渡無視那些落在身上的探究的目光,神色自若的開口:“抱歉,我走神了?!?/p>
有個雍容華貴的阿姨掩著嘴,呵呵笑道:“看來是我們說的話太無聊了,瞧把人孩子悶的?!?/p>
季渡扯了下嘴角,笑笑不搭話。
東知桃小聲提醒她:“蔣阿姨問你傷口呢?!?/p>
季渡于是說:“不礙事。過幾天就能好了?!?/p>
“沒事就好?!笔Y川慈眉善目的,說的話卻也似綿里藏針,“你自己也多注意點,省的老是受傷。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渾身是傷像什么話?你和知桃終歸都是……”
“媽?!?/p>
宋玉衡打斷她,“我們放學就直接過來了,站到現(xiàn)在還沒吃東西呢,你先等我們緩緩再說吧?!?/p>
“哎呀哎呀,說的也是?!?/p>
蔣川恍然大悟一樣拍了下手,“那我們也不攔著你們了,給小年輕人一點自己的時間吧?!?/p>
季渡跟著東知桃他們鞠躬退下。
不多時來到露臺,這里空無一人的,和室內不同,外邊的氣溫很低,風驟然一吹,能把人吹的直接清醒。
東知桃把她上下看了一遍,看的人莫名有點毛骨悚然。
雖說年紀尚小,但東知桃本人人如其名,即便還帶著稚氣,卻也已經(jīng)長得極為明艷。
濃密的睫毛下,她一雙杏眼水光瀲滟,像這么盯著人看時,澄澈明亮的沒有任何躲閃,如三月桃花,灼灼其華。
司南渚他們繞了路去拿東西,所以露臺現(xiàn)在只有季渡和東知桃兩人。
季渡不太自在,不由微微用力,想要掙脫開那只握著自己的手。
東知桃彎著眼睛說:“嘟嘟怎么來的這么晚?衣服也都沒換?!?/p>
“學校里有點事……”
季渡沒說完,就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噴嚏。
東知桃見狀,把披肩解下來,想要圍在她身上。
季渡如觸電一般,猛的后退了幾步。
東知桃的手就這么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