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宸兒在十八歲靈能測試中，未能展現(xiàn)出靈能……”他的目光轉(zhuǎn)向硯宸，帶著一絲深深的無奈和一絲……不為人知的期盼，“那么，從今日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族長最后的宣判。
尤其是硯烈父子，他們幾乎已經(jīng)能預(yù)見到硯宸被徹底拋棄，硯修遠威信掃地的“美妙”場景，臉上的得意之色幾乎難以掩飾。
硯宸也抬起頭，靜靜地看著族長伯父，他的眼神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哀求，只有一種歷經(jīng)絕望后的平靜。
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他似乎都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硯修遠的聲音在寂靜的演武場上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人們的心頭：
“從今日起，硯宸……依舊是我硯家族人！”
“嘩——！！！”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硯烈父子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錯愕和憤怒。
“硯修遠！你這是什么意思？！”硯烈再也按捺不住，厲聲喝道，“他已是廢人一個！你難道要違背族規(guī)，徇私枉法嗎？！”
“沒錯！族長！”硯明誠也急忙附和，“十八歲靈能測試不合格，按族規(guī)當(dāng)廢除其核心子弟身份，削減一切資源供給，甚至……貶為旁支雜役！您怎能如此輕描淡寫！”
其他一些原本就對硯修遠不滿的長老也紛紛開口，指責(zé)他出爾反爾，包庇縱容。整個演武場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亂。
“都給我住口！”硯修遠猛然提高音量，一股屬于神魄境巔峰強者的威壓瞬間席卷全場，讓那些嘈雜的聲音為之一滯。
他冷冷地掃視著那些跳得最歡的幾人，眼中寒光閃爍：“本座何時說過要違背族規(guī)？本座何時說過要徇私枉法？”
他頓了頓，聲音鏗鏘有力：“族規(guī)確實規(guī)定，十八歲靈能測試不合格者，當(dāng)廢除核心子弟身份，削減資源。好！從今日起，硯宸不再享有核心子弟的一切特權(quán)與資源供給！他將與普通旁支子弟一般無二！”
這個決定，讓一部分人稍稍平息了些許怒火，但硯烈父子顯然并不滿意。
僅僅削減資源，對他們來說遠遠不夠。
硯修遠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繼續(xù)說道：“但是！族規(guī)之中，可曾有過一條規(guī)定，說靈能盡失之人，便不再是我硯家族人？可曾有過一條規(guī)定，說曾經(jīng)為家族帶來無上榮耀的天才，在遭遇不幸后，便要被立刻掃地出門，任其自生自滅？！”
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質(zhì)問的意味：“我硯家，乃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名門望族！講的是血脈親情，重的是情義二字！宸兒雖然失去了靈能，但他依舊流著我硯家的血！他依舊是硯懷瑾的兒子！更是我硯修遠看著長大的侄兒！更是曾經(jīng)照亮過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之星！”
“今日他落難，若我硯家便如此迫不及待地將其棄如敝履，那與那些背信棄義、冷血無情之輩，又有何區(qū)別？！將來，還有誰肯為我硯家拋頭顱灑熱血？！”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讓在場不少尚存良知的人都面露愧色，低下了頭。
“哼，說得好聽！”硯烈卻是不為所動，陰沉著臉道，“但一個廢物，留在族中，除了浪費糧食，還有何用？難道還要我們一直養(yǎng)著他不成？”
“二長老此言差矣。”硯修遠目光轉(zhuǎn)向他，帶著一絲嘲諷，“宸兒雖然失去了靈能，但他這些年為家族所做的貢獻，難道都忘了嗎？他當(dāng)年在青云大會上為我硯家奪得的榮譽，為家族爭取到的利益，難道還抵不上他日后的一口飯食？”
他環(huán)視眾人，朗聲道：“我宣布，硯宸，依舊是我硯家族人，居于其父母處，日常用度，由我族長一脈的私庫承擔(dān)，不占用家族公中分毫！”
硯修遠深深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硯宸，聲音中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感，“我硯家，不養(yǎng)閑人，但也絕不拋棄任何一個曾經(jīng)為家族流過血、出過力的族人！”
剝奪核心子弟待遇，削減公中資源，這是對族規(guī)的遵守，堵住了悠悠眾口。但保留族人身份，并由族長私庫供養(yǎng)，這又是對硯宸最大的保護和一種不言而喻的期盼。
硯修遠這番話，雖然暫時壓制住了大部分反對的聲音，也為硯宸爭取到了一絲喘息之機，但硯烈父子豈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
他們惡狠狠地盯著硯修遠和硯宸，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怨毒。硯烈正要再次開口，試圖抓住“不養(yǎng)閑人”這一點繼續(xù)發(fā)難，卻被硯修遠抬手制止了。
“諸位！”硯修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少了幾分之前的慷慨激昂，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決斷，“今日，是我硯家一年一度的十八歲靈能定型測試之日。其主要目的，是檢驗族中適齡子弟的靈能修行成果，并據(jù)此對他們的未來發(fā)展方向和資源傾斜做出初步的界定?！?/p>
他目光掃過全場，緩緩道：“方才，關(guān)于硯宸的測試結(jié)果和其族人身份的保留，本座已做出明確的宣判。至于其他的事情，都非今日靈能測試大會一言可決之事?！?/p>
“我提議，待此次靈能測試全部結(jié)束后，再由我與諸位長老另擇時日，在長老議事堂內(nèi)，詳細商議，制定出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妥善方案?！?/p>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今日，我們還是先完成這靈能測試的既定議程。下一位參加測試的子弟是誰？繼續(xù)！”
硯修遠這番話，滴水不漏。
硯烈父子對視一眼，雖然心中依舊充滿了不甘，但也知道今日再鬧下去，也難以立刻將硯宸置于死地。
“哼！”硯烈從鼻孔中發(fā)出一聲冷哼，算是默認了硯修遠的提議，但那眼神中的怨毒，卻絲毫未減。
其他長老見族長和二長老都暫時達成了“共識”，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負責(zé)主持測試的執(zhí)事如蒙大赦，連忙高聲唱喏，宣布下一位參加測試的子弟上前。演武場上的氣氛依舊緊張而微妙，但至少，表面的秩序得以恢復(fù)。
而硯宸，自始至終，都只是那個沉默的焦點。
他聽著族長伯父的話，心中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平靜，更大的風(fēng)暴，或許還在后面。
演武場上的喧囂，因為族長硯修遠的強硬表態(tài)和議程的繼續(xù)而暫時平息了下來，但空氣中那股無形的張力卻絲毫未減。
一道道目光，或隱晦或直接，依舊不時地飄向角落里那個孤零零坐在特設(shè)等候區(qū)的少年。他就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雖然此刻暫時沉寂，但其激起的漣漪，卻在每個人心中蕩漾不休。
數(shù)日之后，硯家議事堂。今日，議事堂內(nèi)的氣氛卻顯得格外壓抑。
長長的紫檀木議事桌兩側(cè)，坐著以二長老硯烈、三長老硯博文為首的數(shù)位家族實權(quán)長老，他們的臉色各異，但都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凝重。
主位之上，族長硯修遠端然而坐，面色平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不時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與銳利。心腹執(zhí)事硯青，則垂手立于其身后，神情肅穆。
“諸位長老，”硯修遠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沉穩(wěn)，“今日召集各位，便是為了兌現(xiàn)前幾日靈能測試大會上的承諾，詳細商議關(guān)于硯宸后續(xù)的具體安排，以及……如何彌補他之前給家族造成的資源損耗。”他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了今日的主題。
“哼，族長還記得此事便好?！倍L老硯烈率先發(fā)難，他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冷光，“一個靈能盡失的廢物，即便族長仁慈，允其保留族人身份，并由私庫供養(yǎng)，但其浪費家族海量資源卻是不爭的事實！若不加以嚴懲，何以服眾？我硯家的族規(guī)，豈不成了擺設(shè)？”
“二長老此言差矣。”一位平日里與硯修遠交好的四長老開口道，“硯宸畢竟曾是我族千年難遇的天才，也曾為家族立下赫赫功勞。如今他遭遇不幸，我等固然要依族規(guī)行事，但也當(dāng)念及舊情，酌情處置，不宜過于苛責(zé)?！?/p>
“酌情處置？如何酌情？”硯明誠立刻抓住機會，聲音尖銳地反駁道，“他耗費的那些天材地寶，哪一樣不是家族的珍藏？若是用在飛揚堂弟或其他優(yōu)秀子弟身上，我硯家不知能多出多少棟梁之才！現(xiàn)在倒好，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要家族繼續(xù)為一個廢物買單？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他刻意提到了硯飛揚，顯然是在暗示和對比。
三長老硯博文輕咳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明誠賢侄稍安勿躁。族長既已承諾會詳細商議，想必心中已有考量。我等今日，便是要集思廣益，尋求一個既能遵守族規(guī)，又能彰顯我硯家仁義，還能……彌補損失的萬全之策。”
他這話看似中立，實則是在將皮球踢回給硯修遠，也暗示了“彌補損失”是必須的。
硯修遠心中冷笑，他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諸位長老的顧慮，本座都明白。宸兒之事，確實給家族帶來了一些困擾。但正如四長老所言，我硯家并非無情無義之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