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逐漸擴大,陽光像融化的蜂蜜般緩緩流淌進這個塵封已久的空間。
顧流光的手還停留在門把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氣,
終于將門完全推開——撲面而來的不是想象中的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混合著水彩顏料特有的氣息。陽光穿過百葉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柵。
這哪里是什么秘密倉庫,分明是一間精心布置的畫室。
墻面上掛滿了裝裱整齊的素描和水彩畫。顧流光走近幾步,
突然怔住了——畫中的主角全都是他自己。十七歲的他在河邊釣魚時專注的側(cè)臉,
二十歲的他在修理臺前皺眉的神情,甚至還有他靠在舊夢工廠門框上打盹的模樣。
每一筆線條都溫柔得不可思議,仿佛作畫人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畫中人。畫室中央的工作臺上,
一本深藍色皮質(zhì)日記本靜靜躺在陽光里。旁邊是一個小巧的音樂盒,
盒蓋上刻著"S.Y.&L.G."——那個殘缺的字母終于完整了。
顧流光的手指微微發(fā)抖,輕輕翻開日記本。扉頁上寫著:"給最親愛的弟弟流光"。
第一頁的日期是十五年前:"今天流光又跟人打架了,右臉腫得老高還嘴硬說沒事。
我偷偷在他書包里塞了消炎藥,希望這個笨蛋記得用。"往后翻去,
幾乎每一頁都記錄著關(guān)于他的點滴:"流光居然把我做的便當(dāng)全吃光了,
明明放了那么多胡蘿卜。明天試試把胡蘿卜切得更碎些...""下雨天流光的膝蓋會疼,
得記得提醒他戴護膝...""這家伙修表時的樣子真好看,
今天偷偷畫了十幾張速寫..."顧流光一頁頁翻著,那些被時光模糊的記憶突然鮮明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人這樣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記得他所有的喜好與習(xí)慣。
翻到最后幾頁,字跡變得有些虛弱:"醫(yī)生說時間不多了。我得抓緊把音樂盒做完,
希望流光會喜歡。""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總是不會好好吃飯,
天冷了也不知道加衣服...""林醫(yī)生說可以幫我轉(zhuǎn)交,但我想親自給他。
堅持一下..."最后一頁的日期是沈聿離開前三天:"親愛的弟弟流光:如果你看到這些,
說明你還是這么固執(zhí)。其實沒有什么秘密,我只是...舍不得你。
音樂盒里是你最喜歡的曲子。記得按時吃飯,天冷加衣。還有,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