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星蔓！”

許星蔓拔腿就跑。

“等等！”顧斯冕追出來，在走廊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許星蔓用力甩開他，聲音哽咽，“解釋你怎么一邊給我過生日，一邊給你孩子的媽過生日？”

她轉(zhuǎn)身沖下樓梯，顧斯冕緊追不舍。

夜色中，兩人一前一后沖到馬路上。

“星蔓！”顧斯冕再次抓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刺目的車燈突然亮起！

一輛失控的轎車從拐角處猛沖過來，直直朝他們撞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顧斯冕猛地將許星蔓推開。

“砰！”

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同時響起。

許星蔓摔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顧斯冕被車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幾米外的地上。

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顧斯冕被緊急送往醫(yī)院，許星蔓渾身是血地站在走廊上。

“你這個掃把星！”顧母尖銳的聲音刺破空氣，一巴掌狠狠扇在許星蔓臉上，“自己生不了孩子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害死我兒子？！”

顧父更是怒不可遏：“滾！別再出現(xiàn)在我兒子面前！”

許星蔓閉了閉眼，轉(zhuǎn)身就要走。

可就在這時，護士急匆匆推門出來：“病人一直在喊‘星蔓’，見不到她就不肯動手術(shù)，哪位是，趕緊進去一下吧！”

顧母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造孽??！”

最終，他們還是讓許星蔓進了病房。

病床上，顧斯冕臉色慘白，額頭上纏著紗布，氧氣罩下呼吸微弱。

他艱難地睜開眼，看到許星蔓的瞬間，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抓住她。

許星蔓走過去，被他冰涼的手握住。

“星蔓……”他聲音虛弱，卻執(zhí)拗地解釋，“我給姜吟辦生日宴……只是因為她胎位不正，醫(yī)生說……她心情好點，孩子才能平安……”

他咳嗽了兩聲，血絲從唇角溢出，卻仍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

“你別不要我……好不好？”他眼眶發(fā)紅，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完，他昏了過去，心跳監(jiān)測儀瞬間尖銳地鳴叫起來。

醫(yī)生護士立刻蜂擁而入，“病人休克！準(zhǔn)備電擊！”

許星蔓站在角落，看著顧斯冕被一次次電擊，身體彈起又落下。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急性闌尾炎住院，顧斯冕也是這樣守在病房外，整整一夜沒合眼。

那時候，他紅著眼睛對她說：“星蔓，你要是出事，我就活不下去了。”

而現(xiàn)在，他也說他不能沒有她。

可為什么……她卻覺得，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她了？

搶救了一天一夜，顧斯冕終于脫離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他像個任性的孩子，死活不肯讓許星蔓離開病房半步。

他虛弱地拽著她的衣角，眼神執(zhí)拗：“星蔓，你別走?！?/p>

許星蔓沉默地坐在病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一片荒蕪。

她曾經(jīng)以為，顧斯冕是她的全世界。

可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早已不止她一個人。

顧斯冕出院那天，恰好是顧家一月一次的家宴。

顧家老宅燈火通明，傭人們忙前忙后，許星蔓坐在餐桌旁，安靜地吃著飯，像個局外人。

直到顧母突然放下筷子，笑容滿面地宣布——

“下個月，我們準(zhǔn)備給斯冕和姜吟辦一場婚禮?！?/p>

許星蔓的筷子頓在半空。

顧母繼續(xù)道：“姜吟這些年一直喜歡斯冕，雖然用了一些極端手段懷了孕。但不管怎么說，她懷的是我們顧家的長孫，上次生日愿望說想穿一次婚紗，我們當(dāng)然要滿足?！?/p>

許星蔓緩緩抬眸，看向顧斯冕。

他就坐在她旁邊，手指攥緊了她的手，卻……一言不發(fā)。

沒有反駁，沒有拒絕。

許星蔓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原來，他早就默許了這一切。

她平靜地收回目光，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