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陸驍這句話,蘇棠面上露出幾分笑,輕聲道了句謝謝。
第二天一大早,等蘇棠醒來時,陸驍已經(jīng)不見了。
他躺過的位置,已經(jīng)被他整理好了。
蘇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和張翠去食堂打飯。
順便問問張翠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可以買東西的地方。
她可不想再去食堂受人白眼了,她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操場上,陸驍剛操練完,正要回去洗一下,就被常嘉攔住。
“這么有勁兒?怎么樣,新婚之夜的感覺不錯吧?”
聽到常嘉的揶揄,再看他擠眉弄眼的模樣,陸驍直接抬腳踹了他一下。
幸虧常嘉躲得快。
“肝火這么旺,看來昨個兒晚上不怎么樣啊。”
“這資本小姐是個花架子啊,還比不上我那鄉(xiāng)下媳婦呢。”
陸驍素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娶個媳婦,還不滿足,這日子也太苦了吧。
“你很閑?”
常嘉被陸驍冰冷的眼神盯得心里發(fā)怵,卻仍嬉皮笑臉。
“不閑不閑,就是看你臉色太差,關心關心老戰(zhàn)友。”
他湊近壓低聲音:“我聽說蘇棠在后勤部到處打聽菜市場?這嬌小姐該不會想親自下廚吧?”
陸驍擦拭軍用水壺的動作頓了頓,腦海中浮現(xiàn)出蘇棠昨天眼底藏著的倔強。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將水壺拎起來:“她想做什么隨她?!?/p>
他可管不著蘇棠想做什么。
都說要她安分些,這些事情他來幫她解決的。
“嘖嘖,這可不像新婚丈夫該說的話?!?/p>
常嘉突然壓低聲音,“老陸,你真不擔心蘇棠……她這樣搞下去,我真怕會影響你。”
話沒說完,陸驍已經(jīng)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那道挺拔的身影在晨光里劃出利落的剪影。
食堂里,蘇棠正用勺子戳著碗里寡淡的白菜。
張翠端著飯盒在她對面坐下,神秘兮兮的開口。
“妹子,我打聽到了,咱們這里頭就有個服務站,可以用票買東西?!?/p>
蘇棠眼睛一亮,連忙說道:“今天沒事兒,要不咱們一塊兒去看看?”
“行啊,正好家里也缺東西,去看看?!?/p>
“不過我家那老小沒人看,咱得帶著。”
聽到這話,蘇棠擺擺手表示無所謂。
張翠那娃乖得很,睡著了就吵不醒,餓了就哭兩聲,吃飽了接著睡。
蘇棠就沒見過比張翠家的娃更怪的了。
兩人笑著說話吃飯,蘇棠余光瞥見幾個女人聚在角落竊竊私語,不時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她握緊了筷子,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從踏入家屬院那天起,這種目光就沒斷過。
他們私底下不知道喊了蘇棠多少句大小姐。
“別理她們?!?/p>
張翠拍了拍她手背安撫道:“對了,陸兄弟今早五點就帶隊訓練去了,聽說還加了負重跑?!?/p>
她擠眉弄眼,意有所指:“是不是昨晚上……”
“嫂子!”
蘇棠耳尖泛紅,急忙岔開話題,這年代的人說話可真是猛如虎。
葷素不忌的,讓她這個現(xiàn)代人都害羞了。
兩人吃完飯,蘇棠又給陸驍打了一份飯。
她回去時,陸驍還沒回來,蘇棠用筆在本子上給陸驍留言。
-服務站采買,午時歸。
用這個時代熟悉的語言寫完后,蘇棠拿了各種票,背上了一只不顯眼的包,去找張翠了。
等陸驍回來,看到上面的字,怎么看怎么不認識。
看著有點眼熟,但怎么有點不對勁?
蘇棠忘了,這會兒用的還是繁體字,她寫的簡體字,陸驍根本看不懂。
要不是陸驍去找了鄰居問,都不知道他們干嘛去了。
看著本子上的字,陸驍有些無奈。
這資本小姐,寫的字還真是挺好看的,就是這字不知道是哪國的話。
鄰居撓著后腦勺解釋:“陸兄弟,這叫簡體字,聽說外頭大城市里偷偷有人用。”
陸驍摩挲著紙張邊緣,蘇棠的字跡力透紙背,像她本人一樣透著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明明知道自己出身不好,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真是不怕死。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陸驍卻是將那張紙撕碎了扔進垃圾桶。
……
服務站的木板門被推開,門上的鈴鐺發(fā)出清脆聲響。
蘇棠攥著票,眼睛掃過貨架上的搪瓷缸和粗布襪子。
角落里堆著幾袋粗糧,她剛要伸手,身后傳來陰陽怪氣的嗤笑。
“喲,這不是資本家的千金嗎?”
三個女人挎著竹籃圍過來,為首的盤著發(fā),臉黑的都有點看不出來原本面目了。
張翠立刻擋在蘇棠身前:“王桂芳,有話好好說!”
王桂芳一點兒也不怕張翠,只是冷哼:“聽說陸隊長今天訓練加了雙倍負重?怎么,娶了個花瓶連氣都撒在兵崽子身上?”
周圍人竊竊私語像潮水漫過來,蘇棠指甲掐進掌心,突然瞥見貨架上的鐵皮罐頭。
“張姐,你家孩子不是咳嗽嗎?”
她突然轉(zhuǎn)身,聲音清亮:“這里有梨膏罐頭,正適合潤肺?!?/p>
不等王桂芳反應,蘇棠已經(jīng)踮腳去夠頂層的罐頭,藍布衫下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
惹了不少人眼紅,她們哪里見過像蘇棠這么好看的人。
輕聲細語的說話,好聽的不得了。
王桂芳冷哼一聲,甩著圍巾往門口走:“裝模作樣!”
等她們走遠,張翠才松了口氣:“我還怕你跟她們吵起來呢。”
蘇棠把罐頭塞進布包,目光落在柜臺后的紅糖上。
“我跟她們吵,浪費時間,咱們是來買東西的?!?/p>
昨天跟胡建軍吵,是因為他拿了自己的糧票不給吃的。
今天她又沒損失什么,何必搭理:“嫂子,再買兩斤紅糖吧?!?/p>
“哎喲,這罐頭都挺貴了,紅糖我可買不起了?!?/p>
張翠原本有些心疼,但孩子這兩天的確老咳嗽,買個梨膏也沒事。
但是這紅糖可是稀罕物,她也不舍得。
“行,那我買,給陸驍喝?!?/p>
聽到這句,輪到張翠一愣:“陸兄弟一個大老爺們,還用喝紅糖水?”
這玩意兒不是給女人喝的嗎?
難不成,陸兄弟他真有什么毛???
想到陸驍那張冷臉,再想到他的身板,張翠莫名有股惡寒。
看來也不能全看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