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醒異世“你醒啦？別嚇我們啊語嫣，醫(yī)生說你要是再不醒，
就要……”耳邊是陌生的聲音，尖細、急促，還帶著一種做作的關(guān)心。林黛玉緩緩睜開眼，
眼前白光刺眼，屋頂貼著塑料燈板，空氣中漂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眉頭微蹙，
目光像柳梢輕拂：“這……是哪里？”說出來的卻是毫無起伏的普通話，
不再是溫軟吳儂軟語。林黛玉愣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裳怪異，質(zhì)地滑膩，
像是誰用油脂泡過的麻布做成似的，腰上沒有系帶，連一件小巧香囊都無處可掛。
四下無屏風(fēng)，房中無香爐，一張金屬架子床孤零零地躺著，墻角還有……電視？
還是……那個叫液晶屏的東西？“我……死了？”她低語。她記得那年桃花樹下，冷風(fēng)如刃，
她咳得幾近斷氣，賈母守著她不肯離去，寶玉紅了眼，抱著她的遺物痛哭。她身輕如絮，
仿佛隨風(fēng)而去?？扇缃駞s像是被命運塞進了一個怪夢里。這個夢光怪陸離，人聲嘈雜，
皆說著她不懂的詞。病房外，一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走進來，掀了掀眼鏡：“林語嫣小姐，
你醒了？剛剛手術(shù)很成功，你沒事了?！薄傲终Z嫣？”林黛玉眼神一沉，
嘴角微微一勾：“呵，早知你叫我醒，我倒寧愿長眠不醒?！贬t(yī)生一怔，
還以為是術(shù)后說胡話。她卻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手指輕輕撫過床邊擺著的手機。
那是一塊冷冰冰的玻璃盒子，一碰就亮，發(fā)出萬千光影，像是孔雀開屏。
上面跳出個推送：【糖糖baby今日直播：開箱10萬奢侈化妝品～】林黛玉挑眉，
喃喃：“直播？這又是哪個‘才子佳人’的行當(dāng)？只怕也是狐媚作態(tài)。”她手指輕滑，
一不小心點進去。畫面瞬間跳轉(zhuǎn)，一個穿著粉色吊帶裙的女孩對著鏡頭撒嬌：“哎呀寶寶們，
今天的香奶奶口紅真的絕了耶！”滿屏“666”、“舔屏”、“寶寶好美”的字眼飄來，
林黛玉頓覺頭皮發(fā)麻：“這是……詩詞大會？”她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輕輕一笑，
帶著一絲不可一世的冷意。“既然天命未絕，還留我在人間走一遭，那也罷。
你們這班世人……若真以為這等人便是風(fēng)雅至極，那我林黛玉，便做一次你們的榜樣。
”她拿起手機，隨意撥弄幾下，竟真學(xué)會了直播開關(guān)。她不屑地道一句：“鏡頭這般粗陋，
也配照我風(fēng)華？”隨手一拉病服，把它纏成青衫長袖樣式，坐直于床前，低頭一笑，
那笑帶著三分嬌怯，七分譏嘲，眉眼輕揚，似開春的第一枝桃花。
2 直播初試直播間開啟了。起初只有寥寥數(shù)人，幾人調(diào)笑：【新號？古裝cos？
】【演賈寶玉呢？】【這妹子眼神有點東西，
演技不錯】林黛玉不緊不慢開口：“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語音溫潤婉轉(zhuǎn)，似清泉流溪，又似晨風(fēng)拂柳，直播間霎時寂靜。接著，她輕啟紅唇，
竟即興賦詩一首：“世間煙火淡，才情最相思。 風(fēng)來無處避，落筆卻成詩。
”彈幕猛地炸開：【這不是背的，這妹子即興寫的？
】【她好像真懂……】【臥槽這才是真·國風(fēng)美人！】【居然還有人直播不跳舞不化妝，
吟詩？！還他媽好聽到想哭……】林黛玉看著飛速上漲的數(shù)字，淡淡哼了一聲：“哼，
原也不知你們?nèi)缃袢碎g風(fēng)尚，只會‘哇哦’‘寶寶’‘好香’……”她頓了頓，
傲嬌側(cè)目：“若是才情能換金銀，你們這些人……我還能指望多少？
”——手機那頭的網(wǎng)友卻完全瘋了。某平臺運營主管刷到她的視頻，
直接驚得站起：“立刻聯(lián)系這個主播！把她簽下！她能帶國風(fēng)直播賽道起飛！
”……而此時的林黛玉，關(guān)掉直播，
倚在床頭輕嘆：“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場不合時宜的夢。
”她一眼望向窗外霓虹：“但既然夢未醒，那便且做一場好夢吧。”林黛玉坐在窗前，
晨光照進病房，映在她微微垂下的睫毛上，像一朵微顫的蝶翅。
她把昨天直播后臺的數(shù)據(jù)翻出來看了一眼。一萬兩千多點贊，三千多實時觀眾，
打賞總額——三千七百元。她眨了眨眼：“不過說幾句話，便有人將金銀投來？
”她從沒見過如此“慷慨”的陌生人。“若放在榮國府，怕早要被喚去問罪，說是私收賄銀，
敗壞閨譽……如今卻是光明正大？呵?！弊焐侠湫Γ睦飬s隱隱生出一絲興趣。
她在現(xiàn)代這個世界，如浮萍無根，衣食都無著落。既然才情能換吃食，豈不正合她意？
3 才情驚艷“想要人間立足，不能再等旁人來憐惜?！彼k了個新直播號，
名叫【黛玉聽雨】。開播時，彈幕寥寥無幾，只有個別路人路過：【臥槽？
這是那個昨天古風(fēng)直播爆紅的小姐姐？】【這么快又來了？】【她真的是在演戲，
還是……】直播間中，林黛玉靜靜坐在畫屏前，換上借來的素色漢服，烏發(fā)低垂，衣袖寬展。
“各位朋友。今日閑來無事，便來與你們說一說——何為‘詠物’之詩?！彼∵^一紙稿，
低吟：“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彼鄄ㄒ晦D(zhuǎn)，挑眉望向屏幕，
聲音婉轉(zhuǎn)：“此為林和靖之句，詠梅之上乘。而我——斗膽仿之一章，聊以自賞。
”她輕啟朱唇，誦道：“雪中孤骨冷無依，剪剪寒香傲竹籬。 不羨春風(fēng)百花艷，
獨開霜色寄相思?！眲x那間，屏幕如炸雷滾過，彈幕狂涌?！疚铱课铱课铱课铱浚?/p>
】【臥槽這是真寫的嗎？！】【這不是課本上的？這不是唐詩？！】【“不羨春風(fēng)百花艷，
獨開霜色寄相思”——我直接雞皮疙瘩炸了！?。 俊舅枪湃舜┰降陌?！不是吧不是吧！
】【原來詠梅還能這樣寫……】林黛玉輕輕抬眼，嘴角帶著一絲“果然如此”的傲意，
卻故作矜持：“你們說好聽也罷，說蹩腳也好，我不過隨口而作，算不得章法。
”但她心中卻忍不住驕傲，輕哼：“如今這等詞句，竟能叫你們驚成這般模樣？
人間風(fēng)雅竟至此？”她輕輕撥動手機上一個按鈕，
一段琴聲緩緩響起——是平臺自帶的古風(fēng)背景音。她微笑著道：“我不懂這世間諸多技藝，
唱歌跳舞，我都不會。但詩句自成風(fēng)骨，你們?nèi)粼嘎牐懵?，不聽……也罷。
”彈幕刷爆：【姐姐你太傲嬌了?。 俊具@就是高嶺之花吧??！
】【她就是詩句本人……】【靠才情直播賺錢，這就是文化復(fù)興的第一步啊！】而此刻，
正在直播的“糖糖baby”，一個坐擁百萬粉絲的網(wǎng)紅主播，正涂著口紅。
她工作室的實習(xí)小助理推門進來，臉色發(fā)白：“糖姐……你快看！首頁推薦位被搶了?。。?/p>
”糖糖眉頭一皺：“哪個不要命的小網(wǎng)紅？”她打開平臺首頁，
一眼就看見置頂推薦：“新銳古風(fēng)才女直播首秀，才情驚艷全網(wǎng)。”她點開那直播間，
只見鏡頭里，一個面容清冷的女子，正一筆一劃地在宣紙上寫字。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筆落之后，林黛玉抬頭輕語：“字丑，莫怪。”糖糖的臉色，綠了。當(dāng)晚，
#林妹妹古風(fēng)直播# 話題沖上熱搜榜第七。在林黛玉尚未弄懂“熱搜”是何物時，
整個平臺已經(jīng)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場“國風(fēng)文化挑戰(zhàn)賽”的直播節(jié)目邀請。
一份私人合約送到她手上，數(shù)字后面跟著一長串零。她看著合約，淡淡道：“我若寫詩賦詞，
只為換些碎銀，便也太跌份了?！钡乱痪鋮s是：“不過……若要讓世人知曉‘何謂風(fēng)雅’，
倒也不是不能賞你們一觀。”簽約消息曝光，平臺粉絲破十萬。平臺工作人員還未出門，
便聽她丟下一句話：“我本不愿來這人間俗世，但既來了……便不能白走一遭。
”而網(wǎng)絡(luò)那頭，全平臺已開始瘋傳她今天寫的那首《詠梅》：雪中孤骨冷無依，
剪剪寒香傲竹籬。 不羨春風(fēng)百花艷，獨開霜色寄相思。那一夜，全網(wǎng)為她瘋狂。而林黛玉，
只是淡淡合上那本用來寫詩的日記本，喃喃一聲：“果然，才情，
是放到哪都不會被掩埋的東西。”4 詩骨傲世春雨初歇，空氣中浮著一層淡淡的潮氣。
林黛玉站在直播平臺的大樓門前，手指輕輕摩挲著衣袖的邊角，眼神幽冷，帶著三分倦意，
七分清高。一身素白漢服，發(fā)髻高挽，烏絲垂耳，宛如畫中走出的仕女。門口人來人往，
都是被平臺邀請來參加“國風(fēng)文化挑戰(zhàn)賽”的選手——有自稱“北大古文高材生”的博主，
也有出版社力捧的青年作家，還有穿得像在拍劇的“古風(fēng)小仙女”網(wǎng)紅。有人認出她來了，
低聲嘀咕：“那就是前幾天直播爆火的林黛玉？也太真cos了吧，還cos到線下來了？
”另一個人笑：“聽說就是她靠一首詩沖上了熱搜，怕不是幕后團隊炒作罷了。
”林黛玉側(cè)耳聽著，沒說話，只是眼角微微一挑，
低聲道：“若你們真信這天下才情皆靠炒作，那我今日便教你們……何為‘真章’。
”節(jié)目現(xiàn)場布置得仿佛重回古代學(xué)舍。臺上擺著長案、筆墨、宣紙，
直播鏡頭多角度對準(zhǔn)選手。主持人是某知名衛(wèi)視的文化欄目名嘴，西裝革履，
笑容職業(yè)：“歡迎各位來到‘才子佳人國風(fēng)會’，
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一位最近網(wǎng)絡(luò)爆火的人物——林語嫣小姐，
也被網(wǎng)友親切地稱為‘林妹妹’?！爆F(xiàn)場掌聲稀稀落落，不少人帶著質(zhì)疑。
主持人笑道：“聽說林小姐擅長即興作詩，不如今日我們出個題目，諸位一同作詩，
看看誰的才情更勝一籌？”“題目是——‘云’?！敝鞒秩嗽捯魟偮?，場下議論聲起?！霸疲?/p>
這也太泛了。”“這還不簡單，隨手一首《白云歌送別》背出來完事。
”林黛玉慢條斯理地提起毛筆，唇角輕抿，眸色澄凈。其他幾人也紛紛落筆，有的眉頭緊鎖，
有的神情輕松，唯獨她，提筆的一刻，手腕輕轉(zhuǎn)，筆鋒如柳，數(shù)十秒后，
一首《賦云圖》已現(xiàn)紙上。她緩緩念出——“山川無語臥蒼龍，天際孤云任去蹤。
忽卷風(fēng)雷驚萬象，乍開碧落照天宮。 借問浮生何所系？一縷輕煙入夢中?！闭麍觯?/p>
鴉雀無聲。主持人瞳孔震顫，反應(yīng)過來，聲音帶著失控的激動：“林小姐，
這首詩是您當(dāng)場所作？”林黛玉淡淡頷首，神色冷靜，仿佛她寫的不是驚艷絕倫的佳句，
而是隨筆的閑語。那北大高材生臉色漲紅，
看著自己勉強堆砌出的“云飄云卷如心意”之類句子，臉都要埋到地里。
青年作家咬牙切齒：“你是準(zhǔn)備好的吧！你不可能即興寫出這等格局！
”林黛玉冷冷看他一眼，語氣微冷：“你即興寫不出，便以為別人也不能？”那人一噎，
徹底啞口無言。主持人急忙打圓場：“哈哈哈……真是今日有幸，得聞古風(fēng)盛宴。
林小姐這一首，可堪典藏！”觀眾席鼓掌聲如潮水，
直播間彈幕直接炸裂——【臥槽臥槽臥槽我這輩子第一次為一首詩鼓掌??！
】【“借問浮生何所系？一縷輕煙入夢中”——這就是神來之筆?。。?/p>
】【有沒有人告訴我這不是唐詩宋詞？】【她不是‘像林黛玉’，她就是林黛玉本玉?。?/p>
】【氣場碾壓！才情碾壓！全場沒有一個能接她一句的！
時上漲——粉絲破五十萬直播預(yù)約翻十倍全網(wǎng)文化板塊熱搜第一名：《“林妹妹”用一首詩，
打服全場》節(jié)目結(jié)束后，工作人員跑上來激動地說：“林小姐！
文化協(xié)會點名要收你入青年文人榜！還有教育出版社想出您的詩集！
有高校古文直播課也希望邀請你擔(dān)任講師嘉賓……”她輕輕一揮衣袖：“我只寫我想寫之物，
若你們要捧我、推我、賞我，那都是你們之事?！痹掚m冷傲，
眼底卻壓不住那一點點雀躍——她，從未在大觀園被這般廣泛而炙熱地贊揚過。
不是作為“賈府養(yǎng)女”，不是作為“病弱閨秀”，只是作為她自己。走出大樓時，
雨又落了下來。有人撐傘想為她遮雨，她卻輕輕擺手，把那一把傘拒之門外。她昂著頭，
雨滴沾了青絲，落在睫毛。林黛玉心中無波，唯有一句話在腦海中響起——“我這一身才華，
終歸不是為藏在閨閣而生的。”那一夜，《賦云圖》的詩詞截圖瘋傳網(wǎng)絡(luò)，
人民日報轉(zhuǎn)發(fā)點贊，附評：“文人之風(fēng)，不在于古今，而在于骨血。”而林黛玉，
正在直播間外，關(guān)掉手機，喃喃一句：“浮世三千，
若我能以一紙詩文蕩開俗念……那我林黛玉，也不是白來這一遭了?！逼脚_熱度飆升，
一時間，“林妹妹”成了古風(fēng)文化領(lǐng)域現(xiàn)象級人物。從熱搜到報刊，從文人雅士到明星綜藝，
幾乎無處不在。有人贊她“才情橫溢，仿若詩經(jīng)復(fù)生”，
也有人暗暗磨牙：這年頭寫幾句詩就能封神了？真當(dāng)文化圈是小丑聚會嗎？終于，反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