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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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陽光帶著一絲薄涼的穿透力,透過律師事務所巨大的落地窗,將梧桐葉縫隙漏下的光斑,在冰冷的律師事務所桌上跳躍,,切割著凝固而壓抑的空氣。

      蘇遠坐在林夏對面,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筆挺,襯得他身形依舊挺拔,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和……被逼至角落的心虛。他面前攤開的,正是那份林夏委托律師起草、條款清晰的離婚協(xié)議書。

      林夏穿著一條簡潔利落的米白色及膝連衣裙,剪裁得體,勾勒出清瘦卻不再單薄的身影。長發(fā)松松挽起,露出光潔的脖頸和鎖骨線條,臉上略施淡妝,遮掩了熬夜的疲憊,身上透出一種被淬煉過的、沉靜而堅定的光彩。

      她看起來比幾個月前瘦了些,但那雙曾被生活磨得黯淡的眼睛,此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洞穿人心的力量。她懷里抱著安靜的小寶,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嚴肅,小手抓著媽媽的衣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和對面的爸爸——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撫養(yǎng)權(quán)歸我,小寶必須跟著我。”林夏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這是她唯一的底線,是她所有勇氣和戰(zhàn)斗的源泉,也是她未來生活的全部意義。

      蘇遠皺緊了眉頭,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焦躁。他抬眼,目光掃過林夏沉靜的臉,試圖找到一絲猶豫或逞強,卻只撞進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自以為理智的口吻說道:“林夏,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么生活?拿什么養(yǎng)他?小寶跟著我,物質(zhì)條件更好,我媽也能照顧他,給他更好的教育?!?他刻意強調(diào)了“物質(zhì)條件”和“最好的教育”。

      “物質(zhì)條件?最好的教育?”林夏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諷刺的弧度,眼神銳利地直視蘇遠,“蘇遠,你所謂的‘更好條件’,是把他丟給一個只會指責抱怨、把他媽媽當免費保姆使喚的奶奶?還是讓他看著自己的爸爸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卿卿我我?是讓他生活在一個只有物質(zhì)沒有溫度、只有算計沒有親情的‘家’里?” 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懷里的小寶,聲音低沉卻字字如刀:

      “小寶生病發(fā)高燒到驚厥的時候,是誰整夜照顧,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他第一次學會叫‘媽媽’,第一次搖搖晃晃邁出步子,是誰在他身邊激動得掉眼淚?”

      “他摔倒了哭,他笑了,他做噩夢了害怕,他有了小秘密……是誰第一個知道?第一個回應?”

      “這六年來,你除了按時給點生活費還做過什么?這筆錢有多少是真正花在小寶身上的,你清楚嗎?——你真正為他做過什么?你陪他過過幾次完整的周末?你知道他最喜歡吃草莓味的酸奶,最害怕打雷的聲音嗎?你知道他睡覺一定要抱著那只舊小熊,因為那是他兩歲時你唯一送他的生日禮物嗎?!”

      一連串的質(zhì)問,像冰冷的鋼針,刺穿了蘇遠所有的借口和自以為是。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發(fā)緊,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那些缺席的日常是鐵一般的事實,任何辯解都蒼白無力。他煩躁地一把扯松了領(lǐng)帶,領(lǐng)帶結(jié)歪斜地掛在鎖骨處,顯得有些狼狽。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繞過林夏,將目光投向小寶,聲音刻意放軟,帶著一絲誘哄:“小寶,來,到爸爸這里來。爸爸帶你回家,以后爸爸和奶奶照顧你好不好,家里給你準備了好多新玩具?!?/p>

      小寶看了看媽媽沉靜的眼睛,又看了看爸爸那張熟悉卻帶著陌生焦躁的臉。小小的身體本能地往林夏懷里縮了縮,小手更加用力地攥緊了媽媽的衣角,小腦袋也埋進了林夏的頸窩。這個無聲的、充滿依賴的動作,像一記無聲的重錘,狠狠砸在蘇遠心上!也徹底擊潰了他爭奪撫養(yǎng)權(quán)那點虛妄的底氣。他從未真正走進過兒子的內(nèi)心世界,那份天然的親近感,早已在日復一日的冷漠、缺席和家庭硝煙中消磨殆盡。此刻,他在兒子眼中,只是一個帶來不安的陌生人。

      巨大的挫敗感和被“背叛”的羞惱涌上心頭。蘇遠的目光掠過協(xié)議上清晰的條款:

      房產(chǎn)(婚房)歸蘇遠所有,但需按市場價值折價補償林夏婚后共同還貸部分及房屋增值部分(具體金額經(jīng)評估確定)。

      存款按婚姻存續(xù)期間收入比例分割。

      蘇遠需按月支付小寶撫養(yǎng)費(具體金額按法律規(guī)定及蘇遠收入計算),直至其年滿十八周歲。

      林夏放棄其他財產(chǎn)主張。

      條款清晰,甚至可以說林夏并未獅子大開口,完全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nèi),甚至放棄了一些可能的追索。他想起沈清最近若有似無的催促(“遠,早點把手續(xù)辦干凈嘛……”),想起母親念叨著“再不回來,干脆離了娶清清進門”,一股莫名的憋屈和惱怒直沖腦門。好像他才是被拋棄、被索要的那個?憑什么?!

      他拿起律師遞來的筆,筆尖懸在簽名處,遲遲落不下去。金屬筆身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他抬眼,最后一次看向林夏,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痛苦、留戀或者哪怕是對未來的迷茫。

      然而,沒有。

      那雙曾經(jīng)盛滿溫柔愛意、也盛滿委屈淚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徹底的、平靜的疏離,仿佛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即將被清除出生活的陌生人。這比恨意更讓他心慌,像一腳踏空的無底深淵。

      “林夏,你……” 他想說“你真狠心”,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帶著一絲不甘的試探,“你以后……帶著孩子,還要搞你那些……設計?能養(yǎng)活自己嗎?” 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和某種隱秘的期待,期待看到她窘迫或示弱。

      “不勞費心。” 林夏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簽了字,我們就兩清了。我的未來,與你再無瓜葛。是好是壞,都是我自己的路。”

      “再無瓜葛”四個字,像冰冷的鐵釘,釘入蘇遠的耳膜和心臟。他再次看向林夏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又看看兒子依賴地貼在媽媽懷里的模樣,一種巨大的、遲來的恐慌感攫住了他的心臟。他似乎真的,要永遠失去他們了!失去這個他曾擁有卻不珍惜的“家”!這個認知讓他喉嚨發(fā)緊,胸口悶痛,握著筆的手也微微顫抖。

      最終,在律師平靜無波卻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在現(xiàn)實冰冷的條款和心底那點殘存的自尊心驅(qū)使下,蘇遠帶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煩躁,用力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張,留下一個用力過猛、近乎撕裂的猙獰痕跡,如同他此刻被撕扯的心境,只是這撕扯中,懊悔的成分遠少于憤怒和不甘。

      塵埃落定。

      走出律師事務所大門,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清新氣息。林夏抱著小寶,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口這自由的空氣。

      沒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反而有一種卸下千斤重擔、掙脫無形枷鎖的輕盈感。

      她低頭,溫柔地親了親小寶軟乎乎的額頭,聲音帶著釋然和溫柔的堅定:“寶寶,以后就我們和干媽一起生活了,好不好?媽媽會給你一個溫暖的新家?!?/p>

      小寶懵懂卻安心地點點頭,小手環(huán)住媽媽的脖子,奶聲奶氣地應道:“好!跟媽媽,跟干媽!” 依賴與信任,純粹而溫暖。

      林夏拿出手機,給蔣影發(fā)了一條信息:

      “小影,辦完了。一切順利?!?/p>

      幾乎是下一秒,蔣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興奮的聲音幾乎要穿透聽筒,帶著陽光般的活力:“太好了夏夏!我就知道!晚上必須慶祝!我訂了咱們以前最愛的那家私房菜館!位置都留好了!等著啊,我馬上安排車去接你們娘倆!咱們的新生活,正式開始啦!”

      聽著閨蜜雀躍的聲音,感受著懷里小寶溫熱的體溫和全然依賴的擁抱,林夏的嘴角揚起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帶著無限希望的微笑。陽光灑在她臉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是的,新的生活,開始了。

      她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追求自我和幸福的腳步。

      而蘇遠,站在律所門口冰冷的石階上,手里捏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副本,感覺心里空了一大塊,冷風嗖嗖地往里灌,凍得他指尖發(fā)麻。

      他看著林夏抱著孩子,步履輕盈地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干凈整潔的出租車(顯然是蔣影安排的),那決絕的背影在秋日的陽光下被拉得很長,像一道將他徹底隔絕在外的分界線。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他頹然地拿出手機,屏幕上沈清發(fā)來的消息恰好在此時跳了出來,帶著一個俏皮的眨眼表情:

      “簽好了嗎?[眨眼] 晚上來我家慶祝一下,給你準備了‘驚喜’哦~ 保證讓你……忘記所有煩惱。[愛心]”

      蘇遠盯著那條甜蜜得發(fā)膩的消息,又抬頭看向林夏和小寶消失的方向。第一次,他覺得沈清那充滿誘惑的“驚喜”,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粘膩和空虛。那“忘記煩惱”的承諾,此刻聽起來如此空洞。

      他煩躁地關(guān)掉手機屏幕,屏幕黑下去,映出他自己那張寫滿茫然和失落的臉。他發(fā)動了車子,引擎的轟鳴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卻不知道自己該駛向何方。

      家?那個沒有林夏和小寶,只剩下外賣盒和臟衣服、冰冷得像個豪華樣板間的“家”?還是沈清那間彌漫著茉莉香氣、充滿感官刺激和利益的“溫柔陷阱”?

      引擎低吼著,車輪轉(zhuǎn)動。他最終選擇了后者。仿佛只有沉溺在那份虛幻的激情和沈清對他事業(yè)的“助力”承諾里,才能暫時麻痹那份巨大的失落、茫然,以及心底深處……那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悔意。車子匯入車流,駛向沈清的公寓,也朝著一個更加虛幻和不確定的深淵加速駛?cè)ァ?/p>

      涼風順著窗戶的縫隙鉆進屋內(nèi), 林夏坐在書桌前,臺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而孤獨。燈光下,她的指尖捏著一根細針,正專注地在手中的布料上穿梭。

      這是一件客人的羊絨衫,袖口被鉤破了,需要精細的織補。每一針下去,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力度,既要補得看不出痕跡,又不能損壞本就脆弱的羊絨纖維。

      這是她離開蘇遠后,接到的第一份有報酬的工作——通過培訓班老師介紹的一位老顧客。

      冰冷的針尖偶爾會滑一下,刺在指腹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林夏只是輕輕蹙眉,將滲出的微小血珠在圍裙上蹭掉,動作沒有絲毫停滯。這點疼,不算什么,她要賺錢,賺錢給小寶更好的生活。每一分針線錢,都是她獨立之路的基石。

      小寶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睡著了,身上蓋著蔣影柔軟的薄毯,小臉埋在柔軟的布料里,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睡夢中,他似乎不太安穩(wěn),小眉頭微微皺著,偶爾發(fā)出一兩聲模糊的囈語。

      林夏的心立刻被揪緊。自從那晚高燒驚厥和餐廳的驚嚇后,小寶變得格外敏感,夜里常常驚醒。

      她放下針線,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在沙發(fā)邊,用溫熱的手掌輕輕拍撫著他的后背,低聲哼唱起不成調(diào)的搖籃曲。

      “媽媽……”小寶在夢中呢喃,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那溫軟的、帶著絕對依賴的觸感。她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孩子柔軟的頭發(fā),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奶香。是的,為了這個緊緊抓住她手指的小生命,她沒有資格喊累,沒有資格倒下。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晚閃爍,勾勒出繁華卻遙遠的輪廓。那些光鮮亮麗的櫥窗、溫暖的餐廳、疾馳而過的私家車……曾經(jīng),她也以為自己能擁有其中的一份安穩(wěn)。如今,那些都成了隔岸的煙火。

      她收回目光,重新坐回燈下,拿起針線?;椟S的燈光映著她專注的側(cè)臉,疲憊的眼底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倔強的光。針線在她手中,不再是單純的縫補,更像是她在一點一點,縫補著自己破碎的人生,織就通往未來的路。


      更新時間:2025-06-30 08:3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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