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幾周后，醫(yī)療站迎來了難得的休息日。

周臨川帶著林予鹿去了附近的一片湖泊。

湖水湛藍如鏡，倒映著雪山和白云，美得不似人間。

“這里是我偶然發(fā)現(xiàn)的。”周臨川牽著她的手，指向湖對岸的經(jīng)幡，“藏民說，在這里許愿很靈驗，所以我想帶你來試一試?！?/p>

林予鹿有些好奇地盯著不遠處的經(jīng)幡：“你許過愿嗎？”

“許過。”他轉(zhuǎn)頭看她，笑意溫柔，“希望你能快樂起來?！?/p>

她的心猛地一顫，眼眶又有些發(fā)熱。

周臨川總是這樣，將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甚至連愿望都是為她而許。

“那現(xiàn)在呢？”她輕聲問，“你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周臨川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實現(xiàn)了，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好?！?/p>

“正因為實現(xiàn)了，所以我才能大聲的將我的這個愿望說出來?！?/p>

陽光下，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眼神專注得讓她心跳加速。

林予鹿張了張口，卻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她眼底升騰起一團霧氣，猛的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

這個吻很輕，卻像是打開了某個閘門。

周臨川收緊手臂，將她牢牢圈在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湖風(fēng)拂過，經(jīng)幡獵獵作響，仿佛在為他們的新生祝福。

就這樣吧，如果這里真的可以許愿，那我希望，我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有他的陪伴。

溫熱的水珠砸在掌心時，林予鹿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落下了眼淚。

只不過這一次，是因為幸福。

傍晚，兩人并肩坐在湖邊看日落。

林予鹿靠在周臨川肩上，忽然說道：“臨川，我想把家人的骨灰撒在這里?！?/p>

周臨川微微一怔，隨即握緊她的手：“好，我陪你?！?/p>

她從貼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個小布袋，里面是那幾顆未被踩碎的珠子，她輕輕松開袋口，讓骨灰隨風(fēng)飄散，迅速融入湖水與雪山之中。

“爸，媽，哥哥，妹妹……”她低聲呢喃，鼻尖酸澀，“這里很美，你們一定會喜歡的?！?/p>

“當初，我們說過來這里，如今也算實現(xiàn)了，對嗎？”

周臨川靜靜站在她身后，無聲地支撐著她。

當最后一粒塵埃消散在風(fēng)中時，林予鹿轉(zhuǎn)過身，撲進他懷里，終于徹底哭了出來。

他緊緊抱住她，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衣襟。

他知道，這是她與過去的正式告別。

夜深了，帳篷里點著溫暖的酥油燈。

林予鹿蜷縮在睡袋里，周臨川坐在一旁，輕輕梳理她的長發(fā)：“睡吧，明天還要去牧區(qū)巡診?！?/p>

她卻拉住他的手腕，眼底帶著些羞怯與堅定：“別走，留下來陪我。”

周臨川呼吸一滯，喉結(jié)滾動了下，最終點點頭，在她身旁躺下，將她摟入懷中。

“臨川。”她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帶著困意，“謝謝你愛我?！?/p>

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輕聲回應(yīng)：“愛你，是我做過最值得的事。”

窗外，星河璀璨，風(fēng)聲呼嘯。

林予鹿在周臨川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夢里不再有噩夢，只有一片寧靜的星空，和身旁人溫柔繾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