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終焉輪回啟導語：地鐵搖晃的瞬間，齊夏掌心那枚求婚戒指滾落在地。再抬頭時，
車廂成了青銅密室，十二張獸首面具懸浮空中?！皻g迎來到終焉之地。”木偶般的聲音響起，
“十日輪回，要么成神，要么成灰?！钡谝淮嗡劳鰜淼煤芸?。地鼠的迷宮布滿旋轉(zhuǎn)刀陣，
同伴的血濺上齊夏的臉，溫熱腥甜。第十次重生時，
他指尖突然感應到三秒后的未來——匕首將刺穿他左眼。偏頭剎那，
他笑了：“這叫‘回響’？”穿漢服的女孩林檎揮動折扇，
喜怒哀樂四字翻轉(zhuǎn)：“破了我的‘四情局’，你們才有資格見龍。
”染血的麻將牌在陳俊南指間翻轉(zhuǎn)：“跟小爺玩賭命？押上老子這條爛命！
”當齊夏撕開第十張生肖面具，露出的卻是地鐵丟失戒指那晚……他自己驚愕的臉。
---齊夏是在地鐵急剎車的慣性中失去意識的。掌心那枚攥得發(fā)燙的求婚戒指脫手飛出，
叮當一聲滾進黑暗的座椅底下。他最后看到的，是車窗玻璃映出自己因驚恐而扭曲的臉，
隨即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刺骨的冰冷將他激醒。身下不再是熟悉的列車絨布座椅，
而是濕滑的青黑色石板，刻滿無法辨識的蝌蚪狀銘文。
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和枯萎植物的混合氣味。他撐起身子，
環(huán)視四周——這是一座巨大的青銅殿堂，高聳的穹頂隱沒在幽暗里，
十二盞搖曳的綠火燈籠懸浮半空，每一盞火后都映照著一張猙獰的獸首面具：鼠?；⑼茫?/p>
龍蛇馬羊……空洞的眼窩俯視著下方。“歡迎來到終焉之地。
”一個毫無起伏、如同朽木摩擦的聲音在殿堂中轟然回蕩，分不清來源，
“規(guī)則唯一：活過十日游戲。敗者成灰，勝者……或可成神?！甭曇纛D了頓，
留下冰冷的余韻，“輪回無休，直至終焉。”齊夏身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人。
一個染著金發(fā)、穿著破洞牛仔褲的年輕男人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操！
哪個孫子搞的沉浸式整蠱？設備挺下血本??！”他是陳俊南，
聲音里的虛張聲勢掩不住發(fā)抖的尾音。一個短發(fā)女人則沉默地迅速掃視環(huán)境，
指尖無意識地在褲縫上敲擊著某種密碼節(jié)奏，她叫韓一墨。還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
抱著膝蓋縮在角落，牙齒咯咯作響。第一次死亡，像一場潦草而血腥的噩夢。
青銅墻壁無聲滑開，露出后面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甬道。甬道盡頭閃爍著誘惑的微光。
自稱“地鼠”的矮小身影站在入口，面具后的眼睛彎成殘忍的弧度：“第一個游戲，
叫‘歸巢’。爬過來，光里有食物和水。時限……半炷香?！彼掷锬橹恢Ъ毾?，
火星在幽暗中明滅。金發(fā)陳俊南嗤笑一聲，第一個彎腰鉆了進去。十米，
二十米……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片微光時，甬道兩側(cè)的青銅壁毫無征兆地旋轉(zhuǎn)，
布滿銹跡的鋒利刀刃陣列如絞肉機般猛然合攏！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短促到極致的慘叫同時響起，又被生生切斷。濃稠溫熱的液體噴濺而出，
淋了緊跟其后、探頭張望的齊夏滿頭滿臉。腥甜味瞬間塞滿他的鼻腔和喉嚨。
嘔吐聲在死寂中響起。地鼠尖利的笑聲刮擦著所有人的耳膜：“歸巢？鼠巢只容得下尸體！
下一個，誰？”重生。還是那座冰冷的青銅殿，還是那十二盞獸首燈籠的注視。
2 情扇破局齊夏猛地坐起，肺部像破風箱般劇烈喘息。
皮膚上仿佛還殘留著陳俊南鮮血的溫度。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干的。身邊，
陳俊南正罵罵咧咧地拍打褲子上的灰，韓一墨警惕的目光掃過穹頂，
那個女學生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是夢。死亡是真實的，輪回也是真實的。
絕望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齊夏。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他們一次次被投入以十二生肖為裁判的死亡游戲，在“天地人”三種層級的殘酷中掙扎求生。
地牛的“力之角斗”——在熔巖池上的懸石擂臺進行徒手搏殺，
敗者墜入翻滾的巖漿；地兔的“蓬萊迷蹤”——移動的八仙雕像在桃花瘴中設下致命陷阱，
吸入一口瘴氣便內(nèi)臟潰爛；地馬的“星軌弈”——以北斗七星為棋盤的生死棋局，
落子需割肉為注……每一次死亡都烙印在靈魂深處，
又在下一輪開始時化為更深的恐懼與麻木。改變發(fā)生在第十次重生的“哀怒之局”。
裁判是地羊，一個身著素白漢服的纖細身影，面具上羊角彎曲。她自稱“林檎”。
場地中央只有一張石桌，桌上靜靜躺著四把折扇，分別寫著：喜、怒、哀、樂。
“此局名‘四情扇’?！绷珠盏穆曇羟謇淙缬耥?，“四人入局，各執(zhí)一扇。執(zhí)扇者，
需耗盡心神，扮演扇上所書之情。一刻鐘內(nèi)，情真意切，引動扇靈共鳴者生。情虛意假，
或扇靈沉寂者……”她沒說完，指尖劃過咽喉，動作優(yōu)雅而冰冷?！叭刖终?，選扇吧。
”齊夏、陳俊南、韓一墨和一個畏縮的中年胖子被無形的力量推到桌前。
陳俊南搶先抓過“樂”扇，胖子顫抖著拿了“喜”，韓一墨沉默地選了“哀”。留給齊夏的，
只?！芭?。執(zhí)扇入手，冰涼刺骨。陳俊南深吸一口氣，咧開嘴，
夸張的笑聲爆發(fā)出來：“哈哈哈！這破地方真他媽有意思！比三里屯的酒吧還帶勁！
”笑聲洪亮，但眼底深處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蕪。他手中的“樂”扇紋絲不動，
扇骨反而滲出暗紅的血珠，順著他手腕蜿蜒流下。陳俊南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慘白。
胖子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捧著“喜”扇作揖：“好，好日子！大家發(fā)財！發(fā)大財！
”扇面毫無反應。韓一墨垂下眼，周身彌漫著無聲的悲戚，
她手中的“哀”扇微微顫動了一下，又歸于沉寂。輪到齊夏?！芭??！彼粗让媾で淖?，
地鐵里戒指脫手時的無力感，陳俊南鮮血噴濺的溫熱，
一次次被死亡碾碎的絕望……壓抑了無數(shù)個輪回的火山在胸腔里猛烈爆發(fā)?！安粔蛘?？
”他盯著地羊林檎面具后的眼睛，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迸出，
“一次次看我們像蟲子一樣被碾死，很好玩？把我們困在這里，看我們哭，看我們笑，
看我們?yōu)榱硕啻豢跉庀窆芬粯踊ハ嗨阂А銈冞@些高高在上的東西！
”他猛地將“怒”扇拍在石桌上，發(fā)出巨響，扇面上的“怒”字驟然迸發(fā)出刺眼的紅光，
瞬間染紅了他赤紅的雙目！“告訴我！這他媽夠不夠真？！”紅光如血，籠罩全場。
另外三把折扇仿佛受到感召，“哀”扇在韓一墨手中劇烈震顫，
深藍的幽光涌出；“喜”扇在胖子手中嗡鳴，
溢出慘淡的灰白；“樂”扇在陳俊南手中瘋狂跳動，
最后爆發(fā)出一片癲狂的、不祥的紫色光暈！四色光芒交織沖撞，石桌寸寸龜裂！
林檎的面具微微抬起，似乎有些驚訝。四道光柱最終沖天而起，擊碎了場地頂部的青銅壁！
塵埃落定，四人癱倒在地，手中的扇子化為齏粉。林檎靜立片刻，轉(zhuǎn)身，
聲音聽不出情緒：“‘四情’引動，破局。你們……有資格挑戰(zhàn)下一輪了。
”通往下一層的大門，在她身后無聲滑開。**就在跨過那道門的瞬間，異變陡生。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電流感竄過齊夏的神經(jīng)末梢，太陽穴突突直跳。
眼前景象毫無征兆地裂開——他看到三秒后的未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青銅匕首，
正從頭頂松動的石塊后射出，精準地刺向他毫無防備的左眼！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
齊夏猛地向右側(cè)偏頭！帶著腥風的匕首擦著他的耳廓呼嘯而過，
“奪”地一聲深深釘入身后的石壁，尾部嗡嗡顫動?！八弧标惪∧系钩橐豢诶錃?，
“老齊，背后長眼了？”3 回響者覺醒齊夏緩緩轉(zhuǎn)過頭，盯著那柄沒入石壁的匕首，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體內(nèi)蘇醒，
像沉寂的火山涌動著滾燙的熔巖。他抬起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預知景象帶來的微麻觸感。
嘴角，一點點扯開一個近乎癲狂的弧度，
聲音低啞卻帶著奇異的力量：“不……這叫‘回響’?！薄盎仨懻摺钡某霈F(xiàn)，
撕開了終焉之地一成不變的絕望。齊夏的能力在死亡邊緣飛速成長。從最初模糊的幾秒預知，
到能清晰捕捉十秒內(nèi)環(huán)境與敵人的致命動向。這微小的優(yōu)勢在賭命的游戲中被無限放大。
韓一墨在一次被地蛇的毒液腐蝕掉整條手臂的劇痛中，
覺醒了“鏡像”——創(chuàng)造短暫的、可轉(zhuǎn)移傷害的虛影分身。
陳俊南則在地猴的“朔望月”卡牌賭局中，當籌碼押上的是他的心臟時，
他狂笑著掀翻了賭桌，覺醒“賭徒”——以自身傷勢為代價，強行扭曲小范圍內(nèi)的概率規(guī)則，
讓必死的毒牌變成一張空白的“生”。他們不再是被動等待屠宰的羔羊。
利用“回響”的預判，齊夏能提前規(guī)避陷阱，
鍵時刻承擔致命一擊；陳俊南瘋狂的“賭徒”能力則屢屢在絕境中撕開一條匪夷所思的生路。
他們開始有意識地挑戰(zhàn)更高層級的“地”級甚至“天”級游戲，
目標直指十二生肖中最高位的——“龍”。傳說，見到龍，
是觸及終焉之地核心秘密的唯一途徑。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種，微弱卻頑強地燃燒著，
吸引著其他幸存者聚集。一支小小的、傷痕累累卻眼神銳利的隊伍逐漸成型。
齊夏成了這支隊伍無聲的核心，他的“回響”是指引方向的微弱燈塔。**最終之戰(zhàn)的氣息，
在第九輪回的盡頭彌漫開來。**穿過由巨大龍骨化石構(gòu)筑的拱門，
眼前并非預想中龍的面具裁判。只有一個空曠得令人心悸的純白空間?？臻g中央，
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不斷搏動著的暗金色核心。無數(shù)細密的、由光線構(gòu)成的鎖鏈將它纏繞，
鎖鏈另一端，沒入虛無。“歡迎，回響者?！币粋€毫無情緒波動的合成音在空間里響起，
分不清來源，“這里是‘女媧’的中央樞紐。你們所經(jīng)歷的輪回，是篩選‘神格’的熔爐。
得道者，將執(zhí)掌此核心，重塑終焉?！饼R夏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搏動的核心?！芭畫z”？神格？
冰冷的憤怒在他血液里奔流。無數(shù)次的死亡，同伴的哀嚎，就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成神”？
他一步步走向核心，指尖的“回響”感應瘋狂預警，
提示著前方空間里密布著足以瞬間汽化人體的無形力場陷阱。依靠十秒預判的極限操作，
他如幽靈般在死亡網(wǎng)格的縫隙中穿行。韓一墨的“鏡像”在力場邊緣閃爍，
承受著溢出的能量沖擊，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陳俊南低吼著發(fā)動“賭徒”，
強行扭曲了核心周圍一小片區(qū)域的能量流向，制造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安全窗口！齊夏的手，
終于觸碰到了那暗金色的搏動核心。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光芒萬丈。
核心在他掌心驟然收縮、凝固。無數(shù)細碎的光點從核心內(nèi)部逸散出來，
在純白空間中交織、變幻。周圍的景象如同被水洗掉的油彩般褪去，
露出了掩蓋在華麗幻象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實底色。冰冷的金屬墻壁布滿粗大的管線，
指示燈在幽暗中明明滅滅?？諝庵袕浡舅湍撤N營養(yǎng)液的刺鼻氣味。
巨大的培養(yǎng)艙如同墓碑般林立，艙內(nèi)浸泡在淡綠色液體中的，
赫然是一具具連接著無數(shù)電極的人體！有些面容安詳，有些扭曲痛苦，其中一張臉，
齊夏無比熟悉——正是他自己！只是更顯滄桑，鬢角染霜。光點匯聚，
在齊夏面前凝結(jié)成一個半透明的、穿著沾滿油污工裝褲的虛影。
那虛影有著一張疲憊而熟悉的臉——正是那個浸泡在培養(yǎng)艙中、年長的齊夏！“驚訝嗎？
”虛影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濃重的自嘲，“六年前，那場地鐵追尾事故……我們死了，
齊夏。連同一車廂的人，都死了。”他指了指那些培養(yǎng)艙，“意識被提取，
困在這個叫‘女媧’的神經(jīng)矩陣里。所謂的終焉之地，
所謂的輪回游戲……”他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不過是提取殘余意識能量、維持這個龐大墳場運轉(zhuǎn)的……程序罷了。”他抬起手，
指向空間深處：“所謂的‘神格’，所謂的‘龍’，不過是一個誘餌，
一個讓殘余意識在絕望中燃燒得更猛烈、提供更多能量的謊言?！薄盀槭裁?？
”齊夏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握著核心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
”年長齊夏的虛影發(fā)出低沉的笑，笑聲里是無盡的悲涼與瘋狂，“因為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她就那么死了！楚媛……”他的目光穿透齊夏，望向虛空，充滿扭曲的眷戀，
“我要她‘活’下去，哪怕只是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幻影！哪怕代價是讓整個車廂的亡魂，
在這煉獄里一遍遍重復死亡！用他們的痛苦，維持她的‘存在’！”真相如同億萬根冰針，
狠狠刺入齊夏的骨髓。所謂的掙扎，所謂的希望，
所謂的“回響”……都只是這個龐大意識焚化爐里，燃料燃燒時迸出的幾點火星。
他以為自己在求生，卻不過是在一個瘋子為亡妻建造的數(shù)字墳墓里，
扮演著永世不得超生的倀鬼！憤怒？絕望？惡心？齊夏已經(jīng)感覺不到。
一種絕對的虛無感吞噬了他。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冰冷的、搏動著的核心——這維系著整個巨大謊言和永恒痛苦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