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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張醫(yī)生來到了大山里,我才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醫(yī)生,享受著國家津貼。
他看出我有心事,但沒有多問。
我陪著張醫(yī)生在大山種了一年的草藥。
我第一次對他感到好奇。
“張老師,你為什么不在京都待著,反而總是喜歡往貧窮的地方跑?”
當初我們村也是。
張老師明明是這么厲害的人,在我們村給人看病卻從來沒有收過錢,更是經(jīng)常免費送草藥給我們。
張老師撫摸著胡須,看向遠方:
“京都醫(yī)生夠多了,都是人命,沒有醫(yī)生,這里的病人怎么辦?”
一陣風吹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張老師更瘦了,背也佝僂起來,凌亂的頭發(fā)徹底白完了。
可就是這么個瘦瘦小小的老頭,在我心中形象卻變得高大起來。
以前吃不飽,我整日想著要怎么讓自己吃飽,讓家人吃飽。
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原來除了吃飽,人還應該有點兒其他的理想。
比如幫助別人。
第二年,張老師說高考恢復了,讓我去參加高考。
我想說我不行,卻被他一記冷眼:“你只有多讀書才能幫助更多的人。”
經(jīng)過我頭懸梁錐刺股的努力,我考上了大學。
我選擇了全國最好的醫(yī)科大學,正式學習西醫(yī)。
越是學習,我越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渺小。
可醫(yī)者不自醫(yī)。
夜深人靜,我總是夢到傅明月那張冷漠的臉,還有我軟軟糯糯的兒子。
等我被室友叫醒的時候,我正站在陽臺邊緣。
室友一臉后怕,他們說我夢游,差一點就跳下去了。
猶豫很久,我選擇去看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說我心理創(chuàng)傷太重,如果不能徹底想通,就需要催眠治療。
我搖頭拒絕了,那是我來時的路。
這天后,我更加努力學習,有空就去做義診。
想要通過充實的學習讓自己沒有時間想傅明月。
四年后,我畢業(yè)了。
分配工作時,竟然被分配到京都。
所有人都在羨慕我,誰不想去繁華的京都。
如今允許個體戶,人民生活越來越富有,京都也成為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可想到在京都的傅明月......
過去總是需要面前。
現(xiàn)在的姜辭遠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兩百斤,滿臉膽怯的姜辭遠了。
我想是時候突破自己的噩夢了。
但我沒有想到上班第一天竟然會遇到傅夫人。
傅夫人頭疼來看病,在和主治醫(yī)師講述病情時,猛地站起來,瞪大著眼睛看著我:
“你......你是......姜辭遠?”
“真的是你!”
“這些年你去哪里了?”
“為什么在孩子出生后突然就離開,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少年。”
說著她就要拉著我走。
可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好意思,請你不要打擾我的工作?!?/p>
“如果你是來看病的,請繼續(xù)講述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后面還有很多病人?!?/p>
傅夫人被我一噎,懷疑地上下打量我。
我和幾年前有很大的變化。
我瘦了,臉色紅潤了,光從外觀上并不能看出我曾經(jīng)兩百斤。
可傅夫人還是抓著我手不放:
“姜辭遠,對不起,當初是我對你態(tài)度不太好,但我也是擔心你有企圖?!?/p>
“但我們家也沒有虧待你,你這樣出生的人,我也同意了你們結婚?!?/p>
“你趕緊跟我回去,你是不知道你離開后,傅明月瘋了......”
她話還沒說完,我用力甩開她的手:
“抱歉,我們還需要給其他病人看病。”
傅夫人被趕出去后一直站在門口。
下班時,我毫不意外在醫(yī)院門口看到傅明月。
她一如既往亭亭玉立,健步如飛,一點都看不出來曾經(jīng)腿受傷的樣子。
路燈打在她身上,她整個人仿佛在發(fā)光。
萬籟俱寂。
這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們。
“姜辭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