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結(jié)束后的第一個周末，秋陽把梧桐山染成流動的金河。星芒科技的大巴車碾過滿地落葉，林晚晴望著窗外翻飛的梧桐葉，忽然想起陸子墨報銷單里那張古怪的便簽 —— 去年秋天，他竟用樹葉拓印出經(jīng)濟學曲線，還在備注欄畫了個吐舌頭的柯南。

“晚晴總監(jiān)看風景的樣子，像在算明天的彩票號碼?！?帶著 “CPA 必過” 字樣的棒球帽突然探到她耳邊，陸子墨身上的松香混著淡淡的咖啡味，“需要我當你的私人解壓器嗎？比如... 這片葉子的收藏價值?！?他遞來片完整的梧桐葉，葉脈間用熒光筆寫著細小的字：“秋日陽光兌換券 —— 可兌換林晚晴微笑一次”。她接過葉子時，指尖觸到葉柄處夾著的翡翠耳釘，正是上月在電梯里丟失的那枚。

“原來被你這個小偷撿走了?！?她捏著耳釘佯裝生氣，卻發(fā)現(xiàn)他耳尖泛紅，像偷喝了紅酒的松鼠。

團建的定向越野把梧桐林變成天然迷宮。林晚晴攥著寫有 “尋找關(guān)鍵線索” 的任務(wù)卡，踩在沙沙作響的落葉毯上，突然聽見前方傳來窸窸窣的響動。

“晚晴！這里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 陸子墨從樹后跳出來，棒球帽反戴著，懷里抱著一堆金黃的葉子，“這些樹葉需要專業(yè)鑒定 ——” 他舉起片畫著問號的葉子，邊緣還沾著草屑，“這片寫著‘林晚晴的酒窩’的標本，到底該歸為自然遺產(chǎn)還是人文寶藏？”

林晚晴蹲下身，發(fā)現(xiàn)每片葉子背面都貼著便簽。泛黃的紙頁上記錄著細碎的日常：“9 月 12 日，她教我挑咖啡豆的樣子比咖啡香”“10 月 8 日，她哼柯南主題曲時睫毛會跳舞”。最新的那張便簽上，字跡還帶著新鮮的墨痕：“11 月 3 日，她接過咖啡時的溫度，是秋天最溫暖的公式”。

“你哪來這么多閑工夫？” 她紅著臉起身，卻見他耳后粘著片形狀奇特的葉子，像極了他總愛在她筆記本上畫的小太陽。

陸子墨突然單膝跪地，用葉子在地上擺出歪歪扭扭的心形。秋日的陽光穿過他翹起的發(fā)梢，在睫毛下投出顫抖的陰影：“林晚晴，我申請將這段暗戀... 轉(zhuǎn)正?！?他摸出個小盒子，里面躺著枚用梧桐枝編成的戒指，“雖然現(xiàn)在簡陋，但我保證會把它變成真正的鉆戒?！?/p>

暮色爬上山頂時，他們在最高處發(fā)現(xiàn)一架秋千。陸子墨興奮地跳上去，秋千板發(fā)出吱呀聲響：“GPS 顯示，這里是今天的最佳告白點！”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毛衣滲進來，“上次便利店的 30 分鐘太短了，這次我想申請... 一輩子的有效期?！?/p>

林晚晴望著漫天晚霞，突然伸手把他反戴的棒球帽轉(zhuǎn)正。帽檐下，陸子墨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著兩個被夕陽拉長的身影，和無數(shù)片打著旋兒落下的梧桐葉。

林晚晴的指尖剛觸到棒球帽，陸子墨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拉得跌坐在秋千上。兩人的重量讓秋千發(fā)出吱呀的抗議，卻驚飛了樹梢棲息的灰雀，撲棱棱的翅膀攪碎了滿樹金葉。

“小心！” 他手臂環(huán)過她的腰，雪松味的呼吸噴灑在她發(fā)燙的耳后。林晚晴望著腳下翻涌的落葉浪潮，忽然想起審計時他熬夜整理憑證的模樣 —— 那時他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將散落的發(fā)票按日期碼成整齊的方陣。

“所以... 這個申請，董事長批準了嗎？” 陸子墨晃了晃手里的梧桐枝戒指，琥珀色眼眸映著晚霞，像浸在楓糖漿里的玻璃彈珠。遠處傳來同事們尋找線索的笑鬧聲，卻仿佛被調(diào)成了靜音，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交疊的心跳。

林晚晴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掏出片葉子。那是剛才在迷宮里撿到的，背面用藍色鋼筆寫著：“當梧桐葉落在她肩頭時，時間的折現(xiàn)率變成了 0”。她把葉子別在他胸前口袋，輕聲說：“附加條款：甲方需定期提交戀愛履約報告?！?/p>

“收到！立刻啟動‘戀愛項目一期工程’！” 陸子墨歡呼著蕩起秋千，運動鞋踢起漫天落葉。林晚晴被突如其來的晃動嚇得抓緊繩索，后背卻穩(wěn)穩(wěn)貼上他溫熱的胸膛。風掠過耳畔，帶著他少年般的笑聲：“第一份報告 —— 此刻林晚晴的心跳頻率，比市場部沖 KPI 時還熱烈！”

避開人群，兩人沿著梧桐山道走到山頂觀景臺。夜風卷起林晚晴的羊絨圍巾，陸子墨伸手替她系緊，指尖劃過她后頸的碎發(fā) —— 那里有顆極小的痣，他曾在電梯里借應(yīng)急燈的光偷偷看過。

山風卷起滿地落葉時，她終于將手放進他掌心。遠處城市的燈光漸次亮起，像極了他們每次交鋒時報銷系統(tǒng)的紅色提醒。梧桐葉在指間沙沙作響，她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愛情不是權(quán)責發(fā)生制，而是收付實現(xiàn)制 —— 當你握住我的手時，我才真正確認了收入?！?/p>

「知道為什么選梧桐山嗎？」他指著漫天星斗，「梧桐葉的形狀像極了現(xiàn)金流量表的曲線，而山頂?shù)暮０?..」他調(diào)出手機 GPS，「剛好 380 米，是我們公司樓層高度的 10 倍 —— 這叫『垂直折現(xiàn)率』，每升高 1 米，我對你的喜歡就增值 1%。」

林晚晴望著他手機屏幕的藍光，突然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有處薄繭，是長期折報銷單紙飛機磨出來的?！肝宜氵^了，」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從你入職那天起，我的『情感資產(chǎn)』每年增值率達到 200%，遠超行業(yè)平均水平?！顾龔目诖锩雒段嗤┤~書簽，葉脈間用金粉寫著「借：陸子墨 貸：林晚晴 期限：forever」，「所以我決定... 終止『減值測試』，將你轉(zhuǎn)入『固定資產(chǎn) —— 不需折舊』科目。」

陸子墨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突然從脖子上扯下那條回形針手鏈 —— 那是用她批改過的第一張報銷單夾子做的，金屬表面還留著她紅筆的痕跡?！改俏疑暾埡炇稹河览m(xù)年金合約』，」他將手鏈套在她手腕上，回形針剛好卡住她的脈搏，「每年的分紅是...」他俯身，在她耳邊落下極輕的一吻，「1095 個早安吻 + 730 個晚安吻，按實際天數(shù)加權(quán)平均?！?/p>

山風掀起滿地梧桐葉，其中一片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葉面上的「CPA 必過」字樣被月光照亮。遠處城市的霓虹勾勒出星芒科技的大樓輪廓，林晚晴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愛情不是權(quán)責發(fā)生制，而是收付實現(xiàn)制」—— 此刻，她終于確認了這筆「長期股權(quán)投資」的公允價值。

夕陽徹底沉入山脊時，兩人牽著手游回營地。陸子墨的棒球帽扣在林晚晴頭上，寬大的帽檐幾乎遮住她半張臉。路過同事曖昧的調(diào)笑，他都挺起胸膛宣布：“我們這叫資源整合！市場部和財務(wù)部強強聯(lián)合！”

當晚篝火晚會上，市場部小王舉著烤棉花糖湊過來：“老大，以后報銷單是不是直接找‘老板娘’走綠色通道？” 話沒說完就被李銘遠敲了后腦勺：“想什么呢，林總監(jiān)的原則性比防火墻還堅固?！?林晚晴看著陸子墨漲紅著臉辯解的模樣，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串烤玉米，甜香混著煙火氣在晚風里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