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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破魚肚白,連小滿踩著露水溜出連家院門。懷里的碎銀沉甸甸的,貼著肌膚傳來絲絲涼意。她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往鎮(zhèn)上趕,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十擔(dān)高粱..."她默念著那個神秘男子的話,手心全是汗。要是被騙了怎么辦?要是這錢來路不正怎么辦?但比起被賣給五十歲的趙老爺當(dāng)小妾,這點(diǎn)風(fēng)險算什么!

      集市上已經(jīng)有不少攤販支起了棚子。連小滿找到糧商,故作老練地摸了摸高粱的成色。

      "小娘子要多少?"糧商打量著這個衣著樸素的農(nóng)家女,語氣里帶著輕視。

      "十擔(dān)。"連小滿聲音清脆,"要最好的,今天就要。"

      糧商驚訝地挑了挑眉:"十擔(dān)?小娘子,這一擔(dān)高粱夠一家子吃半個月了。"

      連小滿從懷里掏出碎銀,在糧商眼前晃了晃:"怎么,怕我付不起錢?"

      糧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哪里哪里!我這就給您裝車!"

      太陽爬到頭頂時,連小滿已經(jīng)雇好了牛車,把十擔(dān)高粱悄悄運(yùn)回了村子。她沒敢走正門,而是繞到后山,將糧食藏進(jìn)了廢棄的地窖——那是原主小時候玩耍時發(fā)現(xiàn)的秘密地方。

      回程時,她特意繞路去看了官道——平坦的黃土路上車轍深深,確實(shí)常有商隊(duì)經(jīng)過。

      "小滿!死丫頭跑哪去了?"剛踏進(jìn)院門,周氏的掃帚就劈頭蓋臉打來。連小滿靈活地閃到水缸后,順手抄起木瓢假裝要舀水。

      "奶,我去河邊洗衣裳了。"她指著晾衣繩上滴水的粗布衣衫——那是她清晨故意弄濕的。

      周氏狐疑地瞇起眼:"衣裳洗了,豬喂了嗎?菜園澆了嗎?"

      "這就去!"連小滿麻利地拎起豬食桶,眼角瞥見大伯母王氏正倚在門框上嗑瓜子,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zhuǎn)。

      接下來的兩天,連小滿表現(xiàn)得比原主還勤快。天不亮就起床喂雞,深夜還在灶房磨豆子。周氏雖然依舊罵罵咧咧,但看她的眼神少了幾分懷疑。

      第三天清晨,連小滿天沒亮就醒了。她趴在窗邊,看著漆黑的天空漸漸被烏云覆蓋,心情意外的好了起來。晌午,連小滿正在菜園摘茄子,忽然轟的一聲悶雷滾過天際,一滴冰涼砸在鼻尖上。暴雨果然如約而至,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泥花。

      "收衣服!"周氏在屋里尖叫。連小滿卻冒雨沖出院子,抄小路直奔鎮(zhèn)上。雨水糊住視線,布鞋陷進(jìn)泥里,她索性脫了鞋赤腳奔跑。

      "聽說官道被淹了,有商隊(duì)困在村口呢!半路上 ,村里的小丫頭邊跑邊嚷嚷。

      連小滿眼睛一亮,她飛快地跑到地窖,拖出兩袋高粱,又雇了隔壁半大的小子幫忙運(yùn)到村口。

      果然,一支十余人的商隊(duì)被困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人馬都淋成了落湯雞。商隊(duì)首領(lǐng)是個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正焦急地和村里人交涉。

      "我們愿意出三倍價錢買糧食!馬都快餓暈了!"首領(lǐng)大聲道。

      圍觀的村民紛紛搖頭——夏糧還沒下來,誰家有余糧賣?

      "我有高粱。"連小滿擠進(jìn)人群,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十擔(dān),就在后面。"

      首領(lǐng)如見救星,多虧姑娘這批糧食,否則我們這三十多號人真要餓肚子了。

      當(dāng)連小滿揣著沉甸甸的錢袋回家時,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連小滿謙虛地笑笑,心里卻炸開了花。成功了!她真的用現(xiàn)代人的商業(yè)思維在古代賺到了第一桶金!

      回連家時,她故意在泥地里滾了幾圈,裝作狼狽不堪的樣子。

      "作死的賠錢貨!"周氏見她渾身是泥,抄起燒火棍就要打,"大雨天往外跑,被雷劈了才好!"

      連小滿靈活地躲到灶臺后,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奶,我在鎮(zhèn)上看見有賣您最愛吃的芝麻糖..."

      周氏舉著燒火棍的手僵在半空。芝麻糖要五文錢一塊,平日里她哪舍得買。

      "敗家玩意兒!"周氏罵得兇,接糖的動作卻快得很。連小滿暗笑,這點(diǎn)小恩小惠就能堵住老人家的嘴,太劃算了。

      夜深人靜時,連小滿摸出藏在炕洞里的錢袋數(shù)了又?jǐn)?shù)——足足六十兩銀子!她興奮得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研究原主母親的玉佩。借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玉佩內(nèi)側(cè)刻著極細(xì)的紋路,像是某種地圖...

      "看來你賺了不少。"低沉的男聲突然在窗外響起。

      連小滿嚇得一哆嗦,玉佩差點(diǎn)脫手。她推開窗縫,那個玄衣男子正抱臂倚在院墻邊的梨樹下,雨水順著他的斗笠滴落。

      "沈諾。"男子微微頷首,"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賺了錢?"連小滿警惕地問。

      沈諾輕笑:"因?yàn)楸┯晔俏腋嬖V你的。"他忽然壓低聲音,"連姑娘,你比我想象的聰明。不過接下來,你祖母和大伯恐怕會盯上你了。"

      連小滿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六十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目。"沈諾的目光掃過她藏錢的炕洞,"連家一年收入不過二十兩,你突然有了錢..."

      話音未落,后院傳來木門吱呀聲。沈諾身形一閃消失在雨幕中,連小滿趕緊關(guān)窗裝睡。

      "那丫頭肯定藏了錢..."是大伯連鐵柱的聲音。

      "小聲點(diǎn)!"周氏呵斥道,"明日趁她下地,好好搜搜她屋子..."

      連小滿攥緊被角,冷汗涔涔。她得盡快想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這筆錢遲早被連家人搶走。

      第二天清晨,連小滿破天荒地主動提出去鎮(zhèn)上賣豆腐。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伯母王氏陰陽怪氣地說,"平日讓你趕集跟要你命似的。"

      連小滿憨厚地笑笑:"我想扯塊布做新衣裳..."她故意瞟了眼堂姐連金鳳身上嶄新的桃紅襦裙。

      周氏哼了一聲:"賣不完別回來吃飯!"

      鎮(zhèn)東市集人頭攢動。連小滿支起豆腐攤,卻不急著叫賣。她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古人賣豆腐就是簡單切塊,毫無花樣。

      "大娘,嘗嘗我家的五香豆腐干?"她招呼路過的一位衣著體面的婦人,遞上昨晚偷偷用現(xiàn)代方法制作的鹵豆腐。

      婦人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這滋味...怎么做的?"

      "家傳秘方。"連小滿神秘地笑笑,"十文錢一塊,買五送一。"

      不到晌午,她的豆腐就被搶購一空。連小滿數(shù)著銅錢,心里盤算著下一步計(jì)劃——她得有個正當(dāng)營生,才能解釋錢財來源。

      回村路上,連小滿特意繞到三叔家。破舊的茅草房里,三嬸張氏正佝僂著腰推磨,十歲的連小花瘦得像根豆芽菜,踮著腳往磨盤上添豆子。

      "三嬸。"連小滿輕聲喚道。

      張氏嚇得一哆嗦,見是她才松了口氣:"小滿啊...有事?"

      連小滿從籃子里拿出兩包點(diǎn)心和一塊花布:"給小花做件衣裳吧。"

      張氏盯著點(diǎn)心直咽口水,卻連連擺手:"使不得...讓你奶知道..."

      "我賣豆腐賺的,干凈錢。"連小滿硬塞給她,壓低聲音,"三嬸,想不想多掙些錢?我教你做五香豆腐干,比普通豆腐多賣三倍價。"

      張氏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是豆子..."

      "豆子我來想辦法。"連小滿拍拍她的手,"賺了錢咱們?nèi)叻郑闫呶胰?

      離開三叔家,連小滿心情大好。她需要盟友,而備受欺壓的三房正是最佳選擇。剛拐上田埂,她猛地剎住腳步——前方大槐樹下,沈諾正與一個官差打扮的人低聲交談。

      連小滿本能地躲到稻草堆后。風(fēng)吹來只言片語:

      "...玉佩...務(wù)必找到..."

      "...逆黨..."

      她心頭一顫,悄悄探頭望去,正好看見官差展開一幅畫像,上面赫然是沈諾腰間那種玉佩的圖樣!

      連小滿屏住呼吸,慢慢后退。逆黨?難道沈諾是朝廷通緝犯?那他接近自己是為了什么?因?yàn)樵髂赣H的玉佩?

      她思緒紛亂,沒注意腳下,"咔嚓"踩斷一根樹枝。

      沈諾和官差同時轉(zhuǎn)頭。連小滿轉(zhuǎn)身就跑,心跳如鼓。穿過麥田,繞過水塘,她一頭扎進(jìn)村口的土地廟,蜷縮在神像后大口喘息。

      "連姑娘。"沈諾的聲音從廟門口傳來,嚇得她差點(diǎn)尖叫,"不必躲了,那人已經(jīng)走了。"

      連小滿握緊隨身攜帶的鐮刀:"你...你到底是誰?"

      沈諾緩步走近,月光從破敗的屋頂漏下,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一個和你一樣,想改變命運(yùn)的人。"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認(rèn)識這個嗎?"

      連小滿定睛一看,紙上畫的分明是她玉佩上的紋路!她下意識摸向胸口:"你怎么會有這個?"

      "因?yàn)?.."沈諾剛要回答,遠(yuǎn)處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那丫頭肯定在附近!"是大伯連鐵柱的聲音。

      沈諾迅速收起圖紙:"明日午時,村后老槐樹下見。"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連小滿剛整理好衣衫,連鐵柱就提著燈籠沖進(jìn)廟里:"死丫頭!跑這來作甚?"

      "我...我來給土地公上香。"連小滿急中生智,"求土地公保佑爹平安回來..."

      連鐵柱將信將疑,燈籠湊近她臉:"聽說你今兒個在鎮(zhèn)上賣什么五香豆腐?哪學(xué)來的手藝?"

      "夢里娘教的。"連小滿裝出怯生生的樣子。

      "放屁!"連鐵柱一把揪住她胳膊,"說!是不是有野男人教你?"

      連小滿疼得眼淚直打轉(zhuǎn):"大伯冤枉??!我就是...就是把家里做咸菜的香料加進(jìn)了豆腐..."

      連鐵柱還要逼問,廟外突然傳來連小花的喊聲:"小滿姐!奶讓你趕緊回去磨豆子!"

      趁連鐵柱分神,連小滿掙脫開來,拉著連小花就跑?;氐竭B家院子,她發(fā)現(xiàn)周氏屋里亮著燈,窗紙上映出兩個人影——周氏和大伯母王氏正在翻她的包袱!

      連小滿咬緊下唇??磥?,她得加快計(jì)劃了。無論是連家人的貪婪,還是沈諾身上的謎團(tuán),都讓她如坐針氈。

      她摸出懷中的玉佩,月光下,那些細(xì)小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組成一條蜿蜒的路徑,指向遠(yuǎn)方某個未知的地點(diǎn)...


      更新時間:2025-06-30 22:4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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