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蓮印記考古隊挖開李白墓后全員暴斃,師父捧著詩集突然撞向仙人像。
臨死前他嘶吼:“得回去殺了李白,李白不是人!”我掌心莫名浮現(xiàn)青蓮印記,
再睜眼已站在長安酒肆外。那個白衣醉鬼在吟詩,袖口露出尸斑般的青痕。跟蹤他至竹林時,
我親眼看見他吸干盜墓賊的精氣。暴雨夜黃河畔,我的劍刺進(jìn)他心口。
他卻在笑:“你終于來了...?!被氐浆F(xiàn)代后,我對著鏡子舉起酒杯。鏡中倒影的指尖,
正按在我鎖骨的青蓮胎記上。
---2 長生騙局玄微子師父是在青銅油燈的光暈底下徹底瘋掉的。那盞燈擱在書案上,
光線昏黃、粘稠,像熬煮過頭的藥湯,沉沉地壓在攤開的書頁上。書頁上墨跡淋漓,
是李白的詩。師父枯瘦的手指死死按著其中一行,指甲縫里全是暗紅色的血痂,
也不知是從書頁上摳下來的,還是他自己指頭磨破滲出來的。那行詩,正是“仙人撫我頂,
結(jié)發(fā)受長生”。他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念叨著,聲音含混不清,
金樽…金樽對月…皆是謊言…長生…是個…騙局…” 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嘶啞,
仿佛不是喉嚨在發(fā)聲,而是某種朽爛的木頭在艱難地呻吟。我端著煎好的藥湯站在門口,
被一股無形的寒氣釘在原地。屋子里的空氣凝滯得如同墓穴深處的淤泥,
帶著一股子腐朽紙張和草藥混雜的怪味,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胸口。
師父花白的頭發(fā)在燈下顯得格外枯槁,如同一捧干草,隨著他身體的劇烈顫抖而簌簌作響。
他原本清癯的面容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渾濁的眼珠里一片狂亂的漩渦,沒有焦點(diǎn),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燃燒的執(zhí)念?!皫煾浮?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聲音干澀得厲害。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直勾勾地刺向我,
瞳孔深處似乎倒映著某種非人的景象,冰冷、空洞,卻又燃燒著駭人的光?!巴絻?!
” 他猛地嘶吼出來,那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
“得回去!回去!殺了李白!殺了那個…那個東西!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了一拍。殺了李白?那個詩仙?
那個千年前就化作了塵土的人?師父在說什么瘋話?“李白…李白不是人!
” 師父的聲音如同瀕死的野獸在哀嚎,每一個字都噴濺著唾沫星子,帶著血的氣息,
“它不是!它是…是…”后面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嗆咳打斷,他佝僂著身體,咳得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混亂中,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驟然鎖定了書房角落里那尊一人多高的仙人石像。那石像面容模糊,
衣袂飄然,帶著幾分超脫塵世的漠然。
師父的眼神里瞬間爆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了恐懼與極端渴望的熾熱光芒。
“仙人…撫我頂…” 他喃喃著,聲音忽然變得輕柔詭異,像是在吟誦一句甜蜜的咒語。
下一秒,他枯瘦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如同離弦之箭,
又像撲火的飛蛾,狠狠撞向那冰冷堅硬的石像!“結(jié)發(fā)受長生!”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在狹小的書房里炸開。像一顆熟透的西瓜被鐵錘砸碎。
溫?zé)岬摹е鴿饬诣F銹味的液體猛地濺了我一臉,幾點(diǎn)黏膩沾上了我的嘴唇。
我甚至嘗到了那咸腥的味道。師父的身體軟軟地順著石像滑落,癱倒在地。
那尊漠然的仙人石像底座,被潑上了一層刺目而粘稠的紅,
暗紅的血沿著冰冷的石頭紋路蜿蜒流淌,像一條條丑陋的毒蛇。
他額頭上那個巨大的豁口觸目驚心,白色的骨茬混合著暗紅的血肉和灰白色的腦漿,
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時間凝固了。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到了頭頂,
又在瞬間凍結(jié)成冰。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只剩下那沉悶的撞擊聲和刺鼻的血腥味在無限循環(huán)。師父最后那句嘶吼——“李白不是人!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意識深處。就在這死寂的、被血腥味徹底淹沒的時刻,
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感猛地從我左手掌心炸開!那感覺如此強(qiáng)烈,如此突兀,
仿佛有一塊燒紅的烙鐵被人硬生生按進(jìn)了皮肉里。我下意識地攤開手掌。掌心正中,
一個清晰的圖案正散發(fā)著微弱的、近乎青白色的光芒。線條清晰,
輪廓分明——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它像是剛剛刺入我的血肉,
又像是早已烙印在靈魂深處,此刻才被師父滾燙的鮮血和絕望的嘶吼所喚醒。
劇烈的灼痛感如同電流,瞬間竄遍全身。
曲的尸體、猙獰的血跡、昏黃的油燈、冷漠的仙人石像——都開始瘋狂地旋轉(zhuǎn)、扭曲、變形,
色彩被拉扯成詭異的漩渦,光線支離破碎。書房的空間像脆弱的琉璃一樣片片剝落、崩塌。
“呃啊——” 喉嚨里擠出一聲不成調(diào)的悶哼。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碾壓過來,
拉扯著我的身體,撕扯著我的意識,要將我徹底揉碎、重組。我最后看到的,
是仙人石像那模糊的面容,在扭曲的光影中,嘴角似乎向上彎起,
勾起一絲若有若無、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坦堑谋浼さ梦乙粋€哆嗦,猛地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混沌。天空陰沉得像一塊巨大的、吸飽了污水的灰色抹布,
沉甸甸地壓下來,冰冷的雨絲密密麻麻,帶著初春料峭的寒意,
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我的臉上、身上。雨水順著額角滑落,流進(jìn)眼睛,帶來一陣酸澀。
我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臉,冰涼的觸感讓我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瞬。這是哪里?
我不是在師父那間彌漫著血腥和死亡氣息的書房里嗎?目光艱難地穿透雨幕,掃視四周。
腳下是濕滑、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混雜著碎石子。
低矮、破敗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墻壁被雨水沖刷得泥濘不堪,
呈現(xiàn)出一種臟污的褐色。
爛的霉味、還有某種油膩食物冷卻后散發(fā)的腥氣——所有這些味道被冰冷的雨水?dāng)嚢柙谝黄穑?/p>
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屬于底層市井的獨(dú)特氣息。我怎么會在這里?
師父…那血淋淋的死亡場景再次沖入腦海,心臟猛地一抽。
還有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話:“殺了李白!”就在這時,一陣喧囂的人聲穿透淅淅瀝瀝的雨聲,
從不遠(yuǎn)處傳來。那聲音嘈雜、粗糲,充滿了酒后的亢奮和一種市井的豪放。我循聲望去。
就在我前方幾十步外,一間稍顯高大、燈火通明的木結(jié)構(gòu)酒肆矗立在雨幕中。
屋檐下挑著一面被雨水打濕、顏色有些黯淡的酒旗,
依稀能辨認(rèn)出“太白居”三個飛揚(yáng)的大字。酒肆門窗大開,里面人影幢幢,
觥籌交錯的聲音、粗豪的劃拳聲、肆無忌憚的笑罵聲混雜著飄出來,
在這凄風(fēng)冷雨中營造出一種奇異的、病態(tài)的溫暖和喧囂。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在那些晃動的人影中搜尋。
纏繞上來:李白…如果師父的話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回到了…那個時代…他會不會就在這里?
就在這時,酒肆臨街一個敞開的軒窗下,一個白色的身影猛地撞入了我的視線。
那是一個男人。他穿著洗得有些發(fā)舊、但質(zhì)地似乎尚可的白色圓領(lǐng)袍衫,
斜倚在窗邊的木欄上,身形顯得有些落拓不羈。他手里抓著一個碩大的粗陶酒碗,碗口傾斜,
深色的酒液正汩汩地倒進(jìn)他仰起的口中,一些酒液順著他的下頜流下,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圍的嘈雜充耳不聞。他的臉…我瞇起眼睛,
雨水模糊了視線,但我能看清那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帶著一種文人特有的清癯,
卻又因酒意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倦怠而顯得有些松弛。頭發(fā)沒有像尋常士子那樣規(guī)整地束起,
只是隨意地用一根布帶在腦后挽了一下,幾縷散亂的發(fā)絲被雨水和酒水打濕,
貼在額角和臉頰。是他嗎?那個詩仙?那個師父用生命嘶吼著要?dú)⑺赖摹皷|西”?
我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來,
混合著一種近乎荒謬的恐懼和一種被命運(yùn)強(qiáng)行推搡的眩暈感。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個堆滿廢棄木桶的陰暗角落縮了縮身體,冰冷的雨水順著脖頸流進(jìn)衣領(lǐng),
激得我渾身一顫,但目光卻死死地釘在那個白衣身影上。他似乎喝干了碗中酒,
隨手將空碗往桌上一頓,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輕響。接著,他抬起了頭,
目光有些迷離地投向窗外陰沉沉的天幕,薄薄的嘴唇翕動了幾下。
一個清朗、卻帶著濃重醉意和某種穿透性力量的聲音,清晰地穿透了雨聲和酒肆的嘈雜,
鉆進(jìn)了我的耳朵:“……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
今日之日多煩憂……”是《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真的是他!李白!
詩句如同冰冷的銀針,瞬間刺穿了我所有的僥幸和懷疑。
、掌心那灼痛后殘留的青蓮印記……所有破碎的線索在這一刻被這熟悉的詩句強(qiáng)行串聯(lián)起來,
匯聚成一個冰冷而確鑿的事實(shí)——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這個有李白的時代!
而眼前這個看似落拓不羈、醉意醺然的詩人,
就是師父口中那個“不是人”的、必須殺死的目標(biāo)!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比這初春的冷雨更加刺骨。我死死盯著他,仿佛要透過那層詩人的皮囊,
看穿其下隱藏的、令師父恐懼到撞石而死的真相。他吟完兩句,似乎意猶未盡,
又或許是酒力上涌,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扶著窗欄的手下意識地抬起來,
似乎想去抓桌上的酒壇。就在他抬手的一剎那!
寬大的白色袍袖順著他的動作向上滑落了一截,露出了下面一截蒼白的手腕!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在那蒼白得近乎沒有血色的腕骨上方寸許的位置,
皮膚上赫然浮現(xiàn)著一片奇異的痕跡!那不是胎記,也不是尋常的淤青或傷痕。
那痕跡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不祥的青灰色,邊緣像是暈染開的墨跡,模糊而詭異。
更令人心底發(fā)毛的是,那青痕的形態(tài)——幾片扭曲、干枯、如同被強(qiáng)行揉爛的花瓣輪廓,
包裹著一個隱約的、類似蓮蓬的怪異凸起!青蓮?!我猛地低頭,攤開自己的左手掌心。
那里,在冰冷的雨水中,那朵含苞待放的青蓮印記,
正散發(fā)著微弱卻固執(zhí)的、與我腕骨上方那片尸斑般的青痕幾乎同源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嗡——大腦一片轟鳴。
仙人石像底座刺目的鮮血、掌心烙印的灼痛、眼前這重疊的青蓮印記……所有碎片轟然炸裂,
又在瞬間拼湊出一個冰冷徹骨的圖景。那圖景里沒有詩仙的飄逸,
只有一種非人的、腐朽的恐怖。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強(qiáng)烈的嘔吐感涌上喉嚨。
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強(qiáng)迫自己將那股翻騰的惡心感壓下去,
身體卻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窗邊的李白似乎對角落里這道充滿驚懼的目光毫無所覺。他放下了手,寬大的衣袖重新垂落,
遮住了那片不祥的青痕。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空洞的滿足,又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帶著濃重醉意和某種無法言說的疲憊的嘆息,身體向后靠去,
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詭異只是我的錯覺。
酒肆里的喧囂依舊,劃拳聲、笑罵聲、酒壇碰撞聲,如同潮水般涌來。
但這一切聲音在我耳中都已扭曲變形,只剩下那一聲嘆息,
和那片深深刻入眼底的、尸斑般的青蓮印記,在腦海里反復(fù)灼燒。殺了他!
師父的聲音如同驚雷,再次在靈魂深處炸響。帶著血的味道。冰冷的雨水順著我的鬢角流下,
如同爬行的毒蛇。我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劣酒、牲畜糞便和腐爛木頭的氣味灌入肺腑,
帶來一陣辛辣的刺激?;靵y和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心臟,
但另一種更冰冷、更堅硬的東西,正從師父慘死的記憶和掌心烙印的灼痛中滋生出來。
必須弄清楚!必須靠近!必須親眼確認(rèn)!我強(qiáng)壓下身體的顫抖和胃里的翻騰,
將身上那件同樣被雨水打濕、顯得更加破舊的粗布外袍裹緊了一些,
盡量讓身形顯得佝僂不起眼。目光再次投向那扇軒窗。李白似乎已經(jīng)倦怠了窗外的風(fēng)景,
正搖搖晃晃地轉(zhuǎn)過身,拿起桌上的酒壇,對著同桌幾個同樣醉醺醺的漢子大聲說著什么,
引來一陣哄笑。機(jī)會。我像一條貼著墻根的影子,借著屋檐下有限的遮蔽和雨幕的掩護(hù),
悄無聲息地穿過泥濘的街道,繞到酒肆側(cè)面一處堆放雜物和柴草的更陰暗角落。
這里緊鄰著酒肆的后門,氣味更加混雜難聞,
但視線恰好能透過一扇虛掩的、布滿油污的破窗縫隙,勉強(qiáng)窺視到酒肆內(nèi)部靠近柜臺的一角。
屏住呼吸,將眼睛湊近那條狹窄的縫隙。李白正背對著我的方向,
和幾個市井打扮的漢子推杯換盞。他身形搖晃,
白色的袍衫在昏暗的油燈光線下顯得有些發(fā)黃。他高聲吟誦著什么,手臂揮舞,
帶著一種狂放不羈的姿態(tài),引得周圍人陣陣喝彩。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個普通的、豪放不羈的醉詩人。然而,我的目光卻死死鎖定了他的左手。
那只手正隨意地搭在油膩的桌面上,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寬大的袍袖因?yàn)槭直鄣膭幼鳎?/p>
再次微微向上滑動了寸許。就是那寸許!那片青灰色的、如同尸斑般的蓮花印記,
再次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這一次,我看得更真切了。那印記并非完全靜止。
它邊緣那暈染開的青灰色,似乎極其微弱地……在蠕動。
像是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黑色絲線,
在那片青灰色的皮膚下極其緩慢地游移、糾纏。它們構(gòu)成的花瓣輪廓,
也因此產(chǎn)生了一種極其詭異的、仿佛活物在呼吸般的細(xì)微扭曲感。不是錯覺!
一股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我的四肢百骸。那不是胎記!那更像是一種寄生的……活物?
或者某種詛咒的具現(xiàn)化?師父說的“不是人”……難道是指這個?就在這驚駭欲絕的瞬間,
酒肆內(nèi)異變陡生!一個坐在李白斜對面、一直沉默寡言、穿著短褐、滿臉風(fēng)霜之色的漢子,
突然毫無征兆地身體劇烈一顫!他手里的酒碗“啪”地一聲掉在桌上,酒液四濺。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整張臉在油燈昏黃的光線下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
變得如同死人般灰?。『韲道锇l(fā)出“咯咯”的、如同破風(fēng)箱抽氣般的怪異聲響,
眼珠驚恐地凸出,死死瞪向李白的方向,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無法理解的痛苦!“老周!
老周你怎么了?”同桌的其他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酒醒了大半,紛紛起身,
慌亂地去扶他。而李白,那個醉醺醺的李白,就在那漢子倒下的同一剎那,
身體似乎也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依舊保持著舉杯的姿勢,側(cè)對著我。但我清晰地看到,
他搭在桌上的那只左手,覆蓋著青蓮印記的位置,皮膚下的黑色絲線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
驟然變得清晰、活躍起來!它們不再緩慢游移,而是如同被驚動的黑色水蛭,
瘋狂地扭動、聚集!那片青灰色的蓮花印記,顏色瞬間加深,變得如同凝固的淤血般暗沉!
更駭人的是,印記中心那個類似蓮蓬的凸起部分,似乎極其微弱地……鼓脹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倒地抽搐的漢子,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般,
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原本壯實(shí)的胸膛塌陷,臉頰深凹,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骼,
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灰敗色澤。他凸出的眼珠徹底失去了神采,
只剩下無邊的空洞和死寂。剛才還鮮活的生命,在短短幾個呼吸間,
就變成了一具仿佛在沙漠里風(fēng)干了數(shù)年的枯尸!“啊——!死人啦!
” 酒肆內(nèi)瞬間炸開了鍋!
椅翻倒的碰撞聲、杯盤碎裂的脆響、人群慌不擇路奔逃的腳步聲……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形成一片恐怖的聲浪?;靵y的中心,李白緩緩放下了酒杯。他臉上的醉意似乎消退了幾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漠然的疲憊。他低頭,
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腕上那片顏色變得更深、仿佛還帶著一絲詭異光澤的青蓮印記,
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站起身,
動作依舊帶著幾分酒后的踉蹌,
但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與周圍驚恐混亂格格不入的平靜。
他看也沒看地上那具迅速干癟的枯尸,也未曾理會身邊尖叫奔逃的人群,
只是隨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白色袍袖,將那詭異的青痕重新遮蓋住,然后便搖搖晃晃地,
分開混亂奔逃的人流,朝著酒肆的后門方向走來。他要離開!我猛地縮回頭,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肋骨!身體緊緊貼在冰冷潮濕、散發(fā)著霉味的墻壁上,一動不敢動。
腳步聲混雜在酒肆內(nèi)的混亂噪音中,由遠(yuǎn)及近,停在了后門處。吱呀——破舊的木門被推開。
一股更濃烈的酒氣和汗味混合著涌了出來。李白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站在屋檐下,
抬頭看了看依舊灰暗的天空和連綿的雨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倦怠。
他抬起右手,似乎想揉一揉眉心。就在他抬手的瞬間,寬大的右袖也滑落了一小截!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在他右手腕同樣的位置,
赫然也印著一片一模一樣的、青灰色的、邊緣蠕動著黑色絲線的蓮花印記!
那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著不祥的幽光!雙腕皆有!這詭異的烙印如同枷鎖!他放下手,
衣袖垂落,遮住了那令人心悸的印記。然后,他邁開腳步,沒有撐傘,
徑直走進(jìn)了冰冷的雨幕中,朝著城外西南方向的荒野走去。步履看似踉蹌,速度卻奇快,
白色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雨簾中幾個晃動,便已遠(yuǎn)去。不能再猶豫了!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液在血管里蔓延,但師父撞向石像時那聲嘶力竭的“殺了他!
”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意識深處。掌心那朵青蓮印記再次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我咬緊牙關(guān),冰冷的雨水流進(jìn)口中,帶來一絲咸澀。
猛地從藏身的陰影里躥出,像一只被恐懼和執(zhí)念雙重驅(qū)動的野獸,一頭扎進(jìn)了冰冷的雨幕,
朝著那個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泥濘濕滑的地面不斷讓我趔趄,
冰冷的雨水模糊著視線,但我死死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松懈。
追出長安城殘破的土黃色城墻,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幕和無盡的荒野。
衰草在風(fēng)雨中伏倒,遠(yuǎn)處起伏的山巒如同蟄伏的巨獸。李白的白色身影在雨簾中時隱時現(xiàn),
如同一個飄忽的鬼魅,始終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他的速度絕不似一個醉漢該有的樣子。
不知追了多久,雨水似乎小了些,天空依舊陰沉。
前方出現(xiàn)一片連綿的、在風(fēng)雨中搖曳嗚咽的竹林。青翠的竹葉被雨水洗刷得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