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部曲之千里不留情 冷漠之柔 88067 字 2025-07-01 12: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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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肖艷娘離去后,無痕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沉寂。步塵風(fēng)依舊每日飲酒、靜坐、練劍,仿佛那日崖頂?shù)钠G影,不過是山間一陣偶然吹過的風(fēng),未在他心頭留下半分痕跡。崖頂?shù)撵F氣依舊纏繞,山風(fēng)依舊凜冽,那柄竹劍,也依舊在每日清晨劃出清冷的光弧。

      只是,有些東西,一旦出現(xiàn)過,便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即便漣漪散去,水底的泥沙也已被攪動。步塵風(fēng)自己并未察覺,只是在偶爾飲盡葫蘆中最后一滴酒時,目光會不經(jīng)意地掠過崖邊,停留片刻,隨即又恢復(fù)漠然。

      這日,天色將晚,夕陽的金輝尚未完全褪去,一層薄薄的暮靄已開始在山谷間彌漫。步塵風(fēng)剛練完八式劍法,額角微汗,正坐在矮桌邊,就著最后一點(diǎn)天光,擦拭著手中的竹劍。竹劍身光滑,倒映著他冷俊而平靜的面容。

      忽然,他動作一頓,耳朵微微一動。

      又是那種聲音。不同于野獸的嘶吼,也不同于山風(fēng)的呼嘯,是人的腳步聲,而且,是兩個女子的腳步聲,正沿著崖頂邊緣那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被雜草掩蓋的小徑,小心翼翼地走來。

      步塵風(fēng)眉頭微蹙。肖艷娘去了不過三五日,難道她去而復(fù)返?又或者,是另有其人?

      他放下竹劍,抬起頭,望向小徑的入口。

      片刻之后,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暮色之中。

      走在前面的,正是那日穿著大紅衣裙的肖艷娘。她今日換了一身裝扮,不再是那身刺目的鮮紅,而是一襲藕荷色的軟緞長裙,外罩一件同色的薄紗,裙擺上用銀線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比起那日的張揚(yáng),更多了幾分柔媚和雅致。她的發(fā)髻依舊梳得一絲不茍,頭上的珠翠少了些,卻多了幾支成色極好的玉簪,襯得她那張艷麗的臉龐,在暮色中更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而跟在她身后的,卻是一個步塵風(fēng)從未見過的女子。

      這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身形比肖艷娘略顯纖細(xì),氣質(zhì)也截然不同。她穿著一身湖水綠色的羅裙,裙擺簡潔,沒有過多的紋飾,只在袖口和領(lǐng)口處繡著一圈細(xì)密的白色花邊,顯得清雅脫俗。她外搭一件月白色的絲質(zhì)披帛,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宛如月下仙子。她的發(fā)髻梳成了一個靈動的“垂掛髻”,只在髻心插了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幾縷青絲垂在胸前,更顯得溫婉可人。

      然而,真正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是她的容貌。

      那是一種與肖艷娘截然不同的美。肖艷娘的美是熱烈如火,張揚(yáng)奪目,而她的美,則是溫潤如水,卻又暗藏鋒芒。她的眉毛細(xì)長,如遠(yuǎn)山含黛,一雙杏眼生得極妙,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一絲天然的怯意和無辜,卻又在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和媚意。鼻梁秀挺,唇瓣是天然的櫻粉色,嘴角微微上揚(yáng),似笑非笑,讓人看了心生愛憐,卻又隱隱覺得難以捉摸。

      她的肌膚白皙如玉,在暮色中仿佛能透出光來,與她身上那身湖水綠的羅裙相得益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朵盛開在月下荷塘中的白蓮,清雅中透著難言的妖嬈,讓人見了,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綺念。

      “喲,大哥,我們又來打擾啦~”肖艷娘嬌笑著,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熟稔地走到矮桌旁,拉著身后那綠衣女子的手,一起在長凳上坐下,動作親昵,仿佛她們是這里的???。

      步塵風(fēng)的目光在那綠衣女子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轉(zhuǎn)向肖艷娘,語氣平淡:“肖姑娘,你為何去而復(fù)返?這位是?”

      “哎呀,大哥,你怎么這么見外,叫我艷娘就好啦~”肖艷娘嬌嗔著白了他一眼,然后親熱地?fù)ё∩磉吘G衣女子的肩膀,向步塵風(fēng)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姐妹,令玉嬌,玉是玉石的玉,嬌是嬌美的嬌,人如其名,是不是很美呀?”

      被稱作令玉嬌的女子,此刻正微微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怯生生的模樣。聽到肖艷娘介紹自己,她才抬起頭,用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了步塵風(fēng)一眼,隨即又飛快地低下頭去,臉頰似乎還泛起了一絲紅暈,聲音細(xì)若蚊蚋:“令玉嬌……見過……這位大哥……”

      那聲音輕柔婉轉(zhuǎn),帶著一絲天然的嬌憨,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羞澀少女。

      步塵風(fēng)卻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余的表示。他能感覺到,這令玉嬌看似溫婉羞怯,身上卻透著一股與肖艷娘不同的、更為內(nèi)斂卻也更為深沉的魅惑,就像那平靜湖面下的暗流,看似無害,實(shí)則深不可測。

      “艷娘,”步塵風(fēng)再次開口,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你們二人,究竟為何而來?這無痕崖并非游玩之地,還請速速離去。”

      肖艷娘還沒說話,令玉嬌卻忽然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委屈和懇求,輕聲說道:“大哥,我們……我們不是故意打擾的。是艷娘姐姐說,這里有位好心的大哥,上次還救了她,給了她水和吃的。我們……我們也是在山里迷了路,實(shí)在走投無路了,才跟著艷娘姐姐,想求大哥行個方便,讓我們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絕不打擾大哥清修……”

      她說著,眼圈微微泛紅,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便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難免會心軟。

      肖艷娘在一旁連忙附和:“是啊是啊,玉嬌妹妹說得對。我們真是迷路了,天色又晚了,這荒山野嶺的,我們兩個弱女子,實(shí)在是害怕……大哥你就行行好,讓我們住一晚吧,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真的!”

      她說著,還刻意挺了挺胸膛,那藕荷色的薄紗下,豐滿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盯著步塵風(fēng),充滿了暗示。

      步塵風(fēng)看著她們一唱一和,眼神依舊平靜無波。他自然不會相信什么“迷路”的鬼話。這無痕崖路徑隱秘,險峻異常,尋常人根本無法找到,更何況是兩個打扮得如此精致的女子,還能結(jié)伴而來。她們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目標(biāo)很可能就是自己。

      “我這里沒有多余的地方給你們借宿?!辈綁m風(fēng)語氣堅決,“天還未全黑,你們現(xiàn)在下山,或許還能在天黑前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可是大哥……”令玉嬌還想再說什么,肖艷娘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對她使了個眼色。

      令玉嬌立刻會意,不再說話,只是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裙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肖艷娘則站起身,繞到步塵風(fēng)的身邊,身上那股混合著香料和胭脂的味道再次彌漫開來。她微微彎下腰,湊近步塵風(fēng)的耳邊,吐氣如蘭,聲音壓低,帶著一絲曖昧的誘惑:“大哥,你就真的這么狠心,不管我們姐妹的死活嗎?你看玉嬌妹妹,她膽子那么小,要是晚上遇到野獸怎么辦?”

      她說著,溫?zé)岬臍庀⑤p輕拂過步塵風(fēng)的耳廓,帶著明顯的挑逗。同時,她的手也看似不經(jīng)意地,朝著步塵風(fēng)的手臂伸去,想要觸碰他。

      步塵風(fēng)眉頭一皺,身體微微一側(cè),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靠近和觸碰。他甚至沒有轉(zhuǎn)頭看她,只是盯著面前的空地,語氣冷淡:“肖姑娘,請自重?!?/p>

      肖艷娘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她直起身,退開一步,眼神示意了一下令玉嬌。

      令玉嬌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抬起頭,那雙原本帶著怯意的眼睛,此刻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沒有像肖艷娘那樣直接上前挑逗,而是緩緩站起身,走到了步塵風(fēng)面前不遠(yuǎn)處的一叢竹林旁。

      此時,天色已近全黑,只有一抹最后殘存的晚霞,映照著崖頂。竹林在暮色中顯得影影綽綽,晚風(fēng)拂過,竹葉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令玉嬌站在竹林邊,背對著步塵風(fēng),纖細(xì)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柔弱。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一件一件地脫下身上的衣物。

      先是那件月白色的披帛,輕輕滑落,掉在腳邊。

      然后是湖水綠色的羅裙,寬大的裙擺如花瓣般散開,堆疊在地上。

      接著是里面的中衣,內(nèi)衣……

      肖艷娘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容,目光緊緊盯著步塵風(fēng),想要捕捉他臉上任何一絲可能出現(xiàn)的變化。

      很快,令玉嬌的身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件貼身的、水綠色的抹胸和褻褲。她的肌膚在暮色中泛著瑩潤的光澤,纖細(xì)的腰肢,柔和的曲線,在竹林的背景下,構(gòu)成了一幅極具誘惑的畫面。

      然而,這還沒有結(jié)束。

      令玉嬌咬了咬唇,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氣,她緩緩轉(zhuǎn)過身,面向步塵風(fēng)。然后,她伸出纖細(xì)的手指,解開了抹胸的系帶。

      “啪嗒?!?/p>

      一聲輕響,那水綠色的抹胸也掉落在地。

      剎那間,在朦朧的暮色和搖曳的竹影中,令玉嬌那完美無瑕的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她的肌膚細(xì)膩如瓷,雙峰圓潤挺翹,在晚風(fēng)中微微顫抖,仿佛一朵含苞待放卻又驟然盛開的花朵,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美麗和誘惑。

      肖艷娘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步塵風(fēng)。她不信,世上真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面對如此美景,這個男人還能無動于衷。

      然而,步塵風(fēng)的反應(yīng),卻再次讓她失望了。

      從令玉嬌開始脫衣服的那一刻起,步塵風(fēng)的目光就已經(jīng)移開了。他先是閉上了眼睛,然后,在令玉嬌轉(zhuǎn)過身的瞬間,他甚至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背對著她們,面向那片已經(jīng)完全沉入黑暗的山谷。

      他的身體站得筆直,雙手負(fù)在身后,握著竹劍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有些發(fā)白,但除此之外,他身上沒有任何一絲多余的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身后那具充滿誘惑的胴體,只是一堆毫無生氣的石頭。

      “姑娘,請自重?!彼穆曇簦琅f平靜得像一潭深水,聽不出任何波瀾,“此地非久留之地,你們還是請回吧?!?/p>

      令玉嬌站在原地,看著步塵風(fēng)那決絕的背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她從未想過,自己如此大膽的舉動,竟然會換來這樣的回應(yīng)。羞恥、難堪、以及一絲莫名的挫敗感,瞬間涌上心頭。她慌亂地?fù)炱鸬厣系囊挛?,手忙腳亂地穿了起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肖艷娘見狀,心中也是一陣氣結(jié)。她走到令玉嬌身邊,低聲安慰了她幾句,然后轉(zhuǎn)過身,看向步塵風(fēng)的背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甘和惱怒:“步大哥,你……你就真的是個木頭人嗎?”

      步塵風(fēng)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與身后的黑暗融為一體。

      肖艷娘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泄了氣。她知道,今天這一趟,恐怕又要無功而返了。這個男人的心防,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堅固。

      “算了,玉嬌妹妹,我們走吧。”肖艷娘嘆了口氣,拉起已經(jīng)穿好衣服、眼眶通紅的令玉嬌,“看來這位大哥是鐵了心不想見我們,我們再待下去,也是自討沒趣?!?/p>

      令玉嬌低著頭,不敢再看步塵風(fēng),任由肖艷娘拉著她,朝著崖邊的小徑走去。

      走到小徑入口,肖艷娘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步塵風(fēng)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她揚(yáng)聲說道:“步大哥,我們還會再來的。你可不要以為,你能一直這么躲著?!?/p>

      說完,她不再停留,拉著令玉嬌,消失在了暮色中的小徑里。

      崖頂上,只剩下步塵風(fēng)依舊挺拔的背影。

      山風(fēng)再次吹起,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空氣中殘留的、屬于那兩位女子的香氣。

      步塵風(fēng)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他走到矮桌邊,拿起酒葫蘆,拔開木塞,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嚨,卻絲毫無法驅(qū)散他心中那一絲莫名的煩躁。

      他不明白,這兩個女子,究竟為何對自己窮追不舍。她們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錢財?還是為了自己那早已被人遺忘的“千里不留情”的名號?或者,是為了其他什么?

      他皺著眉,看向那叢竹林,仿佛還能看到剛才那令人血脈僨張的一幕。但他的眼神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美色于他,如同過眼云煙。他早已習(xí)慣了孤獨(dú),也早已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不會為任何外物所動。

      只是,這無痕崖的平靜,似乎真的被打破了。

      這兩個女人,就像兩顆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僅激起了漣漪,還攪動了水底的泥沙,讓他原本清澈平靜的心湖,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他自己也無法言說的……波瀾。

      他放下酒葫蘆,拿起竹劍,走到平臺中央。

      雖然天色已黑,但他依舊決定,再練一遍劍。

      只有在劍招的起落之間,他才能找到那份久違的平靜。

      竹劍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清冷的光弧,“嗖”的一聲輕響,劃破了無痕崖的夜幕。

      只是,這一次,他握劍的手,似乎比平時,更緊了一些。


      更新時間:2025-07-01 12: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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