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組織部長程明君攜組織部干事和馮欣來到山水鄉(xiāng)。
程部長到了以后，按照要求，召開了鄉(xiāng)黨政班子大會。會上，除宣讀了對趙霞和馮欣的任職通知，還任命姜海平為山水鄉(xiāng)副鄉(xiāng)長，分管農(nóng)業(yè)。
這也是都曉和趙曉陽研究之后，推薦到縣委組織部的。上周已經(jīng)走完了干部考察程序，沒想到這么快任命就下來了。
對于職務(wù)調(diào)整，趙霞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雖然之前進行了考察，但她并不認為自己會離開山水鄉(xiāng)，甚至認為不會調(diào)整的這么快。所以當(dāng)程部長念到自己的名字，趙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轉(zhuǎn)過頭看見都曉沖著自己點頭微笑，又聽見大家祝賀的掌聲，趙霞才猛然醒悟過來，但在高興的同時，心里涌上一種說不清楚的特別情愫。
對于這種特別的情愫，只有都曉心里明白。
吃完午餐，送走了程部長一行，趙霞一頭栽到辦公室，一直到下午兩點多都沒有出來。
因為縣委還有一些工作沒有處理完畢，馮欣直接跟著程部長回梅河了。她和趙霞約定，等她縣委辦的工作交接完畢，過兩天交接副書記的工作。
但看的出來，趙霞心情不爽，和馮欣交流的過程中，始終不見一絲笑模樣。
將近三點，正當(dāng)都曉坐在辦公桌前翻看文件的時候，趙霞敲敲門走了進來。
一進門，都曉就看見趙霞哭過了，眼睛是紅的。但都曉只能裝作看不見。
見趙霞什么都沒說直接坐到了對面，都曉站起身倒了一杯熱水放到趙霞跟前。
沉思半天，趙霞嘴唇動了動，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眼眶里又噙滿了淚水。
“你覺得呢？再說知不知道有什么意義嗎？”
“也是，沒意義。對你來說當(dāng)然沒意義?！痹捯怀隹冢袷锹裨?，更像是賭氣。
“不是挺好嗎？正科，副部長。明擺著，下一步就是部長，那可是縣委常委啊?！?/p>
“你覺得我稀罕？你可能覺得挺好，你可能巴不得我趕緊走！”
話到這，都曉覺得不能再含糊其辭了。
“真的趙霞，我真的覺得挺好的。從我認識你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你是有追求的。包括我來山水鄉(xiāng)，我都覺得是搶了你的位置。所以當(dāng)我聽說你提職，我打心眼里為你高興。”
停頓了一下，都曉接著說道：“趙霞，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及時當(dāng)勉勵，歲月不待人。我們出來干工作，心心念念的不是兒女情長，而是都想踏踏實實的做點事。接觸兩個月了，我能看見你對事業(yè)的追求和向往，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執(zhí)著和努力，我還能看出你的素質(zhì)和能力，就憑這些，我知道你的天地絕對不是在山水鄉(xiāng)，你完全有能力站在更高的平臺上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
看著都曉慷慨陳詞，趙霞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淚水。都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兩個人心靈的碰撞，但想著只相處了兩個月就要分開，趙霞還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出聲來！
此時此刻，都曉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只是感到心里一陣陣的刺痛。
趙霞對自己的喜歡，他早就看在眼里。但他不能接受，他愛周茜，也離不開周茜。或許，這輩子自己都不能和周茜堂而皇之的走在一起，但他寧愿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著她，呵護著她。他要讓周茜做自己一輩子的小女人！
良久，趙霞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輕聲說：“明天你送我回梅河！”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不容置疑。
“可以！”都曉回答的也很干脆，說完，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笑！”趙霞拿起水杯，竟然揚手潑到桌對面都曉的身上，隨即也破涕為笑。
都曉沒躲，帶著溫度的水浸透了襯衫，像一枚石塊投進白馬河，都曉心里泛起陣陣漣漪。
次日清晨，都曉照例如往常一樣，早起，晨練。但他沒有看見趙霞。甚至早飯的時候也沒看見趙霞的身影。
或許昨天一整宿，趙霞都在煎熬。
與其是覺得趙霞舍不得離開自己，都曉寧愿相信趙霞是不舍得離開山水鄉(xiāng)。
畢竟是工作了五六年的地方，是自己仕途的起點。況且一個女孩子，感情細膩豐富，難舍難分也在情理之中。
八點，全體班子成員統(tǒng)一集結(jié)在院子里。
讓都曉意外的是，院子里竟然還來了不下七八十人的一般干部，甚至還有一些普通鄉(xiāng)民，這其中就包括竇連江的妻子張麗艷。
一時之間，都曉很感動，是為趙霞感動。也瞬間感覺出，山水鄉(xiāng)的干部和老百姓還是很好的，最起碼明辨是非，重情重義。
都曉先上了車，然后等著趙霞一一和大家握手道別。車啟動的一剎那，趙霞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深秋的山水，一片肅殺。
隨著微風(fēng)掠過，樹上僅存的幾片枯葉像一葉葉扁舟，在風(fēng)中飄舞，隨后紛紛落到地上。
天空很藍，沒有一絲云彩。偶見幾只小鳥飛過，也不知道要飛到什么地方。
都曉知道，那不是燕子，因為燕子早就結(jié)伴飛往了他們向往的南方。
此時，趙霞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頭靠在右面的車窗上，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曉專心致志的開著車，不想打破這種沉靜。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就這樣，車在公路上疾馳，很快，就到了梅河縣城外的迎賓橋上。
“停下來坐一會吧！”這是趙霞一路上的第一句話，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好?！睉?yīng)和著，都曉把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都曉，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什么感覺嗎？”第一次，趙霞直呼都曉的名字。
沒想到趙霞以這樣一句問話打開話題，都曉好奇的轉(zhuǎn)過頭。
“我知道感覺不好，一句話沒說，一杯酒沒喝。但我知道你是覺得我搶了你鄉(xiāng)長的位置?！?/p>
見都曉這樣回答，趙霞也扭過頭來，兩眼直瞪瞪的看著都曉的眼睛，“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可以選擇不說?！?/p>
“好，你問?！?/p>
“周主任對你好像特別關(guān)愛，我能知道這背后有什么特別的秘密嗎？”
趙霞很直爽，問的話也直擊要害。都曉明白問話的目的，只是都曉確實沒法回答。
怎么回答？否定就是等于讓自己主動交出了拒絕她的主動權(quán)。但是更不能肯定，一個縣委常委、有夫之婦，況且還是前縣委書記的愛人，長期一個人在家，難道讓全縣的人都知道周茜婚內(nèi)出軌、包養(yǎng)情人？
想到這，都曉選擇了側(cè)面回答：“周主任是我的領(lǐng)導(dǎo)，也可以說是我事業(yè)的領(lǐng)路人，對我確實有知遇之恩?！?/p>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趙霞明顯眼睛一亮，她想說什么，但女孩子的羞澀讓她欲言又止。
“那我就不不明白了，論長相，論才學(xué)，你都大鄉(xiāng)長為什么而立之年還不找對象?。俊?/p>
“誰而立之年??？我還差一年好不好！”
見趙霞平復(fù)了情緒，都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笑著調(diào)侃道：“再說了，都過了而立之年了，您趙大部長為什么至今還是待嫁閨中??？”
“我愿意！你是不是以為本姑娘嫁不出去??？我告訴你，如果我想結(jié)婚，后面排成隊?！?/p>
“哈哈哈，這個我信、我信。那我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看見都曉認真了，趙霞又收回了笑容。頃刻間，眼里又涌出了淚花，愣愣的看著都曉的眼睛，半天才說出一句，“你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都曉沒有說話，但眼睛里滿含深情。
“嗨，不說了，相處兩個月了，下次見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了，臨別之前抱一下，可以嗎？”趙霞說著，臉上泛起紅暈。
“嗯。”都曉微微點了一下頭，隔著中間的檔把，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許久都不忍分開。
那一刻，都曉感覺到臉頰滾燙，而滾燙的臉頰上面早已沾滿了趙霞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