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六歲那年過生日，我給自己買了一個最好吃的蛋糕。
可那天，沒來得及吃一口，吵架的爸媽就當著我的面，簽下了離婚協(xié)議書。
所以，結(jié)婚當天，我對老婆謝可言說，如果你想離婚，送我生日蛋糕就好了。
她抱著我說：“放心，我們家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生日兩個字。”
七年后謝可言生日那天，小助理為她準備了生日派對，老婆一巴掌甩在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并把他開除出了公司。
那一天，我覺得我這輩子都沒選錯妻子。
直到三個月后，我生日這天。
我才發(fā)現(xiàn)，所謂被趕出門的小助理，已經(jīng)晉升為老婆的貼身秘書。
小助理親手給我送來了一個特制的生日蛋糕。
我打電話過去質(zhì)問，電話那頭冷漠回應：“子辰也是好意，你就別掃興了?！?/p>
我愣了一瞬，然后掛斷電話。
原來爸媽做的沒有錯，生日蛋糕嘛，本就應該搭配離婚協(xié)議一起吃，才是對的。
1
周子辰留下蛋糕和一張孕檢單，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看著孕檢單上的懷孕時間，我陷入了沉默。
三個月前，公司正值新藥研發(fā)的關(guān)鍵時刻，謝可言說為了公司的發(fā)展，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可三個月后，她卻懷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懷孕時間，十二周。
當我為研制新藥在公司夜夜加班的時候，謝可言把周子辰帶回了家。
沙發(fā)，廁所，陽臺甚至我們的結(jié)婚照前，都成了他們的戰(zhàn)場。
這個曾經(jīng)讓我眷戀溫暖的家，在這一刻，讓我惡心的想吐。
玄關(guān)的燈亮了，一身酒氣的謝可言推門而入。
看到餐桌上的蛋糕，她眉頭一皺，而后從身后抱住我。
她掏出一塊手表遞到我面前，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身上卻沾著周子辰喜歡的香水味。
“江詩丹頓的最新款，喜歡嗎？”
“已經(jīng)過了12點，不是生日禮物了?！?/p>
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我一時有些愣住。
我對奢侈品不熟悉，可這塊手表我卻很熟悉。
周子辰今天就帶著一塊一模一樣的手表，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是同一款，還是同一塊？
重要嗎？
我壓下胸中的郁氣，轉(zhuǎn)身平靜的看向謝可言，說道：
“我們談?wù)劙??！?/p>
謝可言以為我還在生氣，眼底劃過一抹不悅。
“子辰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不知道你不過生日，而且我已經(jīng)罰過他了。”
“溫宇，別鬧了好嗎？我很累的?！?/p>
她揉揉眉心，一臉疲倦的樣子，好像真的是我無理取鬧。
我還想說什么，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開始回復消息，一臉笑意地走進了臥室。
看著謝可言的背影，我笑了笑。
笑的有些苦澀。
相愛十年，婚姻七年，我們從一無所有走到現(xiàn)在，謝可言已經(jīng)不是那個夜夜陪我說情話的小姑娘了。
現(xiàn)在的謝總，時間不是留給我的。
從茶幾下取出寫好的離婚協(xié)議，又看了看因為做實驗有些變形的手指。
我笑了笑。
笑的有些灑脫。
拿出手機，給老師打了一個電話。
“老師，之前你說的那個秘密任務(wù)，我還能參加嗎？”
對面愣了幾秒，接著狂喜，
“當然了！”
“不過這次科研的保密級別很高，如果參加，五年打底，你老婆會同意嗎？”
“如果沒有你，你們夫妻的公司可就要一落千丈了?！?/p>
我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語氣堅定：
“老師，我要離婚了。”
對面爆發(fā)出一陣驚呼。
竟然是我的同門師兄們。
“早就知道姓謝的不靠譜，師兄這個戀愛腦終于認清那渣女的本質(zhì)了。
“溫宇，你趕緊歸隊，我們這些老朋友可都等著你呢?！?/p>
“師兄，別喪氣，女人只會影響你研究的進度?！?/p>
老師假裝生氣罵了他們幾句，鄭重說道：
“溫宇，707項目小組命你立刻歸隊！”
“兩天后出發(fā)，你好好安排一下家庭的事情。”
掛斷電話，起身走進客臥。
以前我從沒睡過客臥。
現(xiàn)在我相信，只有客臥才是干凈的。
2
第二天，等我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
連續(xù)三個月的高強度研究讓我精神疲憊，終于好好睡了一覺。
打開手機，無數(shù)消息填滿聊天軟件。
都是恭賀新藥第一階段圓滿成功的。
謝可言在各個群里瘋狂艾特我，高興地發(fā)了無數(shù)紅包。
看著無數(shù)的贊美和恭維，我沒有一絲高興。
心情復雜地在床上躺了好一會，才捏著離婚協(xié)議出門。
客廳空蕩蕩的，謝可言早已不見蹤影。
茶幾上留著一張我最愛的周董演唱會門票。
還有一張便利貼：
“晚上七點，不見不散?！?/p>
我明白，這是謝可言給我的獎勵。
想了想，我決定還是赴約。
不是為了挽回，而是為了離婚。
畢竟。
七年前，謝可言在演唱會向我求婚，我們第二天去領(lǐng)的證。
現(xiàn)在，我們在演唱會上談離婚，還是第二天去領(lǐng)證。
也挺好。
下午五點的時候，將離婚協(xié)議和門票放進包里，隨意套了件衣服就出了門。
以往只要和謝可言約會，我都會提前兩小時準備。
每次都讓不善化妝挑衣服的我痛并著快樂。
現(xiàn)在，沒必要了。
當然，也不用空著肚子等她一起吃飯了。
自己在樓下就可以解決。
等我到演唱會的時候，已經(jīng)6點50了，我給謝可言發(fā)了消息，她沒回。
我搖了搖頭，沒像往常一樣等她，直接排隊進場。
這時，我的手機上，周子辰的一條朋友圈直接彈出，因為他單獨艾特了我。
“沒了演唱會，我還有游樂場。今晚的夜色，真美！”
配圖是他握著女人的手在摩天輪上的照片。
男人沒有露臉，可看到那枚熟悉的戒指，我知道謝可言不會來了。
原來就連演唱會，也是她為另一個男人準備的。
不過，我沒在意。
畢竟我們七年的婚姻她都辜負了，又何必在乎這一次呢。
只要她能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她跟誰睡，都是她的自由。
3
演唱會結(jié)束，我一路走回家。
走到一個熟悉的街道，我停住了腳步。
發(fā)現(xiàn)當年我和謝可言為了省一塊錢每天光顧的包子鋪，已經(jīng)變成了面包店。
我才明白，物是人非。
連我們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也都泯滅在時光里了。
凌晨一點，我回到家。
客廳的燈亮著，謝可言沙發(fā)上發(fā)消息。
見我進門，謝可言皺著的眉頭向我沖來：
“你怎么回事？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差點夜不歸宿你知道嗎？”
她是在等我？
可過去三個月，我每天都比今天回來的還晚啊。
或許是我今天不加班，她不好帶周子辰回家吧。
沒關(guān)系，等離婚后，周子辰可以直接住在家里。
將手從謝可言的手中掙開，我淡淡開口：
“好久沒出門玩，去演唱會手機忘充電了?！?/p>
聽到我提起演唱會，謝可言想到自己的失約，臉上有些愧疚。
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有些別扭的從旁邊抱出一個盒子，鄭重其事的打開。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是一套西裝。
當年領(lǐng)證后，因為太窮，我和謝可言只是請了相熟的朋友一起吃頓飯做了見證。
沒穿西裝陪她走紅毯，是我多年的遺憾。
但，那是以前。
見我沒有驚喜的表情，謝可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馬上補充道：
“我約了明天晚上的教堂，到時候一起完成當年的遺憾?！?/p>
我看著女人，笑了笑，從包里掏出離婚協(xié)議：
“相比于這個，我更希望你簽下它。”
4
謝可言接過離婚協(xié)議，有些怔怔的看著我，忽然笑到：
“溫宇，你真變了，不再一心只是實驗了。也會學著吃醋，也會找我要禮物了?！?/p>
“不過，我很高興，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滿足你?！?/p>
說完，為了表現(xiàn)大度，她看都不看協(xié)議內(nèi)容，直接翻到簽名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將離婚協(xié)議交到我手上時，謝可言像是動了情，想要過來吻我。
我正想著怎么拒絕，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是周子辰。
謝可言隨手掛斷手機，剛要過來抱我，鈴聲再度想起。
她想要解釋，我卻先一步開口：
“接電話吧，萬一真有什么事呢。”
電話那頭，虛弱的聲音傳來，是周子辰扭傷了腳踝，一個人行動不便，給謝可言打電話求助。
謝可言掛斷電話后，有些心虛的看著我：
“那個......子辰出了點狀況，他一個人應付不來，我可能得過去一趟?！?/p>
“趕緊去吧，別讓他等急了。”
見我如此善解人意，謝可言反而有些愕然。
她攥緊我的手，迫切的想要弄清楚我到底怎么了。
可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最后，在我的注視下，謝可言放開了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
“我很期待明天的婚禮，那是屬于我們的時刻?！?/p>
說完，她便匆忙離開。
我將離婚協(xié)議放到婚紗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以后，謝可言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5
謝可言徹夜不歸，我沒理，也沒問。
第二天一早，老師派來的接我的人早早就到了。
在離開前，我還要去公司，取走和奶奶合照。
爸媽離婚后，是奶奶獨自撫養(yǎng)我長大，唯一的合照我必須帶走。
我剛踏進公司，就被同事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等到我的辦公室，我才明白這詭異氣氛的由來。
周子辰坐在我的辦公室，一臉挑釁的看著我：
“宇哥，謝總決定讓我負責新藥上市的后續(xù)工作，特地給我選一間辦公室?！?/p>
“我覺得這間挺好，你不會介意吧。”
讓一個新人負責這么重要的項目，謝可言真是寵他啊！
還是說，想著我給他保駕護航？
我看著他，笑著說道：
“你隨意，我馬上走?！?/p>
聽到我這么說，很多想幫我出頭的同事都很失望。
我是謝可言的丈夫，又是研發(fā)的主管，被一個小輩這么欺負，也太窩囊了。
來我接我的同志還在樓下，讓他送我來公司已經(jīng)很麻煩了，再跟周子辰在嗆嘴浪費時間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我拿著奶奶的照片離開時，謝可言出現(xiàn)了。
她見我將照片放進包里，面色一緊。
“你去哪?！?/p>
“我......”
周子辰搶先開口：
“給我騰辦公室，我喜歡這間?！?/p>
見我要走，謝可言趕忙拉住我的胳膊。
“不行，這間辦公室一直是你的，誰都不能......”
沒等他說完，我直接打斷道：
“他喜歡，就讓給他好了?！?/p>
畢竟離職報告我已經(jīng)提交了，只要她審批，我就離職了。
不審批也沒關(guān)系。
畢竟只是通知，一個月后也會自動離職。
就像我們的婚姻一樣，一個月后也會結(jié)束。
謝可言卻愣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等我的背影消失，她才回過神來。
謝可言一把推開正在哼著歌收拾辦公室的周子辰，推出辦公室，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我警告過你，溫宇是我丈夫，是研發(fā)主管，沒了他保駕護航，新藥的后續(xù)進度根本沒法推進，你必須時刻給他尊重?！?/p>
“是不是我對你太縱容了，讓你有了錯覺，你怎么有膽子敢去挑釁他？”
到了樓下，我收到了謝可言的短信。
【今晚七點，城南教堂，不見不散。】
【我定了巴厘島的蜜月旅行，明天就出發(fā)。】
【什么時候等我懷孕，我們什么時候再回來?！?/p>
我搖了搖頭，講電話卡取出，掰斷扔進垃圾桶。
別惡心我了。
上了接我的車，前往機場。
晚上七點，謝可言一襲婚紗，站在了教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