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的深情

陳逸珩帶我去了奉先殿。先皇后的牌位端端正正地擺在最下首，和陳氏皇族的所有列祖列宗一起。

「先皇后白錦之靈位?！?/p>

我只看了一眼，就被押著出了殿外。陳逸珩說我不配在這里。

我不知道怎么被推出了門，推下臺階，跪在高高的臺階下。

他把白錦追封為皇后，世人都以為那是他情深難舍的結(jié)發(fā)妻子。

可是我才是他三書六禮娶來的正妻......

他的深情，早就不屬于我了。

陳逸珩和阮安安在殿內(nèi)上香禮拜，然后手挽著手出了門。

他們站得那么高，我即便抬著頭也只能看到他們交疊的身影。

他們并排走下了臺階，一步一步越過我。陳逸珩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白清，你就跪在殿外，給先皇后賠罪吧?！?/p>

我低眉叩首：「奴婢遵旨。」

被陳逸珩折磨了幾年，我已經(jīng)不會對他說不字了。

這時他們停在我的身邊，阮安安柔和的聲音傳來：「陛下，清清她已經(jīng)知錯了，就別讓她跪著了吧，如今夜長了，跪一夜會凍壞人的?！?/p>

聽到她的聲音，我止不住地發(fā)抖。

陳逸珩本沒有說讓我跪一夜，可她這番話，便是給我定好了刑罰。陳逸珩笑著對她說：「這種人有什么值得你心疼的。」

「既然長夜無事，把經(jīng)文拿來讓她抄，抄不完就不要起來?！?/p>

一疊經(jīng)文扔在我面前，他們肩并著肩走遠了。

已經(jīng)快到深冬了，暮色漸漸籠罩下來。我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寒風，我被凍得瑟瑟發(fā)抖，受傷的腿隱隱作痛。

扔在地上的墨條也凍得硬硬的，我伸手拿過，在硯臺上用力慢慢磨開，手被硌得生疼。

月亮被烏云遮住，殿外沒有一絲光亮，原本站著執(zhí)火把的侍衛(wèi)被阮安安隨手叫走了。只有殿內(nèi)長明燈的微弱亮光透過來。

我只好深深伏在地上，拿著筆一點一點地抄寫。

眼睛酸澀，我拼命眨眨眼，也沒有眼淚流出來。我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只覺得疼痛從膝蓋向上傳入全身，我顫抖得幾乎拿不住筆。

可我不敢停下，我不敢承受違背他們的后果。風聲嗚嗚地響，恐懼在我心中蔓延。

那年在小院里，陳逸珩走后，阮安安也曾經(jīng)來過。

陳逸珩看過白錦，又狠狠打了我，要我跪著贖罪。我就是這樣跪在院子里，等來了氣勢洶洶的阮安安。

她彎腰掐著我的脖子，狠狠地問：「阿珩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我虛弱地冷笑：「他還能來干什么？」

「你們姐妹兩個，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都這么不讓人省心！」

阮安安折磨人的手段比陳逸珩多太多了。她拿出一把細長的針，對著我臉扎下去。痛的鉆心，可是我連喊都不敢喊。稍微一動，那針就會扎得更深。

扎夠了臉，她又將針扎進了我的指甲里。我被壓著動彈不得，十個手指都被扎的血淋淋的。

她不知道折磨了我多久，臨走的時候說：「我先放過你，晚些時候有你好受的?！?/p>

我看著她猙獰的面目，心里有些慌亂。

那天晚上，我蜷縮著撫摸自己的傷口，就聽見外面一陣吵鬧。

幾個面相兇狠的男人踹開我的門，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我。

那天晚上的事我記的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是無窮無盡的羞辱和折磨。

不知道幾個男人反反復復壓在我身上，他們肆意凌辱我，目露精光地聽我呻吟、哭喊。

那一夜是那樣長，那樣黑，我怎么也逃不掉。我躺在柴草堆里，承受著看不到頭的凌辱。

其實門外有珩王府的侍衛(wèi)，為了看住我，他們守得很近?？墒菦]有一個人來救我。

曾經(jīng)溫柔地看著我，承諾要一直對我好的人，他知道我承受這些嗎？

我按下心里的一絲奢望，我知道他不會再來救我了。

那樣的夜晚，在那幾年里，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

陳逸珩只是冷著臉，罵我是下賤的女人。

我握著筆，顫抖地寫下一句經(jīng)文。

「一切有情皆離苦難。」

我拼命告訴自己，那樣的夜晚已經(jīng)過去了，已經(jīng)過去了，可還是忍不住顫抖。

苦海無邊，何人來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