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拍開他的手，起身跑到了他的房間里。

剛遇見顧林錦的時候，他就倒在我家門口的雪地里。

就像是凍僵了。

我扛他回來，給他燒熱水，給他喝豆花。

他捧著我的手，說要留下來。

說這世上沒有比我心腸更好的姑娘，他要照顧我一生一世。

他那時候長的太好看了。

炭火熏的我臉熱。

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現在他騙我的樣子，再也沒有了當初半點的好看。

于是，我將他屋里的東西，一點一點都收拾了出來。

顧林錦皺眉扯住我的衣袖：‘’你干什么？今天你很奇怪?！?/p>

我甩開他，還是自顧自地搬他的東西。

東西全搬到了門口，我才鄭重地跟他說：“顧林錦，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指著門外的手卻又忍不住顫抖。

我現在才發(fā)現，我原來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我想回宮那日就跟父皇說，他是我的駙馬。

我自己找的，漂亮的駙馬。

我還想過很多我們的未來。

可任何一個都沒有她的表妹周玉婉。

顧林錦頭疼地撫了撫眉頭，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那樣將我摟在了懷里。

“說什么傻話呢？是不是今天看了新的話本子了？那些都是騙人的啊，別當真?！?/p>

“你不要我要誰啊？街口賣豬肉的勇哥嗎？”

“別鬧了，你坐好，我去給你燒水燙燙腳，女人體寒，燙腳對身體好?！?/p>

說著他就將我按回了椅子，真去廚房燒水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他明明只想耍我玩，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好。

我將手握成了拳頭，猛地敲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一下接著一下。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

顧林錦卻端著熱水出來了，他仔細地幫我脫了鞋襪，還虔誠地在我腳上親了一口。

然后又一點點試著水溫，才將我的腳放進去揉搓。

“顧林錦，你將來真的只娶我一個人？”我問他。

拿住我的腳的手一頓，接著他突然笑了。

“這是肯定的啊，我這輩子只愛阿姝一個人，怎么會娶別的女人?！?/p>

“外室......是什么意思？”我又問道。

他終于抬起頭來看我，眼神里帶著幾分慌張：“阿姝聽到什么了？為什么問這個？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只是今天聽戲聽到了?！蔽乙Т降?。

他臉上的神情松了下來，繼續(xù)給我洗腳。

“我就說嘛，這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才會有的，像我和阿姝這樣的平民百姓不用考慮這個?！?/p>

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顧林錦皺眉：“這么晚還有什么事？沒看我和阿姝要休息了么？”

門外的聲音一頓，繼續(xù)道：“周小姐她說吃了酒，不舒服，喊著要您過去?！?/p>

顧林錦幾乎是立即站了起來，就往門外走。

我顧不上沒有穿鞋襪，直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走......我給錢，讓大夫去看周玉婉?！?/p>

我還想再信他一次。

只要他留下來。

顧林錦卻甩掉了我的手。

“阿姝，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我的手頓住了。

輕重緩急。

我是輕的，周玉婉是重要的。

我可以緩一緩，周玉婉卻急得不得了。

這就是我要懂的事。

現在我懂了。

似乎是看我神情不對，他又嘆了一口氣道：“好了，你睡吧，不用等我了。明天我給你買個發(fā)簪賠罪。”

我突然很想哭。

我不喜歡發(fā)簪，我都不喜歡束發(fā)。

只有周玉婉喜歡整日里將腦袋插滿了發(fā)簪。

我喜歡吃糖葫蘆。

我想告訴他，他記錯了。

可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二丫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我的面前，端著一盆臟衣服。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

我說：“以后，我不給你你洗衣服了?！?/p>

她什么都沒說，將堆在門口顧林錦的東西扔到了灶臺里。

燒了。

“傻子，誰稀罕你給我洗衣服！”

“不過，你別跟我搶豬肉鋪的勇哥！”

她也走了。

我發(fā)現我可能沒那么不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