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蛇族派人前來求親。
要養(yǎng)妹嫁給蛇族千年不朽的老祖宗。
都說蛇性本淫,千年的老妖自是更甚。
未婚夫不忍養(yǎng)妹嫁過去遭受凌辱,竟然偷梁換柱。
大婚夜,我掀開頭頂?shù)纳w頭,看到的便是一顆足有澡盆大小的蛇頭,紫紅色的雙眼死死盯著我。
四目相對,他化作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從懷里掏出一枚散發(fā)著金光的妖丹。
“百花仙子,你的夫君將你親手送到本王這里,可本王不愿做那違人意愿之事,你若想走,隨時可以?!?/p>
我沉默了一下,緩緩搖頭。
“既已嫁入蛇窟,哪有離開的道理?!?/p>
“夫君,我們,即刻行房?”
1.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其實已經(jīng)心存死志。
傳言蛇族這位老祖宗性子暴虐,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妖族女子被他玩弄至死。
我身為仙體,也不過是更耐得住折磨罷了。
我心中苦澀。
雖然早知道白澤和養(yǎng)妹碧瑤關系匪淺。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將自己的未婚妻親手送到深淵。
滕宗聽到我的話,眼里卻露出一絲感興趣的意味。
他緩步走上前來,我閉上雙眼。
可預想中,獸性大發(fā)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他只是用拿蒼老的手摩挲著我身上明顯發(fā)舊的婚服,眼神晦暗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許久,他緩緩開口。
“洞房之事還不著急,畢竟若是讓妖族知道,本王的婚事居然如此草率,豈不是讓各族看扁?”
“就算行房,也得大婚后再議?!?/p>
說罷,他大手一揮,無數(shù)蛇鱗覆蓋在我身體表面,化作一道貼身的軟甲。
“七日后,本王會宴請所有妖族,共同見證你我二人大婚,此甲可讓你在蛇族隨意通行,若不嫌棄,你可現(xiàn)在我蛇族住下,或者想要離開,本王也可送你出去。”
我緩緩點頭。
“那就勞煩了?!?/p>
回到仙界,剛要回房,卻撞見了從碧瑤房里出來的白澤。
他脖子上滿是曖昧的紅痕,不用想也知道,我不在的時間里,他和碧瑤有多么纏綿。
四目相對,他眼里閃過慌亂,大步走上前來。
“碧落,你,你怎么回來了?”
不等我開口,他就有些煩躁。
“既然已經(jīng)嫁過去了,你還跑回來干嘛?”
“你知不知道,一旦惹怒了蛇族的老祖宗,他很有可能親自上門將碧瑤帶走。”
“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你得理解啊,只有這樣才能救碧瑤,讓蛇族老祖打消他的念頭。”
我定定地看著他。
“那我呢?”
白澤呼吸一滯,半晌,才低聲囁喏:“你和碧瑤不一樣……她先天有缺,身子嬌弱,哪里經(jīng)受的起那老畜生……”
我直接打斷他的話。
“所以,你就設計將我送過去?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是什么下場?仙界眾人又會如何看待我?!”
他頓時有些不滿。
“你何時變得如此不講理?你明知道碧瑤從小就依賴我,她若出了意外,你讓我良心怎么過得去?”
“再者,我可以和你結(jié)奴契,屆時,你還是我的人,即便那條賴皮蛇再不高興,也不敢亂來?!?/p>
我直接氣笑出聲,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化作悲憤。
奴契?
他還真說的出口。
那相當于我主動將自己整個人的支配權(quán)交在他手里。
日后他可以對我予予欲求,甚至將我當做爐鼎贈予他人,我都不能反對。
我一把將他的手打開,“白澤,你做夢吧!”
“我碧落就算嫁給一只畜生,也絕不為奴!”
白澤頓時惱羞成怒。
“碧落!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現(xiàn)在卻這幅作態(tài)!難道所謂的身份和名聲,比你我二人的感情都重要嗎?!”
“你也不想想,真要是嫁給了那條老蛇,你的下場只會更慘!”
“我是心疼你,才愿意冒著被責罰的風險收留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多年積攢的委屈,讓我瞬間紅了眼。
就因為碧瑤先天有缺,而我卻天賦異稟,所以從小,父母就讓我處處忍讓她。
就連我的未婚夫白澤,也如同著魔一般,凡事都以她為先。
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后,白澤便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淚水順著我的眼角滑落。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孤身一人,從未改變。
2.
次日一早,蛇族便派人送來了聘禮。
看著琳瑯滿目的天材地寶,以及各種靈脈礦石。
父母高興地連連搓手,眼里的貪婪絲毫不加掩飾。
我看著滿地的珠光寶氣,興趣缺缺。
直到看到了角落里的玉盒。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朵千年難得一遇的寧靜公主。
看著淺藍色的花瓣,我心頭浮現(xiàn)一絲暖意。
那個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蛇族老祖,居然如此心思細膩。
或許,他并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性情殘暴?
一念及此,我竟然莫名開始期待這段將錯就錯的婚事。
沒有理會抱著寶貝不撒手的父母,我選了一枚綠色的瑪瑙,打算親手雕刻一枚蛇形的玉佩。
算是回禮。
在這過程中,我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就算那個蛇窟當真是火坑,也比我如今所處的這個溫柔煉獄要來的痛快。
手中的瑪瑙剛剛成型,院門突然被推開。
隨后便是一道夸張的驚叫。
“哎呀呀,姐姐,你還是這么口是心非呢,不是說不愿意為奴么?怎么背地里還費心機準備禮物,嘖嘖,妹妹好生佩服呢。”
碧瑤依偎在白澤懷里,臉上滿是勝利者的笑容。
我這才想起,今日是白澤的誕辰。
所以,我手里的東西,自然而然被他們當做了送給白澤的禮物。
白澤滿臉嫌棄地白了我一眼。
“還以為你多硬氣呢,結(jié)果就這?既然你肯回心轉(zhuǎn)意,那找個日子,去把奴印烙上去,對了還有,這東西我不喜歡,看到蛇就惡心!”
我皺眉,冷冷開口:“別自作多情,這是送給我的未婚夫的。”
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白澤冷笑連連。
“未婚夫?那條賴皮蛇?碧落,我知道你這是在試圖引起我的注意,但這樣作踐自己,未免太過惡心!”
“我勸你還是收起那些小心思,否則,我能將你送過去一次,就能把你送過去第二次?!?/p>
“屆時被蛇妖玩大了肚子,我看還有誰敢要你!”
碧瑤捂著嘴,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咯咯一笑。
“白澤哥哥,既然姐姐這么迫不及待,我看,要不現(xiàn)在就給姐姐刻下奴印吧,也算成全了她,不是么?”
白澤一臉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你呀,還是這么善解人意?!?/p>
說罷,他扭頭吩咐下人。
“去!幫碧落小姐更衣!”
幾個下人沖過來,我后退一步,卻被白澤死死鉗住胳膊。
碧瑤滿臉惡意。
“放心,姐姐,很快的。”
她取出一枚鐵片,用圣火加熱地通紅后,直接朝我臉上蓋了下來。
我拼命掙脫白澤的手臂,下一秒,碧瑤就驚叫一聲,向后跌倒。
那架勢,仿佛被我推倒一般。
她紅著眼睛,淚水瞬間溢出。
“我只是想滿足姐姐的心愿,姐姐為什么如此對我?”
不等我開口,身旁的白澤直接抬手。
啪!
恐怖的力道讓我嘴角泌出鮮血。
白澤惡狠狠盯著我,眼里滿是憤怒。
“碧落!你這個惡毒的賤婦!虧瑤瑤還經(jīng)常給我說你的好話,你居然如此對她,還不趕緊給她磕頭道歉!”
3.
感受著臉頰的麻木,我突然笑出聲來。
白澤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厲聲呵斥。
“你還有臉笑?!還不道歉?!”
是啊,我的確沒臉笑。
我為什么那么愚蠢,會為了父母和白澤那淺薄的愛,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哪怕我才是他們的女兒,哪怕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可只要碧落裝裝委屈,他們就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她那邊。
我死死握拳,指甲陷入掌心。
“我沒錯,為什么道歉?”
白澤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隨著碧瑤裝模作樣地嬌呼,他眼里的慌亂立刻被厭惡所代替。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給瑤瑤道歉,我讓你連給我為奴的資格哦都沒有!”
“蛇族那個老變態(tài)可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我看你能硬氣到什么時候!”
說罷,他抱起碧瑤,大步離去。
后者轉(zhuǎn)頭,沖我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在宣告著自己的勝利。
只是她不懂,我早就不在意了。
……
七日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很快,到了接親的日子。
蛇族來接親的隊伍很隆重,甚至有八條蛟龍拉轎,派頭十足。
我甚至聽到有仙娥小聲議論,便是當年仙后和仙王的大婚,都不一定有眼下的場面隆重。
“只可惜,我聽說蛇族的老祖宗性子暴虐,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妖族女子,嘖嘖,誰嫁過去誰倒霉!”
“就是,就算榮華富貴,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我沒有理會周圍人的議論。
反正我這條命向來沒人在乎,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我身穿千年蠶絲編制而成的嫁衣,剛要走出房門,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硇[聲。
打開房門,我一眼看到了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大廳主位上的白澤。
他手里還攥著之前那塊鐵片。
“碧落,蛇族的人就在外面,你現(xiàn)在給瑤瑤磕頭道歉,并獻上魂契,我還可以給你個進入仙君殿為奴的機會!”
只是看到我身上的嫁衣,他眉頭皺起。
“你穿成這樣想干什么?一個馬上為奴的賤人,還想搶瑤瑤的風頭么?”
我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可他的神色卻越發(fā)冰冷,握著鐵片的手死死攥拳。
“我知道了,你是想用這種方法逼迫我低頭?做夢!”
“既然你這么不識抬舉,那我就幫你一把!”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來人,脫了這賤婦的嫁衣,今日,本君親手給你烙下奴印,從今往后,你就是本君的私有物?!?/p>
“本君要你生,你便不能死,要你死,你便必死無疑!”
“碧落,這是你逼我的!”
眼看著那被燒的通紅的鐵片一點點朝我靠近,我抬頭,狠狠瞪著白澤。
“白澤,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和你結(jié)下奴契,立刻住手!”
白澤嗤笑。
“到了現(xiàn)在還嘴硬,等奴契立下,我會立刻讓你給瑤瑤磕一千個響頭?!?/p>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他揮手撕爛我身上的嫁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我拼命掙扎著,可卻不是他的對手。
通紅的烙鐵狠狠印在我的胸口。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無數(shù)細密的鱗片浮現(xiàn),直接擋住了那塊烙鐵,不能寸進。
白澤瞳孔驟然收縮。
“這……萬鱗甲?!你怎么會有蛇族的至寶?!”
一道威嚴蒼勁的聲音響起。
“本王的妖后,豈是你們這些雜碎可以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