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二天一早，家里有飯菜香。

我還以為自己聞錯了，因?yàn)槲也幌矚g陌生人來家里，所以家里沒請保姆，只找了人固定時間上門清潔。

我赤腳走到客廳。

陳曼曼圍著圍裙，手里拿著鍋鏟，視線落到我脖子的時候被灼傷了般躲閃開，笑容有些勉強(qiáng)。

“來吃飯了，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p>

桌上熱騰騰的三菜一湯。

看得出來很久沒下廚，已經(jīng)有些生疏了。

可樂雞翅有點(diǎn)焦了，油菜焯水時間太長，軟趴趴的。

陳曼曼把手在圍裙上搓了搓，似乎也發(fā)現(xiàn)自己做得不大好：

“很久沒做了，手藝不如以前了?！?/p>

我坐在桌前，一時有些恍然。

很久以前，我經(jīng)常吃這些菜。

那時候我倆還沒發(fā)達(dá)，住在租的小單間里，廚房都是和人公用的。

我那時候天天出去拉投資，經(jīng)常饑一頓飽一頓的，經(jīng)常胃疼。

去醫(yī)院一查，說是胃炎。

陳曼曼那時候事業(yè)也剛起步，忙得要命，卻還每天都要跑回來給我做飯。

我說我自己做行的，她卻總是放心不下。

她總跟我說：”沒事兒，我不累。”

可樂雞翅、油淋小油菜、白菜熗蝦，還有鴿子白芷紅棗湯。

這是我最喜歡的幾道菜。

到后來陳曼曼已經(jīng)練得爐火純青，一個半小時之內(nèi)搞定所有菜色，還都漂亮得很。

我都忘了多久沒吃過了。

大概是我第一次在她手機(jī)里看到和別的男人聊天記錄那天開始。

就再也沒有過了。

如今不過短短幾年，我再坐在桌前和她一起吃飯，竟然有了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有些復(fù)雜道：

“你何必呢？”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意義？

陳曼曼給我添滿飯，坐在我面前，自顧自道：

“我想過了，之前是我有點(diǎn)過了。

“余天陽的事兒我不該不給你面子，你說開了他是應(yīng)該的，回去我就讓人事辭了他

“以后我會管住自己，我們——”

她頓了一下，聲線有一瞬間的不穩(wěn)。

“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我抬眼看她。

陳曼曼總是自信的、篤定的，哪怕她出軌的時候也會盯著我的眼睛肯定地告訴我：

“對，我就是和他在一起了?！?/p>

而現(xiàn)在她竟然在躲避我的眼神。

我太了解她了。

她慌了。

我突然覺得嘴里的飯菜沒了味道，嚼蠟似的。

哪怕?lián)Q作半年前，她這樣跟我說，我都會高興得瘋掉。

我被她折磨了這么多年，滿心的執(zhí)念都是她回心轉(zhuǎn)意。

太愛一個人就沒了自己，也沒了理智了。

可現(xiàn)在......

我突然想到白霜月昨天在我耳邊的話。

她說得對。

不愛我不是我的損失，是陳曼曼的損失。

我不會再讓她折磨我一次了。

我搖了搖頭：

“不了，有什么必要呢？”

“再來一次，也不過是又走回這一步。”

“不會的?！?/p>

陳曼曼把碗一放，焦急地快步走到我身前。

“這次我不會再找其他人了?！彼氖种冈谖也弊由蟻砘啬﹃?，纖長的美甲劃過皮膚。

陳曼曼聲線放低，帶上一絲隱晦的誘惑：

“磊磊，她比我好嗎？”

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把椅子向后挪了一點(diǎn)兒。

陳曼曼卻俯身跨坐在我大腿上，紅唇湊到我耳畔呼氣如蘭，帶起我一層雞皮疙瘩。

“磊磊......”

她吻上我唇角，手探下去。

“她能給你的，我也能?！?/p>

我和陳曼曼已經(jīng)很久沒親熱過了。

她嫌我沒有外面的人新鮮，我嫌她臟。

甚至我們都不睡在一張床上了。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陣惡心！

我猛地推開她沖向廁所，剛才吃的東西全都涌了出來，一點(diǎn)兒不落地吐了出去！

我吐得撕心裂肺，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陳曼曼跟了過來，面色難看至極。

“付磊，”她幾乎有些難以置信，“你嫌我惡心？！”

是的。

和昨晚那個純粹的吻比起來，這個吻夾雜了太多骯臟的雜質(zhì)。

我第一次覺得，這樣討厭這個人的觸碰。

我漱了漱口后筋疲力盡地擺擺手。

陳曼曼怒氣沖沖道：

“付磊，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老婆！”

說著就踮起腳試圖吻我，還用力扯著我的睡衣。

她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些陌生了，陌生到讓我難以忍受。

我終于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里響起，陳曼曼偏過頭去，半天沒有出聲。

我抹了一把臉，嘶啞道：

“陳曼曼，你讓我惡心！”

許久后，陳曼曼終于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這一眼里好像什么情緒也沒有，又好像有萬千情緒雜糅。

隨后，她猛地扯掉身上的圍裙，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