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幻戲圖 空街 101005 字 2025-07-01 20:4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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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栓見李昭明倒地后,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其背起來,用劍當拐杖一步一步往軍營趕。

      牛二柱等人兜了好幾圈可算是找到了他二人,趕緊將他們帶回了軍營,找人救治。

      軍醫(yī)正在夢鄉(xiāng)里與青樓的美女纏綿,突然見到一陣邪風撲面,美女也變成了粗俗無比的糙漢子,正想罵娘,就被提了出去。

      被拽到外面后,軍醫(yī)一下子從暖床墜入冰窟,立馬就清醒過來了,也不睜眼,吧唧著嘴,似還在回味,不耐煩道:“死人吊唁了,也要讓我穿件衣服,拿上藥箱,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二柱心里著急,又不敢得罪這使團里少有的軍醫(yī),強擠出笑臉,嘴里急促說到是救人的事,日后賠禮請客。

      又跑回去拿衣服和藥箱,幫軍醫(yī)亂穿了一番,拉著軍醫(yī)就往李昭明的房間送。

      軍醫(yī)雖不情愿,但是救人的事也不拖拉,進了房間,看著一清秀男子躺在炕上,身前血跡斑斑,臉色蒼白;又一壯漢倚在炕邊,身上多有傷痕,不過臉上血色更濃。

      這二人正是李昭明和大栓。

      大栓打斗一場,受了傷,又背李昭明回來,此時沒了多少力氣,看見軍醫(yī),就指著李昭明,斷斷續(xù)續(xù)說救。

      軍醫(yī)掃了一眼兩人,沒聽大栓的話,先奔著他而去,讓他去了衣衫,只說對面沒下狠手,身子骨也壯實,內(nèi)服外敷點藥,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行。

      隨后才轉(zhuǎn)到李昭明這邊,替他去了衣衫,瞳孔瞬間放大。

      這軍醫(yī)年輕時一直從軍戰(zhàn)斗,經(jīng)歷過的慘烈戰(zhàn)斗已記不清多少場,可以說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見過的斷肢殘軀更是不計其數(shù)。

      但是像李昭明這樣體無完膚,觸目驚心的傷勢,也是少見,不免一驚,心想這傷痕必已是經(jīng)年累月,初傷時也沒得到料理,才會讓疤痕幾乎露骨。

      軍醫(yī)緩過神來,見沒有近日新添的傷痕,便開始把脈,看內(nèi)里經(jīng)絡(luò),果然,一查才知內(nèi)里淤血未消,經(jīng)脈不穩(wěn)。

      但軍醫(yī)正要收手時,卻又覺察到某種奇怪的感覺,閃過一絲疑問,又把了許久,才起身救治。

      大栓等人不通醫(yī)術(shù),看著軍醫(yī)猶豫再三,心下?lián)鷳n,又見他開始醫(yī)治,接二連三的舒了口氣。

      “這小子果然沒死。”

      李昭明在朦朧中聽到有女孩在說話,字字清脆,似給他灌了甘甜的泉水。

      “從小裝神弄鬼,這次又害得你我兄妹二人白跑一趟?!?/p>

      李昭明又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溫柔地就如同迎來春風。

      而且李昭明隱約間,頗感這兩種聲音特別熟悉,本想睜眼,卻沒有力氣,想用耳細聽,卻陣陣聒噪,想用腦回憶,卻頭疼不止,緊接著一波又一波耳鳴。

      正在他難受之際,卻感到有一柔綿又有力的手指點了幾下自己的穴道,身體頓時寧靜了下來。

      半醒半昏中,李昭明又覺到有人在為他把脈,還是剛才那如夏日瀑布的手,等手離去后,又聽那女孩在房內(nèi)不停來回。

      男生問了好幾句“怎么了?”

      那女生則是一會疑惑的說是,一會又茫然的說不是,繞來繞去,最后才說了一句難道,卻戛然而止。

      聽到這里,李昭明又不自覺的昏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晚上,此時身邊只有大栓守著。

      李昭明這次覺得身上輕松了些許,叫了大栓扶他起來,并讓他給自己拿了水,喝完更覺舒服。

      緩了一會,李昭明問道大栓身體怎樣,大栓則拍了拍自己胸口表示沒事,卻遭了一陣咳嗽。

      李昭明罕見地笑了笑,大栓也隨之憨笑。

      這時,李昭明想起昏睡時聽到的那些對話,不知真假,又想著自己昏死過去,許多事情必有了變動,便開始問了大栓自己的疑問。

      大栓說李昭明已經(jīng)昏睡了一天,軍醫(yī)說內(nèi)傷要養(yǎng)許久,不可動肝火,注意清淡,多吃點補品。

      不知道是誰透了消息,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李昭明就在天市垣的軍營里,完好無損。

      大栓在李昭明養(yǎng)病這一天里,寸步不離,吃飯都是讓人送來。

      二柱出門的時候,有姑娘把他抓去了小巷,蒙了他的眼,讓他代為轉(zhuǎn)告李昭明,自他身份暴露,已經(jīng)來了三四波武功不怎樣的刺客,被她們暗地解決,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自天市垣的大王知道李昭明在軍營后,加派了一倍的兵力進行護衛(wèi),本來蕭云歸帶兵守了過來,但是沒一會,一個姑娘把他換走了。

      中途還有一個戴著斗篷的黑衣人,被那個姑娘帶了進來,看了李昭明一眼,大栓自然沒讓他們近身。

      但是大栓看那人細胳膊細腿,走路儀態(tài)非常好看,又貌似聽到咯咯一笑,知道應(yīng)該是個女人。

      那人也沒強行闖入,非常有禮貌,看李昭明沒事就走了。

      倒是那天市垣派來的姑娘兇神惡煞,要宰了大栓,還出口罵了李昭明幾句,甚至要把李昭明和大栓二人一塊割了喂狗。

      赤霄的新使是三公子劉枕嵐和五公主劉湘君。

      劉枕嵐文采斐然,生性灑脫,正在編纂赤霄和天市垣的山水志。

      劉湘君的母妃是醫(yī)學世家,曾治了武太后的頑癥,但卻醫(yī)者難自醫(yī),一場大病離世。

      武太后惋惜劉湘君的母妃,對劉湘君甚是疼愛,不愿讓她束縛在這后宮,見劉枕嵐無心朝政,便讓二人縱情山水。

      劉湘君幼時繼承家學,見母親病亡,更是一頭扎在醫(yī)學里,已小有成就。

      她閱盡太醫(yī)院的古籍后,聽白玉京講述江湖醫(yī)學的高明之處,便借著武太后的喜愛,和三哥劉枕嵐共游天地,識百草,尋典籍,學醫(yī)術(shù)。

      他們二人剛好就在天脊山游學,劉崇淵得知使團變故,就在邊境撥了一隊兵馬,與劉枕嵐兄妹二人合來天市垣的宛城。

      他們到了此地后,便前來探望李昭明,李昭明聽到的那些話便是來自二人。

      大栓又說當時他也沒離開,就在身邊候著,二人所說和李昭明所聽一模一樣。

      大栓地位卑微,一直跪在左右,聽完二人所說,心中雖頗為好奇,也不敢忤逆兩位主子,去直直問二人打啞謎有何用。

      現(xiàn)如今,這二人受到邀請,已去將軍府赴宴,商定前往天墉事宜。

      二柱還在外打聽到,這宛城在李昭明一行人到來之前,提前到了一個玲瓏公主,據(jù)說要與天墉和親,所以一直未走。

      但二柱只說這是坊間消息,不知真假。

      大栓怕漏掉重要的信息,所以其中轉(zhuǎn)述,個人推測和理由,所聽所見,一字不落的全部講給了李昭明。

      李昭明理了一遍,知道守在軍營的是青竹,來探望自己的自然是玲瓏公主周昭寧。

      蕭云歸被替換應(yīng)該也是昭寧從近衛(wèi)軍那里得知了他挑釁之事,怕他不用心保護或者搞小動作。

      自己的身體應(yīng)該是出了問題,這個事情只有劉湘君知道。

      劉枕嵐兄妹二人幼時分別在文淵閣(藏書閣)和太醫(yī)院遨游書海,所以李昭君和他們相處并不多。

      但這二人不知是因為白玉京和蓉蓉的緣故,還是本性隨意,所以每次見面都與李昭明較為友好。

      尤其是劉枕嵐,在知道李昭明博覽群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后,每次見面都要切磋幾何。

      李昭明心想要搞清楚自己的身體緣故,時間急促,可能要多費些心思。

      李昭明與梅山派就碰過一次面,這些人武功高強,性子急切,對自己也沒太多好感,全賴兄長的恩情而來。

      她們既然說刺客是一群廢物,那就確鑿無誤,卻急著催促自己離開,應(yīng)該不至于是厭煩,不是假李有問題,就是她們察覺到了有更大的危險。

      她們不說,應(yīng)是有為難之處。

      李昭明食指拇指繼續(xù)猛搓,突然停下問道大栓,是說劉枕嵐兄妹是從天脊山而來嗎?

      大栓點了點頭。

      李昭明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這身體咋這么懶,病了一場差點讓我懷疑自己剛聽見的話?!?/p>

      大栓回道:“不要太在意,咱倆都挨了頓打,也說不準是我沒講,還是你沒聽?!?/p>

      李昭明之前一直把大栓等人當作棋子,就算大栓辦事利索,但是奈何武功太差,腦子有時機靈,有時遲鈍,所以權(quán)當他們是酒囊飯袋。

      這也不能怪李昭明,大栓早年雖苦,身邊卻都是淳樸之人,所以不會設(shè)防,接觸的也都是底層安穩(wěn)的老百姓,所以做事思維和他完全不一樣。

      李昭明則從小活在虎狼窩里,懈怠一刻,就要吃苦,甚至丟命,每日不是勾心斗角,就是爾虞我詐。

      而且其身邊全都不是俗人,大家名師謝溪棠先生,武術(shù)奇才白玉京大俠,文武雙全、古靈精怪的刁蠻公主蓉蓉,陰險狡詐的劉崇淵,內(nèi)藏乾坤的武太后。

      更別提那些王家子弟,雖說有些腦子蠢得如同招搖過市的豬,但是像劉枕嵐兄妹這等奇才也常有。

      在李昭明眼里的常人,幾乎就是脫俗之人,所以內(nèi)心也不能說是對大栓等人惡意滿滿,也毫無仁慈可言。

      但是經(jīng)由此事,李昭明似乎對人性的善惡不再局促于棋盤上的你爭我斗,普通人的一生更顯得可愛。

      李昭明罕見的喊了聲周大哥,大栓卻只頓了頓,不知何意。

      他也毫不在乎,只是略帶笑意,和大栓說了一番話,又拿給了他一些東西。

      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把大栓嚇得只想和昨天的李昭明調(diào)換過來,自己選擇癱瘓在床,兩眼一閉,不理外事。

      但大栓見到李昭明那誠懇的眼神,便知道這次雖又是任人擺布,但卻說不出的些許舒暢,可內(nèi)心的不舍和不甘又使得他左右搖擺。

      李昭明知道大栓難以消化,可是他二人已經(jīng)沒有時間。

      只見他強撐著起身,再次拍了拍大栓的肩膀,出門而去,直奔將軍大堂,見到侍衛(wèi),抱拳請求侍衛(wèi)前去通信。

      沒過一會,一個黃衣小姑娘滿臉怒氣的從內(nèi)堂走了出來,沒好氣的說道:“登徒子,你有什么事來煩我?”

      李昭明笑了笑,欠了欠身,說道:“在下有些話,麻煩青竹姑娘帶給你家小姐?!?/p>

      那晚分手之后,由于青竹一路上都在數(shù)落李昭明的不是,所以昭寧一氣之下,就將青竹趕下了馬車,害得她一路走了回去。

      回到行宮,青竹想說話,昭寧也不搭理。

      第二天昭寧更是假作生氣,讓青竹前來看護李昭明,還惡狠狠地說道要讓她將功贖罪,要是李公子少了一根頭發(fā),就把青竹囚在那和尚廟里當尼姑,讓青竹每天和那些兩眼空空的老和尚,小和尚,大和尚呆一輩子,無聊死她。

      青竹生性活潑,因為得了師父的便宜和公主的疼愛,所以在宮中無拘無束。

      要不是一直陪著公主,青竹早就騎馬浪跡天涯,看遍世間美好之物。

      這次逃出行宮,青竹也是難得的主動攬活,又是準備衣服,又是哄騙公主身邊的嬤嬤。

      要是讓她一輩子待在清心寡欲的和尚廟,怕是第一天就要發(fā)瘋。

      受了公主的差遣和數(shù)落,青竹自然而然將心中的不爽全都發(fā)泄在李昭明身上。

      當天下午,大栓還死死攔著公主不近身看望李昭明,青竹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既暗道大栓做得對,又為公主的失落而愁苦,這才說出要割了李昭明和大栓的話。

      幸好當時李昭明還處在昏迷,要不然心中自會懷疑為何每日如此多的災(zāi)難,又會感慨無形之中又躲過一劫。

      青竹受了氣后,正在后院練武發(fā)泄,結(jié)果,李昭明這個觸霉頭的就來找她。

      青竹沒好氣的轉(zhuǎn)身坐到主將大椅上,頭微微抬起,眼神滴溜溜轉(zhuǎn)著,裝作在看天,實則偶爾瞥一眼還在躬身的李昭明。

      她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李公子,我小姐說了,她一聽到你那油調(diào)調(diào)就反胃,一見到你渾身起雞皮疙瘩,讓你侍候,自然抵不了百分之一我,不對,抵不了千分之一我,你又何苦與我家小姐搭這孽緣。這樣,看在你手腳老實,又照顧了我家小姐晚的份上,如果你在天墉受人欺辱太多,我可以看在小姐的情分上,為你尋一方山水,覓一乖巧老婆,讓你安度余生。傳話什么就不必了?”

      李昭明依舊帶著笑意,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青竹姑娘說笑了,你家小姐與我本就有婚約,就算我聽了姑娘一言退了婚,怕是你家小姐要把我殺掉泄恨。再者說了,你家小姐那晚游船,可是與我相處融洽,她又是知書達理,冰雪聰明之人,怎會背后詆毀在下?”

      青竹聽他講得實在煩,醒木一拍,吼道:“一派胡言,昨晚分手,我家小姐與蕭將軍聊了一陣后,那蕭將軍才一路疾馳,來拿你性命,如不是你惹惱了我家小姐,蕭將軍識大體之人,怎會放下身段與你動粗!”

      李昭明心想,他初時還以為是這小丫頭亂嚼舌根,才讓蕭云歸一路尋到,剛好傷我。

      后來一想,蕭云歸一個統(tǒng)兵之人,頭腦必定十分清醒,不可能僅憑青竹一言,就要放下兩軍對陣之事,與我廝殺,果真是這公主之意。

      李昭明在衣袖里摸了摸公主令牌上的玲瓏兩字,心中頗覺有趣,怪不得這聰明的公主會把精銳弓箭手給我,原來是玩了一個小把戲,當真想讓我屈服。

      樓閣玲瓏五云起,其中綽約多仙子。有趣有趣,玲瓏里真的藏了個愛玩鬧的仙子,只不過,她不該拿周大哥的命開玩笑。

      青竹見李昭明一直保持剛才的姿勢,面容也無半分表情變化,心中更是不爽,又拍醒木一下:“喂,你不回話,難道不失禮貌嗎?”

      李昭明毫不理會,運氣內(nèi)勁,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青竹。

      這幾步當真走得青竹渾身起雞皮疙瘩,心里更是膽顫,但還是鼓起勇氣,再拍醒木,聲音似花枝亂顫:“登徒子,你倒是說話呀,近身過來干什么,你清楚你打不過我,你也有傷,我要是傷了你,怕是要進那和尚廟,我不想去那和尚廟,你站住呀!”

      李昭明依舊不理會,步伐沉穩(wěn),繞過桌子,走向青竹。

      青竹剛才見李昭明一張面容在陽光照射下,頗為好看,此刻,明明這張姣好皮囊越來越近,卻心中愈加害怕。

      青竹突然明白,這張臉似乎不是璞玉,而是不茍言笑的人皮。

      青竹早年在師父和公主的照顧下,吃喝不愁,甚至錦衣玉食,本來是能長得亭亭玉立,卻因從小勤加練功,致使個頭雖高于公主,卻很難與平常男人相比,更別提人高馬大的將軍。

      所以青竹一開始坐在大將軍椅上就顯得她格外嬌小,此時見李昭明如烏云壓過來,身子卻止不住繼續(xù)蜷縮,剛才的膽子和一身武功似乎也在李昭明的凝視中頃刻消散。

      她定了定心神,剛要提劍防御,只亮了十分之一的劍刃一瞬間被退了回去,原來是李昭明按著她的手直直卸了她的氣力。

      青竹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李昭明本身就藏了更高的內(nèi)功,她只覺得自己沒了力氣,就這樣癱軟在將軍椅中任由擺布。

      在恍惚和真實之間,她只感到一股清風送入了自己耳里一段話,而這段話的內(nèi)容實屬大逆不道!

      可是,青竹卻依舊無法抗拒,她心中無比懊悔自己為何遣去侍衛(wèi),更加懊悔何必招惹一只受傷的豺狼。

      她見李昭明突然收起與自己一掌的側(cè)身,大笑而去,耳邊傳來的則是一句軟了她身體的話“負手看青竹,牽衣愛綠蘿”。

      隨后,她才捂著胸脯慢慢調(diào)整氣息,身子頓時輕了下來。

      奇怪的是,明明剛才十分危險,她卻感到了些許興奮和歡喜,李昭明的離去又多了些黯然,體內(nèi)更是氣血翻涌,難以平復(fù)。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燙手的很!

      正在她疑惑之時,這才看見李昭明離去時,揮袖在桌上留了一個東西,看樣式是一個藥包,上面赫然寫著:“亂花散?!?/p>

      青竹怎么不知這亂花散是何等齷齪之物,一句“你”出來,“大膽”二字卻沒了蹤影,只呆呆的坐在將軍椅里,不知所措。


      更新時間:2025-07-01 20:4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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