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是人精，見狀紛紛告辭，誰也不愿成為陸家不堪一幕的見證者。

人群散盡，陸景怡憤憤：「大哥，那個孩子——」

「景怡。」劉婉華打斷她，「你嫂子懂事，不用你多嘴?！?/p>

她這才正眼看我，仿佛剛發(fā)現(xiàn)我的狼狽：「今天的事是微微唐突了，不過你也是的，讓你跪你還真跪?。　?/p>

「不像話！」公公一拍桌子?！柑K老是我們陸家的恩人，讓外人看見陸家磋磨蘇家后人，我的臉面往哪擱？今天，必須給青瓷一個說法！」

許微瀾嚇了一跳，癟著嘴不敢出聲。

公公看向她：「辰辰留在你身邊，只會害了他?！?/p>

許微瀾臉色大變，求助地看向陸景和。

公公牽起辰辰的手，遞到我手里：「以后，辰辰就是你的兒子了?！?/p>

陸景和這才收起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松散，睥睨著我：「悅悅沒了，爸是心疼你，還不快謝謝爸！」

「你們……欺人太甚！」陸景怡臉色漲紅。

公公不理會她，呷了一口茶閉目養(yǎng)神。

「謝謝爸，我會安排?！刮业皖^應(yīng)聲，指甲刺破掌心。

公公睜開眼贊許道：「不愧是我陸家的媳婦?！?/p>

婆婆已經(jīng)神色如常，「辰辰的房間收拾好了嗎？」她轉(zhuǎn)向我，微笑著說，「孩子認(rèn)生，你今晚住客房吧。」

陸景和補充道：「辰辰暫時離不開媽媽，微微也搬過來住，當(dāng)然，住客房?！?/p>

……

晚上，許微瀾住的客房遲遲沒有亮起燈。

陸景和推開我的房門，身上還散發(fā)著事后的味道，他遞給我一份文件，讓我修復(fù)一批文物，為了拍賣會的完美亮相。

他看到我青紫的膝蓋，只說：「到時候穿長旗袍?！褂诸D了頓，「悅悅的祭日……晚幾天去也一樣?！?/p>

我擰開藥膏，薄荷味刺得眼睛發(fā)酸。

一年前悅悅就是從這間閣樓摔下去的——那天劉婉華突然說要帶孩子看星星，而監(jiān)控「恰好」壞了。

閣樓門上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許微瀾在尖叫：「辰辰小心！」

我開門一看，門外一地碎片——是悅悅生前，親手捏的那個兔子茶杯。我本把它藏在衣柜深處，那是我唯一的私人空間。

可現(xiàn)在……

「微微母子情緒不穩(wěn)定?！龟懢昂蛿Q眉看我，「你暫時別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p>

……

七年前，我為救陸景和而失去生育能力，又因祖父意外去世背上巨債，被陸家以「報恩」為名迎進門。我第一次忤逆他們，是為撿回棄嬰悅悅，代價是徹底淪為他們只懂修復(fù)的傀儡。

過手的東西，不問來路，不問歸途。陸景和說怎么修，我就怎么修。

跪久了，人就不會站了。

悅悅剛沒，我精神受了打擊，像個游魂一樣晃到閣樓的樓梯間。

卻聽到陸景和與公公的對話。

「爸，掙名聲有很多種做法，不一定非得占著我老婆的位置啊！」

「胡鬧！陸家現(xiàn)在的一切，還不是各界看在蘇老面子上得來的？不當(dāng)你老婆，萬一別人娶走了跟陸家競爭怎么辦！」

「但她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這不是由得陸氏那幾房虎視眈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