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北風(fēng)卷著細(xì)雪掠過皇城飛檐，荃南燭握著江云舟送來的拜帖，指尖在燙金云紋上反復(fù)摩挲。拜帖末尾附著半片殘缺的青銅符，與他在海盜首領(lǐng)處見過的信物紋路如出一轍，這暗示著江云舟與海上勢力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
“少爺，李老板傳來急信。”阿福推門而入，發(fā)髻上還沾著雪粒，“南洋商船返航途中遭遇風(fēng)暴，貨物損失三成，更蹊蹺的是，隨行的賬房先生失蹤了?！?/p>
荃南燭瞳孔微縮。這批貨物投保于江云舟旗下的“永安號”錢莊，如今貨損人亡，正是對方趁虛而入的絕佳時機。他展開李茂的密信，末尾赫然寫著：“江云舟已邀各大商會共商‘海損賠付’，恐有陷阱。”
商會議事廳內(nèi)，二十余位商戶代表圍坐火盆旁，氣氛凝重。荃南燭剛落座，王耀祖的叔父、綢緞行王掌柜便冷笑道：“荃會長的商船屢遭變故，莫不是沖撞了海神？我等跟著你干，難不成要賠得血本無歸？”
話音未落，廳外傳來馬蹄聲。江云舟身著玄色貂裘，身后跟著四名捧著賬本的賬房先生。他將一疊契約推至案上，燭火映得“海損自負(fù)”四個朱砂大字格外刺目：“諸位，永安號雖重信譽，但天災(zāi)人禍非我等可控。按契約，此次損失應(yīng)由荃會長獨自承擔(dān)。”
荃南燭指尖劃過契約邊緣，突然扯出夾層中半張泛黃的船票。這是失蹤賬房先生留下的線索——船票背面用密寫藥水繪著暗巷地圖，指向京城最隱秘的銷贓黑市。“江前輩，若我能證明此次‘海損’另有隱情呢？”他揚了揚船票，余光瞥見江云舟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
當(dāng)夜，荃南燭帶著林羽、林霄兄弟潛入黑市。巷口當(dāng)鋪的銅鈴輕響，掌柜獨眼閃過警惕：“貴客要買什么？”“找些南洋沉船的瓷器碎片?！绷钟鹆脸霭雺K龍紋玉佩，正是海盜首領(lǐng)所贈信物。
當(dāng)鋪內(nèi)室，獨眼掌柜捧出木箱，碎裂的青花瓷片上赫然印著“荃記商號”字樣。荃南燭正要追問，窗外突然飛進三支淬毒弩箭。林霄揮劍格擋，箭矢釘入梁柱時竟騰起綠煙——這是江云舟豢養(yǎng)的西域殺手慣用的毒煙。
混戰(zhàn)中，獨眼掌柜趁機點燃密道機關(guān)。荃南燭在坍塌的木梁下瞥見墻角暗格，抓出一卷賬本。待他們沖出重圍，賬本扉頁的“永安號分號往來記錄”已被毒煙熏得模糊，但“王相爺府”“寧王別院”等字眼仍清晰可辨。
“江云舟竟同時勾結(jié)寧王與王家！”李茂展開賬本時，燭火猛地一跳。荃南燭望著窗外的雪景，想起江云舟拜帖上的青銅符。寧王近期在沿海擴建軍港，而王家雖失勢，王相爺仍把持著漕運衙門。這半片符，或許正是江云舟編織的“權(quán)錢同盟”信物。
三日后的商會再議，江云舟依舊穩(wěn)坐主位。荃南燭卻命人抬上三口棺材——正是失蹤的賬房先生，以及兩名死于毒煙的殺手?！敖拜?，這幾位的死，怕是與永安號脫不了干系?！彼归_賬本殘頁，“更有趣的是，為何王相爺、寧王的金庫，會與永安號錢莊有如此頻繁的銀錢往來？”
廳內(nèi)嘩然。江云舟的臉色終于陰沉下來，袖中暗扣已悄然解開。就在此時，宮門方向傳來鳴鑼聲，八百里加急圣旨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王私擴軍備，圖謀不軌；王相爺貪墨漕銀，結(jié)黨營私……”宣旨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刺破長空。荃南燭望向江云舟，對方正將青銅符悄悄碾碎——這場權(quán)錢游戲的布局者，終究算漏了圣上對寧王的猜忌。
當(dāng)夜，荃南燭在商會書房會見蘇瑤。女子手持兄長蘇明遠(yuǎn)的密信，神情凝重：“圣上雖暫時壓制了寧王，但東南軍港已成心腹大患。江云舟的商船，近日頻繁出入軍港。”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林羽疾步而入，手中攥著染血的布條?！吧贍敚浦鄣娜嗽诖a頭劫走了我們的貨物，布條上有軍港印記。”
荃南燭摩挲著從黑市帶回的青銅符殘片，心中已有計較。他鋪開海圖，在寧王軍港處重重畫下標(biāo)記。江云舟這場“海損陰謀”，表面是商業(yè)傾軋，實則是為寧王籌備軍需。如今朝堂動蕩，唯有搶先截斷這條“權(quán)錢命脈”，方能破局。
“阿福，備馬。我們?nèi)ヒ娨粋€人?！避跄蠣T披上大氅，眼中閃爍著穿越者特有的銳利光芒。馬車碾過積雪，停在城郊一處破舊道觀前。推開斑駁的木門，海盜首領(lǐng)正擦拭著兄長留下的龍紋玉佩。
“老朋友，”荃南燭將青銅符殘片置于案上，“這次，我們要干票大的?！焙１I首領(lǐng)目光一凜，窗外忽有夜梟長鳴，驚起滿樹寒鴉。
與此同時，江云舟的書房內(nèi)，老者凝視著墻上的《海疆圖》，將最后半片青銅符投入火盆?！败跄蠣T，你以為抓住幾個殺手就能翻盤？”他對著暗處說道，“傳我命令，啟動‘玄鯨計劃’?！标幱爸校谝氯祟I(lǐng)命而去，靴底的軍港鐵錨印記在青磚上留下深色水漬。
皇城深處，寧王望著奏折上的彈劾內(nèi)容，冷笑一聲將其擲入火中。密室石門開啟，江云舟的副手躬身而入：“主子放心，荃南燭若敢染指軍港，便是自尋死路?！睂幫醢淹嬷傆癜庵?，目光落在墻角的木箱——里面堆滿了永安號錢莊的銀票，足夠裝備三支精銳水師。
風(fēng)雪愈急，荃南燭與海盜首領(lǐng)的船隊已悄然駛出港口。商船甲板下，藏著三百名喬裝的商會死士。他們不知道，在前方的軍港，江云舟的“玄鯨艦隊”已張網(wǎng)以待；更不知曉，朝堂之上，一場關(guān)乎帝國命運的權(quán)力博弈，正與這場商戰(zhàn)交織成致命的漩渦。而荃南燭手中的青銅符殘片，將成為撬動整個棋局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