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侯爺頭頂，他臉色由白轉(zhuǎn)青，下意識反駁道。什么？歲歲她娘死了，
這怎么可能！”“一定是歲歲與她娘親與本侯賭氣，所以做了這一出戲，
但她們哪怕怨我遲了這一個月，也該不與本侯編這樣的謊話！”侯爺看向侍衛(wèi)，瞇了眼，
深黯的眸底浸染了些怒氣?！澳闶侨绾萎?shù)牟睿勘竞罱心阌H自迎歲歲小姐回來，
你怎么會被這樣的謊言蒙蔽！？”侍衛(wèi)跪在地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翱伞杀奥毑檫^，
這七日，豆花坊旁邊的小巷子里，確實有一場葬禮?！薄岸奥毎涯菞l街翻了個遍，
也沒找到歲歲小姐?！笔绦l(wèi)話音剛落，侯爺心口狠狠一抽，雙目染上血色。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就算……就算那個女人真的死了，他的歲歲，怎么可能不告訴他？
歲歲曾經(jīng)那樣渴望的抓著他的衣角，哭著求他帶她回家，叫他爹爹。
她怎么會連娘親去世這么大的事，都不來找他這個爹爹？他是歲歲最依賴的人啊。
一種巨大的、不祥的恐慌占據(jù)在心頭，侯爺幾乎有些站不住，他厲聲道?！皞漶R車，
本侯要親自去查?！薄斑@次，本侯一定要親自接回歲歲，再為她舉行一次風光的認親禮！
”馬車很快到了豆花坊。見到來人是侯爺，嬤嬤嚇得腿一軟，身體抖了幾抖。“侯爺，
老婦人真的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去哪了，今早上您的侍衛(wèi)已經(jīng)來問過幾回話了。
”“老婦人昨日親眼看到，那小丫頭就是……就是上了一輛馬車走了啊。”侯爺呼吸一滯，
烏黑的眸底迅速泛起驚慌失措?！氨竞钍撬牡?，她走了怎么會不告訴本侯??？
”“那她娘呢？她娘曾在你這住過多日，你一定知道她娘的下落！”嬤嬤臉上的神情僵住，
偷偷覷著侯爺煞白的臉，聲音放低了些。“回侯爺，她娘……確實已經(jīng)走了七日了，
昨日剛下的葬?！焙顮斖左E然一縮，整個人幾乎要有些站立不住。嬤嬤嘆了口氣，
想起昨日那小丫頭給她行禮的模樣，心里不免揪得慌。換做別的五歲的小姑娘，剛死了娘親，
又被那般譏諷，一定都哭天喊地了。可那小丫頭，不僅不哭不鬧，反而還彎下腰，說她心善？
嬤嬤臉上升起一種真實的、帶著點唏噓的憐憫。“老婦人斗膽說句不該說的，
侯爺您既然是那小丫頭的親爹，為何不早些把那苦命的丫頭接回去呢？”“那丫頭是真倔，
也是真苦，她娘死后，她就那么一個人在破漏風的巷子里，為她娘守靈，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誰勸都不聽，后來還發(fā)起了高燒，人都迷糊了，嘴里還一直念叨著娘親?！薄熬瓦B下葬，
也都是她一個人……”嬤嬤的每一個字，都像千斤重錘，狠狠砸進侯爺?shù)亩铮?/p>
砸在他的心上。破漏風、守了七天七夜、發(fā)著高燒……這些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
清晰得讓他窒息。他仿佛看到那個小小的、瘦弱的歲歲，蜷縮在破敗冰冷的屋子里，
無助地守著死去的娘親。而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忙著給收養(yǎng)的女兒過生辰！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侯爺再也壓制不住，身體劇烈一晃，吐出一口鮮血。刺目的紅，
映襯著他瞬間灰敗下去的臉?！半y道，那些彈幕都是假的么？
”“它們明明說這是一個小說的世界，若我同時將歲歲與明珠接進府中，
她們會因為爭奪我的寵愛而互相心生怨懟，歲歲最終會變成小說里的惡毒女配，
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薄岸灰彝硪粋€月接歲歲回府，就能改變她的結局，
從此一家人團圓，我信了！才狠心推遲了這一個月！”“可為什么會這樣？
我……竟然為了一個可能是虛假的預言，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推入了真正的深淵？
”侍衛(wèi)聽不懂這些，只覺得侯爺是因為太過心痛女兒而一時瘋魔，他驚呼著上前攙扶。
“侯爺，歲歲小姐走了，您仍然可以把她找回來?！薄澳心^悲痛，
而傷了自己的身體啊?！焙顮斆偷靥痤^，他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跡，聲音嘶啞?！皩?，
本侯一定要把歲歲找回來，好好彌補她?！薄澳闳フ{(diào)集所有人馬，備最快的馬，
立刻出發(fā)去江南?！彼D(zhuǎn)身，踉蹌著沖向門外的馬車?！皻q歲，爹爹錯了。
”“這次爹爹一定要把欠你的，全都補上，等我！”5我扒著車夫的衣角爬上了馬車。
由于多日跪守靈堂、加上高燒不退，到王府時，我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力氣。
但我還是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在見到王爺后，撲通一下跪成了小團子?！巴鯛?，
謝謝你為歲歲下葬了娘親?！薄耙院竽阋獨q歲做什么，歲歲都愿意……”我還沒說完，
眼前就突然黑乎乎的，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接著，我像是躺在一個溫暖的大搖籃里，
眼皮重得像壓著石頭。我想睜眼，但是醒不過來。迷糊間，有一只溫暖的手，
時不時輕柔的拂過我的額頭，替我擦汗。是娘親的手嗎？好暖和呀?？赡请p手又有些不同，
比娘親的手更大，更厚實。有時我強撐著力氣睜開眼，
似乎能看到一個很高大的身影守在旁邊。發(fā)著金光，只要看一眼，就覺得很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燒退了，身上也有了力氣。我聽見有人喊?！敖系絿D！”我睜開眼，
然后，就看到那個在夢中散發(fā)著金光的高大身影，正靜靜地坐在我身邊。
他穿著一身像云朵般的白衣，眼尾漾著溫柔的月牙。我鬼使神差地奶聲喚道。“爹爹。
”話一出口，我才驚得捂住小嘴，眼前的人，分明是幫我安葬娘親的王爺，
是那個從畫里走出來的人。王爺垂眸看我，他的眼瞳漆黑明潤，
像是蠟燭發(fā)出來的溫暖的光亮。“歲歲，你剛剛……叫我什么？”我的小身子蜷成蝦米，
燒退后殘留的蒼白小臉一下漲得通紅，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喚了一聲?！暗?。
”“我不是在想那個不要我的爹爹，只是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有個爹爹，他給歲歲擦汗，
照顧歲歲，他的大手好暖和……”王爺靜靜地聽著，
眼底深處那抹溫和漸漸化作了清晰的憐惜。他忽然笑了，眉目溫潤，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動作輕柔。“歲歲，要是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爹爹?！蔽颐偷靥痤^，
眼睛瞪得圓圓的，像被點亮的星辰。“王爺真的愿意當歲歲的爹爹嗎？
”我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抓住了他月白衣袍的一角，生怕他下一刻就反悔。
“歲歲一定會很乖很乖，會當好爹爹的女兒，會給爹爹捶背，為爹爹添衣，歲歲什么都能學，
真的！”一股強烈的酸澀和憐愛涌上王爺?shù)男念^，比任何時候都更甚。他屈起手指，
輕輕刮了一下我挺翹卻沒什么血色的小鼻尖，動作帶著寵溺。“傻歲歲。”“你這么小，
不用這么懂事的?！笨晌乙ψ龊玫呐畠?，歲歲怕，怕好不容易得來的爹爹會不要我。
在江南的日子里，我學著娘親從前照顧別人的樣子，照顧王爺?shù)Ｌ炖鋾r，
我會為王爺?shù)砩吓碜拥臒岵?。我瞧見王爺?shù)木昧耍?/p>
就從后院采來帶著露水的野花，擺在他的床頭。那日王爺?shù)⒅冶渴直磕_烤點心的模樣，
眼眶發(fā)紅。我踮起腳，摸了摸他發(fā)紅的眼，輕聲問。“爹爹，是歲歲給你烤的點心不好吃，
所以爹爹才哭了嗎？”他將我抱坐在膝頭，下巴輕輕蹭著我的頭發(fā)?！安皇堑摹?/p>
”“爹爹只是心疼歲歲?！薄皻q歲一定吃了很多苦，才長成今天的模樣吧？
”我把頭埋進他的胸膛里，嘴角露出小虎牙，心里甜甜的。“歲歲有爹爹了，歲歲不苦！
”門口的管家眼神欣慰，嘆道?！安皇峭鯛斁攘藲q歲，而是歲歲彌補了王爺啊！
”“王爺自小就沒體會過親情的感覺，是這個小丫頭，一點點的，
將王爺這個習慣了高處不勝寒的人，拉進了這人世間最溫暖的煙火氣里。”6江南的冬日，
陽光帶著暖意。我攥著攢下的幾個銅板，上了集市，想給王爺?shù)粢患《Y物。
挑完禮物后，我看見街角圍著一群人，幾個人拿著畫像，正在焦急的挨個詢問路人。